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尔到家时已经很晚了，她轻手轻脚开了卧室的门，看着床上那鼓鼓的一团。
“樱樱，阿姐回来啦。”
床上鼓团子动了动，两秒后，又停了。
戚尔坐到床边，拽住被子一角掀开，哄小孩的口吻：“给你买了礼物，要不要看。”
戚笑樱把脸埋进枕中，一个字都不想说。
“好了哦，阿姨把事情都告诉我了，”戚尔揉她头发，“以后你不想去谢家，咱就不去了，行吗？”
戚笑樱脑袋蠕动，把脸抬了起来，露出红通通的眼睛：“真的吗？”
“真的，”戚尔跟她保证，“谁要去见那种臭脾气的小少爷，我家樱樱也是阿姐的小公主呢。”
戚笑樱嘴巴一嘟，眼泪哗啦落了满脸。
她爬到姐姐怀里，呜呜哭出声：“他让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差劲的人。”
“哪有，”戚尔心疼哄她，“你是阿姐最重要的人，别去为了一个外人怀疑自己，他不重要的，对吧？”
戚笑樱边呜呜边点头。
“那阿姐觉得樱樱是最棒的小姑娘，”戚尔拼了命夸她，“又贴心又漂亮，以后出嫁了，阿姐要哭好几天的。”
戚笑樱抱住她，哭到抽噎：“我才不嫁人，我一直陪着阿姐。”
夜很深了，戚尔不打算回自己房间，姐妹俩睡一个枕头，细声细语地讲了许久才睡。
-
后面几天假期，戚笑樱没有补课的压力，跟着戚尔和谷怡萍在国外四处逛吃，很快便把这件不开心的事抛之脑后。
这是她首次出国，对什么都很好奇。
谷怡萍和戚尔很疼她，每天帮她拍许多漂亮的照片，鼓励她发到朋友圈。
12月31号那天，戚笑樱最新一条朋友圈出炉。
此时金市的一家马场，周广涛半躺在椅中，听着远处踢踢踏踏的马蹄声，意味深长：“张牧，他骑多久了？”
“谁知道，”张牧喝了口果汁，“估计能把裤档磨烂的程度。”
“......”周广涛无言以对，“你别让这小少爷听见，不然弄死你。”
张牧把雕花透明杯放下，贱兮兮打探：“他怎么了，心情差成这样。”
“我更不知道，”周广涛回味悠长，“我跟我女神可快乐着呢。”
张牧不大相信：“放假那天，不是你跟他一起走的？”
周广涛哼了声：“要是为了那事，就是他活该。”
张牧笑的古怪，他在手机屏幕上点了几下，举到周广涛面前：“呐，短头发的妹妹更可爱了，简直是男生心中标准的初恋模样。”
“......”
沉默。
两秒后，周广涛蹭地起身，激动：“你tm怎么会有妹妹朋友圈？”
“加的呗，”张牧洋洋得意，“某天在图书馆碰上了，大男人主动要个号又不丢脸。”
他手指往下滑动：“看到没，妹妹这些天快乐着呢。”
周广涛看得起劲，惊叹：“今天妹妹生日啊。”
“是呐，”张牧往屏幕上敲字，“我给妹妹发个红包，让她买个包。”
“......”周广涛觉得这主意不错，“多发点，算我一份。”
两个男生贼眉鼠眼，对着手机嘀嘀咕咕。
马蹄声不知何时消失，遮阳棚一道瘦高的身影驻立。
转完账，也不管戚笑樱会不会收，两人笑嘿嘿的抬头。
然后不约而同的顿住。
谢凉长眸淬着寒光，冷意森然，右边手掌卷着黑色马鞭，情绪不明地望着他们。
“......”周广涛被吓了一跳，“你鬼啊！”
谢凉眼睛一眨不眨，嗓音沉厚：“发我。”
“......”
什么玩意儿？
“朋友圈，”谢凉声线平直，跟个机器人似的，“戚笑樱。”
“......”张牧嘴角抽搐，“你不是有吗？”
谢凉唇角僵直。
他是有。
但他被戚笑樱屏蔽了。
张牧能看到的东西，他看不到。
“兄弟，”周广涛难以理解，“你有意思吗，这是图什么呢。”
谢凉眼睫垂下，在皮肤上投下阴翳，清瘦的身影被阳光晒到细长。
远处是一望无际的马场，马儿仰头嘶鸣，声音在空旷高远的环境里传到云霄。
周广涛觉得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他居然在谢凉身上，看出了颓拓。
这是完全不可能出现在谢小少爷身上的词。
“行吧，”张牧同情他，“兄弟挨个截给你...”
不等他说完，手里一空，手机已经被某人抽走。
张牧：“...跟你拼了！”
谢凉表情尽敛，恢复成那副倨傲的模样：“借用一天，明天还你。”
“......”
