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这天，戚笑樱换上新衣服，每个邻居家都跑了一趟，回来时，已经收获满满。
戚尔正往树梢上挂一串红灯笼，见她回来，提醒道：“昨晚谢凉给你来了个电话，记得给他回一个。”
经她一提，戚笑樱骤然想起这件事。
她记忆模糊，想不起在电话里讲了些什么，便掏出手机，敲了几个字过去。
谢凉那边过了会才回，把谷怡萍要梨树苗的事又讲了一遍。
戚笑樱惊讶，谢家想要什么树苗没有，不至于找到她这里。
仿佛知道她的揣测，谢凉又发了条：【不乐意？】
“......”
短暂的停顿，戚笑樱回：【没有，我现在就去挖。】
谢凉：【穿新衣服了吗？】
他最近心情好像不错，偶尔还会跟她闲聊，戚笑樱受宠若惊：【换啦。】
谢凉：【那别急，别把新衣服弄脏了。】
戚笑樱渐渐有了跟他开玩笑的心思：【脏了二水哥哥赔我一身。】
意想不到的，谢凉立刻回了：【好。】
“......”
态度这么好，别不是被猪猪侠附体了吧？
戚笑樱嘀咕着给他刨棵鸭梨树苗吧，因为她现在“亚历山大”呀。
跟戚尔汇报后，戚笑樱扛着锄头去了梨园。
她们家的梨园早已租给别人，且那些梨树都很久了，不适合移栽，戚笑樱琢磨片刻，去求了隔壁阿婶，跑她家地边要几棵小树苗。
这东西在梨花村不稀罕，阿婶痛快应了，叫她自己随便挖。
山风清朗，空气润泽。
走一半时，戚笑樱遇见了初中同学李琛。
两人四目相对，戚笑樱弯出笑：“呀，你也回来了？”
李琛父母在外地，赚的应该还算可以，戚笑樱被姐姐接到金市后，李琛也被父母接了出去。
但凡有点条件的，都想孩子在大城市上学。
李琛憨厚老实，一别快两年的时间，整个人蜕变的戚笑樱都要认不出来了。
之前身上的土气与憨厚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洋气与爽朗，不知是不是跟他穿的新款潮服有关。
两人打过招呼后，李琛不赶时间，说要溜达一下，便陪着她往梨园走。
阿婶家的地稍有些硬，戚笑樱只挖了一棵树苗，两只小手就磨出了水泡。
李琛笑她，顺手把锄头接过，弯腰几锄头就把剩下的挖了。
紧接着，李琛又帮她把树苗扛回家，然后还加了她的号。
戚尔在阳光下明艳动人，让人不敢直视的美，她和气问：“没见李叔李婶，你自己回的？”
“嗯，”李琛笑，“他们走不开，过年是最忙的时候，我不想待那儿，就回来陪爷爷奶奶。”
戚尔点头，客气道：“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反正车也空着。”
戚尔是开车回的。
李琛父母在金市隔壁开饭店，顺路的事。
李琛往旁边少女身上看了眼：“好，那我不客气了。”
临走时，他犹豫了下，开口说：“水泡要挑掉消毒，不然要疼很久。”
戚笑樱点头应了。
她长得乖，睁着大眼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时候，能让人把心掏给她。
-
大年三十，戚家只剩她们两姐妹，年夜饭不似别家热闹，但该有的，戚尔都准备了。
吃完晚饭，戚尔抱出一箱烟花：“去找朋友放。”
戚笑樱小脸一鼓：“阿姐，你别老把我当小孩哄。”
“本来就是小孩啊，”戚尔摸她脸，疼爱道，“不是最喜欢放烟花？”
戚笑樱在她脸上用力亲了一口，欢快地抱着烟花跑出去撒欢。
梨花村孩子多，怕不小心炸到他们，戚笑樱和兰兰负责维持秩序，由李琛在中间点火。
山风呼啸，五颜六色的烟花冲上天空，定点炸开，光影斑驳明灭。
戚笑樱围巾包住半张脸，耳朵上戴了只雪白的毛绒耳捂，俏的跟只奶团子似的。
她举着手机拍视频，又挥手：“李琛，你往中间点，这样才有氛围感。”
男生笑呵呵地应了。
不多久，兰兰推她：“你也去，这个好看，我帮你们拍。”
戚笑樱碎着轻快的步子跑过去，弯腰看李琛把下一个点燃。
烟火如同金花四溅，映出远处黑漆漆的青山。
光影最盛刹那，戚笑樱对着镜头比耶，露在外面的眼睛波光潋滟。
噼里啪啦的爆炸声中，她脑袋突然被轻拍了下。
戚笑樱愣了愣，抬头。
男生在猛长期，个头压了她大半截。
李琛并未看她，仿佛只是随意把手放她脑袋上，面对镜头拍照。
戚笑樱抿抿唇，没说什么，同学之间拍照时会摆个亲昵的姿势，算是合理。
