麓阳小区离麓山近,虽然都是些老房子,但四周风景很漂亮,陶奚去的时候能看见很多人在小区聊天下棋,秋老虎肆虐,这里却幽静得像另一个世界。
“能找您打听个人吗?”陶奚看了两局棋,自觉和几位老爷爷打好了关系,便开始透露自己的意图,“他叫傅凛,是我的朋友。”
老爷爷下棋的速度缓了下了,看他时的眼神有了细微的变化:“傅凛?哪个傅凛啊,我们这儿租户多,你要找朋友上门去不就行了?”
陶奚大概知道老爷爷为什么对他有敌意。
他来之前打听过一点,知道麓阳小区住了很多警察和军人,他贸然提问肯定不受待见。但他没有别的办法了,陶奚只能把话挑明。
陶奚翻出上次聚餐时的照片,照片上傅凛的手搭在陶奚的肩上,两人靠得很近,即便是截取时间一瞬的照片,也能让人看出他们之间非同一般的关系。
“其实我们是表兄弟,前段时间他和家里闹了点小矛盾,离家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听他朋友说他在这有套房,我就想着要不要来问问。”
“原来是这样啊。”
老爷爷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陶奚:“我晓得他,他和我都是住十二栋的,如果没记错,他应该住十一楼。”
“谢谢您!!”陶奚喜上眉梢,连连鞠躬。
老爷爷摇了摇蒲扇,让他快去找人。
十二栋并不远,陶奚到十一楼的时候还碰见了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姑娘。他们这栋楼一层只有两家住户,陶奚看姑娘进了另一间屋子,便自觉绕到另一扇门前敲了敲。
他敲了两声,门吱呀着打开,里面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你谁啊?”年轻人脾气不太好的样子。
“我找傅凛,”陶奚温温和和的,“请问他在吗?”
年轻人扫了他两眼,面上挂上笑:“原来是傅哥的朋友,早说啊,他出门买东西去了,待会儿就回,你先进来坐坐吧。”
陶奚点头进门,还不等他问要不要换鞋,就被人从身后打晕了。
他脱力倒地,彻底失去意识前看见了未阖上的门外、从电梯走出来的傅凛的侧脸。
而他最后一个念头是,真好啊,傅凛没瘦。
陶奚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车里了,入目是熟悉的陈设和清幽的檀香味,他赶忙望向驾驶位。
“傅凛....”
傅凛皱着眉头“嗯”了一声:“头晕吗?”
副驾驶探出一个头来,是刚刚那个年轻人:“哎哟,你可醒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傅哥能把我活剥了。”
年轻人大抵是和易岐榕一挂的,自来熟又话痨:“哥们,真不好意思,刚刚我还以为你是来找傅哥麻烦的人呢,毕竟这个地址是傅哥留着抓来报复的人的,你又长了张很适合被绑炸弹的好人脸,哦,我这是夸你面善呢。对了对了,我叫齐寓,你叫我老鱼就行了....”
傅凛拽着他的头发把他的头拧了回去,齐寓疼得吱哇乱叫。
“不晕了。”陶奚不知道该怎么回齐寓的话,于是假装没听见。
傅凛没吭声。
陶奚想了想,决定用实际行动表达自己的诚心。
“那天我其实想告诉你,我觉得你值得,但你没给我机会,不,是我没接住机会,”陶奚发现自己的包就在一边放着,连忙把里头七七八八的证件掏了出来,“这是我的房产证和我所有的卡,工资卡信用卡什么的都在里面,这个是我的身份证,这个是.....”
“....你干什么?”傅凛瞥了一眼垒成了一摞的东西。
“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相信我。”陶奚有些委屈。
傅凛:“相不相信你很重要吗?而且你的答案对我来说也不重要。”
陶奚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傅凛需要他、喜欢他、爱他,他即便证明了他自己的心意,对傅凛来说也可能是无关紧要的。
但这不是陶奚需要担心的,对他来说,他期盼的、一定要完成的事情有且仅有一件,那就是不让傅凛再次问出“你还觉得我值得吗”这样的问题。
“那是你的事情,”陶奚说,“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情,不是你说要我做我自己的吗?”
陶奚理直气壮没三秒就蔫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对傅凛说出了“那是你的事情”这样的话。车窗外江景飞逝,陶奚突然特别担心傅凛会踩下刹车,把他扔到江里去喂鱼。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陶奚。”
傅凛笑了一声,话说得和缓,陶奚却觉得腿软胆寒,悄悄往角落里缩了缩。
车厢内的沉默直到下高速的那一刻被打破,傅凛将车停在路边,还不等陶奚反应过来就下车把后座的陶奚从车上拽了下去。
“傅哥傅哥傅哥傅哥,”齐寓吓得话都说不利索,想拦又不敢上手,眼睁睁看着傅凛把陶奚摁在了护栏上,而下面是流动不息的江水,“他刚醒,脑子没转明白,你别生气啊,要真下去了绝对活不了啊傅哥!!”
傅凛按着陶奚的后颈:“你猜我会不会把你扔下去?”
陶奚死死攥着护栏不敢动:“我不知道....”
会与不会都像是傅凛的“可行选项”。
傅凛挪动手指,看见先前齐寓一棍子在陶奚后颈留下的淤痕,到底松了手。
齐寓松了一口气:“我就知道傅哥你不会真动手的,不然以你的性子,他话说出口的那一刻就把他丢出去了。”
“刚刚在高速上,”傅凛一脚踹向齐寓,“你驾照白考了?明天我让老陈调题给你出两张卷子,错一题我把你的头拧下来。”
齐寓踉跄两步,面如死灰。
“跟我过来。”傅凛瞥了陶奚一眼。
陶奚乖乖跟上。
他们走出几十米,到了树荫底下,这里很凉快,也很安静,是一个很适合私聊的地方。
“你到底想做什么。”傅凛冷脸依旧。
陶奚期期艾艾:“想、想追求你。”
傅凛拧了下眉:“我说过我有....”
“不重要,”陶奚走近一步,又在傅凛的眼神下退了回去,“我不知道你具体经历过什么,但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不堪的人,傅凛,你能拒绝我的追求,但你能不能不拒绝我的喜欢啊?”
他声音很轻,被风裹着都能吹跑,傅凛却听得很清楚。
所以傅凛说得也很清楚:“我们才认识多久,你就能下这样的定义,陶奚,你的信任和喜欢真廉价。”
陶奚没想到傅凛会这么回他,或者说他没想到傅凛会将他掏心掏肺的表白扯烂扔在地上,还撵了两脚。
被践踏的感觉不好受。陶奚觉得自己心都要碎了,可他现在没时间疼,他不能让傅凛再一次把他丢下。
“....你不能用时间长短衡量,对你来说这只是短短的几个月,但对我来说,这是我二十八年来最好的日子了。”
“那你觉得什么能衡量?你的房产证和银行卡?”傅凛声音渐冷,“还是你又要拿出什么别的表真心?你真的以为自己死缠烂打是在做什么好事吗?”
傅凛声音依旧冷硬,如刀如锋,把陶奚扎了个对穿。
“傅....”
“闭嘴,不许叫我。”
“傅凛,”陶奚难得硬气,他一边退到护栏边,一边说,“如果我不知道你的病、你的过去,我一定会在你让我滚的那一刻滚得远远的,可是我现在知道了....我就算是死,也绝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陶奚翻下栏杆,坠入粼粼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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