-
在海边看完日落，戚笑樱跟着戚尔和谷怡萍去吃了顿生日大餐。
玩闹了几天，她躺在酒店床上时，浑身骨头跟散架了一样。
手机上有信息进来，是知道她生日的同学发来的祝福。
戚笑樱趴着，一一道谢。
看到张牧的转账时，戚笑樱在屏幕上敲字：【谢谢学长，红包就不用了。】
回完这些，她放下手机，打算睡觉。
下一秒，手机亮了。
是一条信息。
来自于张牧的信息：【生日快乐。】
戚笑樱顿了顿：【学长，你之前发过啦，不过还是谢谢你。】
张牧：【嗯。】
张牧：【开心吗？】
原本没打算跟他聊天，但他既然发了，戚笑樱也不好不回。
她礼貌道：【开心。】
张牧：【那就好。】
张牧：【红包收了。】
“......”
戚笑樱无语了。
她怎么可能平白无故收一个不熟悉的男生的红包。
戚笑樱：【谢谢，不用了。】
张牧：【只是学长一包烟钱。】
“......”
有钱人就是财大气粗。
戚笑樱琢磨须臾：【学长，你是在追我吗？】
那边戛然而止。
戚笑樱有些得意，差点笑出声。
过了很久，张牧才回了她一条：【不是，别误会，我有对象，互删。】
“......”
倒不至于吧。
戚笑樱发了个表情包，当即弹出一个红包感叹号。
下手够迅速的。
陷入睡眠前，戚笑樱恍恍惚惚，张牧什么时候有对象的，都没见过呢。
-
假期结束后，戚笑樱在去老师办公室的时候碰见了张牧，打过招呼后，戚笑樱笑眼弯弯：“学长，恭喜啊。”
张牧：“......”
须臾，张牧抓抓脑袋，虽一脸莫名，还是笑着回：“就进步了两名，没啥好恭喜的。”
“成绩也进步啦？”戚笑樱很给面子，“那双喜临门哈。”
说罢，她蹦蹦跳跳地离开。
张牧越发茫然，稀里糊涂回了教室，手在课桌上拍了拍：“妹妹恭喜我双喜临门...哪双喜？”
谢凉头也不回，淡淡道：“恭喜你给她找了个嫂子。”
“......”张牧懵逼，两分钟后像是明白什么，他掏出手机划拉，“日，你跟妹妹聊了些什么？”
不仅把他号里的戚笑樱给删了，连聊天记录都不见了。
“谢凉！”张牧咬牙，“你给我发个女朋友，不然这事没完！”
-
这天晚间，谢家。
张姐犹犹豫豫的：“夫人，前几天帮二水少爷洗衣服，从他口袋里掏出条这个...发带？”
谷怡萍正对灯看书，闻言抬头。
那是一条樱粉色的发带，女孩子用的，缎面的料子，光泽很好很漂亮。
谷怡萍眉心微动，问：“哪天？”
“就12月25号，”张姐回忆道，“您跟戚小姐她们去了国外，头天...小少爷才跟您吵过架。”
谷怡萍忽然想起出国前戚笑樱把头发剪掉的事。
“张姐，”谷怡萍猜测，“你说这发带，是不是打算送给樱樱的。”
张姐点头：“小少爷身边没女生，您不爱用这些，而且，这颜色一看就是小姑娘喜欢的。”
结果没送成。
因为戚笑樱把头发剪了。
谷怡萍无奈：“难怪那天脾气臭成那样，算是自作自受了。”
她保养得宜，脸在灯下年轻依旧。
“张姐，”谷怡萍轻声，“二水，跟那个人真的很像，喜欢一个人时总是控制不住的伤害对方。”
张姐大惊：“夫人...”
“不碍事，”谷怡萍摇手，“我就是害怕二水将来走了他的老路，我和宏义没办法跟老太太交待。”
“那不会吧，”张姐小心翼翼，“至少，咱们可以确定，小少爷喜欢女生。”
谷怡萍点头：“他回来了吗？”
“回了，”张姐说，“夫人要见他吗？”
“嗯。”
没多久，门外响起脚步声，谷怡萍指指张姐手里的发带：“还要不要，不要让张姐扔了。”
“......”谢凉唇角微抿，不露声色地伸手，自己把发带接了过去。
“还有，”谷怡萍问，“樱樱的课不能停，你也打算高考，那老师是自己用，还是给樱樱？”
谢凉没说话。
他最近沉默的厉害。
谷怡萍不打算心软，摆手做了决定：“行了，你成绩不错，老师就给樱樱吧，我会让他们直接去润都的。”
“......”谢凉唇角翕动，老半晌，憋了句，“她一天只能接受一门课。”
还要睡觉长身体。
谷怡萍：“累死也不用你管。”
“......”谢凉心口被堵塞住，憋闷的难受，“我才懒得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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