回到家后，戚笑樱的手机上收到许多拜年信息。
她偎在姐姐身边，把信息一一回了，又将晚上的烟火视频发到朋友圈。
下一秒，她手机弹出条视频。
戚笑樱吓的手一哆嗦，差点把手机扔了。
“怎么了，”戚尔扭脸，“谢凉的视频啊？”
戚笑樱心有余悸，把手机拿稳。
戚尔好笑：“你怕什么？”
“他最近主动联系我好几次，”戚笑樱拍拍小胸脯，“我有种霸王龙又要朝我喷毒素的恐惧感。”
但想到谢凉帮了她一次，戚笑樱还是把视频接了。
然而那头却不是谢凉，而是周广涛和张牧，还有几个不认识的男生。
“妹妹，新年快乐。”
戚笑樱弯唇：“学长们新年快乐。”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两句，周广涛忽然咳了咳：“妹妹，视频挺好看，那男生谁啊？”
“......”戚笑樱顿了下，随即笑开，“同学，一起长大的。”
周广涛眼神复杂：“关系挺好。”
戚笑樱迟疑片刻，仔细思虑她跟李琛的关系，不能说很好，但更说不上不好。
她点头：“还行。”
张牧啧了声：“妹妹，学长们拉你进群，咱开始零点的抢红包。”
这群富家少爷的红包不是几块、十几块的那种，戚笑樱老实地拒绝：“不用了。”
“什么不用！”张牧吹胡子瞪眼，摆出流氓的款儿，“上次给你买包你就拒了，你是不是瞧不起学长？”
“......”
一直到视频挂断，手机的主人都没露过面。
戚尔若有所思：“这个张牧...他家人知道他动不动就想给女生买包吗？”
戚笑樱快笑惨了。
很快，她被拉进一个叫“地表最强，爷是义父”的群，里面七八个人，全是男生。
戚笑樱觉得自己的加入有些突兀。
她初来乍到，礼貌喊人：【张学长，周学长，李学长...】
直到最后一个，戚笑樱歪歪脑袋，乖乖唤道：【二水哥哥。】
群里没动静，跟摁了暂停键似的。
半晌，谢凉终于露面：【嗯。】
一个简单冷淡的字，像打开热闹氛围的开关，群里男生瞬间活跃起来。
周广涛：【妹妹先抢，其余兄弟再抢，谁敢第一个，我剁他爪子。】
戚笑樱：“......”
第一个抢，又不代表能抢到最大的。
不过许是他们客气，让着她。
戚笑樱手气不好，连抢了几次都是最少，这群少爷红包数额太大，她苦着脸，可怜兮兮：“阿姐，你再给我点钱。”
她手机里的余额都不够给他们发回去。
戚尔乐的不行，爽快的转了笔钱给她。
戚笑樱把红包发过去后，下一个人的红包又进来了。
紧接着，几个人把那个红包瓜分掉，却没点她的。
“......”
戚笑樱有种被排挤的悲伤。
“他们是不是看不起我？”她幽怨道。
戚尔郑重其事：“嗯，一定是，咱们退出吧，不跟他们玩。”
戚笑樱觉得有理，点了退群。
她一退出，群里几个男生傻眼了，周广涛抓抓脑袋：“妹妹掉线了？”
“这是群，”张牧骂，“还tm掉线，掉线能从群里掉出去？”
房间里静默，周广涛脚踢踢某人：“二水，说句话啊。”
他一整晚脸色都不大好。
谢凉垂着脑袋，身体窝在沙发里，情绪不明。
过了很久，他淡淡道：“视频里那个男的，帮我查一下。”
“......”周广涛噎了下，“不是问过了，相当于发小呗。”
谢凉扯唇：“她傻还是你傻？”
有时候，喜欢会偷偷从眼睛里跑出来。
就像在校门口，赫铃悄悄拍下的视频，戚笑樱帮他打领带，他目光中不经意间跑出来的东西。
戚笑樱再度被拉进群里后，她发的红包已经被领完了。
周广涛：【都把妹妹发的给遗漏了，再来再来。】
什么遗漏？
分明是觉得她穷，不敢点。
戚笑樱对着屏幕鼓腮，没戳穿这烂到虚假的借口。
下一个红包是谢凉发的。
戚笑樱依然是第一个。
打开后，红包数额大到她瞳孔地震，连忙点进领取详情里查看。
红包只有她一个人点了。
红包个数设置过，就一个。
每次都让她先点，这一个红包摆明了是给她的。
戚笑樱心梗发作，单独敲开谢凉的聊天界面，想要把红包退还给他。
然而谢凉冷着调，用语音回她：“我是穷到连发出去的红包都要跟人家讨回来了？”
戚笑樱手心的水泡被挑掉，打字时会牵动到，她干脆也发了语音：“二水哥哥，我还以为我运气突然变好了，原来好运气是你送给我的。”
过了很久。
谢凉：【怎么不打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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