陶奚三天没有见到傅凛了。
其实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时候,只是那时还能和傅凛发发消息、打打电话,知道傅凛是在的,是会理他的,现在发出去的消息却都石沉大海般从未得到过回应。
除去傅凛说他自己有病那会儿,陶奚有些难以置信外,他从未有一刻怀疑或厌恶傅凛。
他认识傅凛的时间的确不算很长,但他可以打包票,傅凛绝不是他自己口中那样不堪的人。这些事情即便是真的,那也绝对是有他不得不这么做的原因。
不过傅凛没有给他再次表白的机会。
那天夜里灯暗风寒,陶奚和黄灯白烟里的傅凛对视,他不知道当时自己的表情是什么样的,惊诧、震撼,还是压根就没表情的僵硬,但他却看得到傅凛的表情。
傅凛那时候谈及艾滋和吸毒时那样随意,那样的随意并不是轻慢或麻木,而是一种刻意的、强行掩饰恨意的随意。
傅凛可能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并不能平常心地谈及这些,即便他再如何自欺欺人,陶奚想,连他都看得出来。
可他当时即便是看出来了,也没能来得及做出反应,又即便他回过神来去追车,也没能追上。
我真是个大傻逼。
陶奚懊悔地想。
陶奚这三天里去过傅凛家几次,但是他每次都扑了个空。
傅凛之前说的没错,如果他想断绝来往,陶奚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陶奚决定今天去Aurora找易岐榕,虽然他和易岐榕不熟,但多少算是认识,况且,易岐榕是他找到傅凛的最后一个希望了,他没理由放弃。
陶奚到Aurora的时候是下午六点半,正在饭点,店内人挺多的,陶奚一进门就被通知里面的桌订满了,得先排队。
.....竟然真的有人来吃绿鸡翅吗?
陶奚说:“您好,我是来找易老板的,请问他在吗?”
前台的小姑娘想了想:“应该在吧,我今天没看见他,但平时这个点他都会在店里的,您可以给他打电话确认一下。”
“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陶奚有些不好意思,“您能给我一下他的电话吗?”
小姑娘看他的眼神变了变,似乎他是什么变态一样:“您没有他电话?”
也不怪小姑娘多想,易岐榕惯会招蜂引蝶,常有痴男怨女找上门,今天她也就是看陶奚穿得正经,气质也平和,才没往那方面想,没算道陶奚也是个巴巴找上门的。
陶奚不明所以,还以为是自己唐突来访没有预约让她为难了,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啊,我朋友和易老板是朋友,但我最近联系不上我朋友了,才想问问易老板有没有消息。”
“哟,大提琴家,”易岐榕正巧进店,一推门就看见站在前台的陶奚,“你来咋都不知会一声啊?凛哥呢?”
陶奚连忙说:“我最近联系不上他了,去他家也找不着人。”
“哦豁。”
易岐榕耸了下肩:“那你找我干啥,我也没办法啊。”
他懒洋洋地靠在前台长桌上,随手把果盘拆了个七零八落,慢条斯理地剥香蕉。
“傅凛说过,你是他的朋友,我觉得他不是会轻易许人这个身份的人,”陶奚站在易岐榕对面,眼神恳切,“您一定知道他在哪的,对吗?”
“知不知道很重要吗?”
“当然。”
“哇哦,说得你知道了就有办法一样,你不会以为你能左右他的决定吧?”易岐榕笑起来,狐狸眼弯成一道缝,“他给了你啥错觉啊,能让你这么自信。”
陶奚哽了一下。
他发现,除了自己,所有人都让他觉得自己在自作多情。
“....他没给我错觉,是我想当面和他解释一些事,至少,我要说清楚我的想法。”
“解释?你做什么了?”易岐榕倒是很会抓重点,声音也冷了下去。
陶奚被易岐榕骤变的脸色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回过了神:“我没做什么,他问了我一个问题,我没及时回他....”
虽然易岐榕撂脸色的模样很冷,但陶奚可是在傅凛手底下滚了四个月的。
“然后他就不理你了?嗯,的确是我凛哥的作风,说说看,是啥问题啊?”易岐榕一口塞完了吃了大半的香蕉,随手把香蕉皮丢在了旁边垃圾桶里。
陶奚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能说。”
易岐榕和陶奚对视了好一会儿,发现自己竟然没办法从陶奚的眼神里看出什么,他笑了一声,招手喊陶奚到里间去。
陶奚刚随着易岐榕走进门,易岐榕就反锁上了门。
易岐榕翻了翻房间里的茶几,发现没有烟,低声不知道骂了句什么,又抬头看陶奚:“凛哥和你说什么了?说他的病还是说他得病的原因,或者说了他以前的事情。”
“都说了,”陶奚撒了个谎,“但是我没有坚定地回答他。”
“都说了?”
易岐榕靠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地看着陶奚:“你把我当傻子呢?他要是都和你说了,你现在就不会来找我了。”
“....只说了前面两个。”陶奚深呼吸一口气。
“哦,那你现在坚定了吗?陶奚,就算你能找到他,你怎么能证明你的坚定?你又怎么肯定你的坚定能打动他?”
陶奚从包里掏出一本红皮册。
易岐榕扫了一眼,脸上表情空白了几秒:“.....房产证?”
“嗯,”陶奚坐到易岐榕对面,又拿出了三张卡,“还有工资卡、信用卡和存积蓄的卡。”
陶奚继续说:“我相信他说的那些事情不是假的,但我也相信一定事出有因。我知道对于你来说,我只是一个认识傅凛四个多月不到五个月的人,不足以让你信任,将他的事情都告诉我,但....但我还是恳求您,给我一个机会见他,不用多久,哪怕只是三分钟,至少让我告诉他,他是值得的,无论他喜不喜欢我、接不接受我,他都值得。”
易岐榕似乎没想到他会说这么多,甚至没想到陶奚会这么说。
“你,”易岐榕措了一下词,“他和你说的是他得了艾滋....”
“嗯,是的,还说他是因为吸毒得的。”陶奚面不改色。
“你就不怕....”
“怕,但是我觉得这不是问题,”陶奚说,“我可以陪他治,如果我感染了,我也可以和他一起治。至于吸毒,易老板,难道你觉得他是会吸毒成瘾的人吗?”
“他当然不是,”易岐榕重复了一遍,“他当然不是。”
傅凛怎么可能会吸毒成瘾呢?
这是他一生都痛恨,一生都在与之为敌的事情啊。
易岐榕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在哪,但你可以去别的地方找找。”
陶奚连忙坐直了身体:“哪里?”
“麓阳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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