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辰摇摇头,表示这全然是自己的想法,并继续道:
“祖母,此事因由家中长辈虽然尽知,可外人看到的,却只有昨日的表象,便是上了衙门也辨不清楚,天下人只会相信他们看到的表象。”萧子辰想了一夜,此刻果然思路清晰:“三叔固然可以拿出他辛苦编撰的农书救我一时,但只要越家存在一日,咱们家永远会因此事受到世人的指摘。”
“眼下孙儿若是娶了那越姑娘,虽说不能全然挽回家中声誉,但也让外人瞧着咱们家至少是敢担这个责的,因此,求祖母成全我吧。”
萧三娘打量着堂中跪着的萧子辰,这个孙儿素来身子单薄,唯有近年在庄子上种地,这才磨炼出了些体格,瞧着强壮不少。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还是家里的孩子,又如何忍心让他自己承担呢?
萧三娘想到他小小年纪就与父母分离,虽然同五姑娘一道儿养在自己膝下,他还是逐渐地变得沉默寡言,心思细腻起来。
时常叫人瞧了不免心疼。
“一码归一码,此事不是你想的那般容易,结了亲你是要同她过一辈子的。”萧三娘语气温和了两分:“你便不想找个自己喜欢的?”
这一辈子可太长了,谁不想与自己可心的人白头偕老呢?反而要因为一时挫折,倒弄个冤家来跟前放着不成?
萧子辰心中早就打定主意,那人已然不可能是王丫头。那么他娶或不娶都是一样,娶一只公鸡或是娶一个越琰也没甚分别。
既然这亲事一定要成,那能替萧家挽回些颜面,叫他娶了那憎恶的越琰也不是不可。
“祖母....祖母明鉴,孙儿....孙儿的确对那越家小姐,有意。”萧子辰鼓着勇气说完,耳根子都红了。
一来是因为说谎,二来要不是为了说服祖母,他也实在不好意思对长辈说出这番话。
他连对王丫头表白都做不到,想来这竟是他最勇敢的一次,却是为了能顺利同那个妖女结亲。
这世间事,总是这般荒唐可笑啊!
“那越家小姐性子是差了些,今后孙儿便带她到庄子上,严加管教,保证不打搅家中清静。”
萧三娘终是被气笑了。
这场景怎么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呢?
“辰哥儿,莫非你昨儿个真是借着酒劲儿发疯不成?”半晌,萧三娘憋着怒气问他。
萧子辰心下一咯噔,这怎么还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不认吧,自己的谎言不攻自破。
认下吧,又怕祖母对自己彻底失望。
萧子辰纠结的神情被萧三娘看在眼里,她冷漠又威严地吩咐:“那你先去你祖父的牌位面前跪上三日,若还有想法,再去一一说服你三叔,你娘。”
萧子辰眼睛一亮:“祖母,那您老人家真同意了?”
萧三娘冷哼一声:“要我同意,还早着呢!你且去好好反省反省。”
怀着比昨日轻快不少的心情去了小祠堂领罚,却不知道他的五妹妹因为此事闹出了心病。
六姑娘一早就来寻五姑娘,又将丽姨娘说的话瞧瞧说与了姐姐听。
这才知道了昨夜她们姐妹回到西院后,上房里发生的事情。
据丽姨娘的分析,那个坏了名声的越家小姐,不但要被正在相看的长岭侯府厌弃,更会牵连父母兄弟姊妹们的前程,等待她的不是青灯古佛,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若是留心打听,这几日便能听见她是个什么下场了。
五姑娘先还为自己的三哥哥抱不平,待六姑娘说到越琰的结局,顿时心惊不已。
那日王诤与她,不也是这般逾矩?
五姑娘回想着差点被侍女瞧出破绽,十分后怕,打定主意今后再也不见王诤了。
可她越是这样想,才过了半日,王家接她的马车就又上门了。
*
霍三娘操心完了王诤的大事,她还得操心操心五姑娘的。
这不前日子萧子墨的喜宴上,五姑娘被一些官眷注意到,回头便递了帖子,试探结亲的意图。
宁氏先已经将这些帖子都与霍三娘过目了,倒是筛选出来两家合适的。
霍三娘叫来王诤,要他去打听那几个年轻公子私下的品行:“我私心里想着,必得给你妹妹寻个温和有礼的人家。”
世家向来都是表面光鲜,明面上谁家不温和有礼?
可要是轻信了表象,就容易找了那种内里糟烂的门户结亲。
是以霍三娘需要王诤亲自去了解男子的品性,才算是心中有个底。
王诤近日倒是都闲在家里,但他可不愿意去。
那些个文弱公子哥见了他,便是平日不谦逊,也得装出孙子模样,哪还能查探其真实性情。
王诤没说这些,只冷冷地拒绝母亲:“她又没什么贤惠的性子,嫁到循规蹈矩的人家去,反要吃苦。”
霍三娘不悦地拧眉,依王诤这样说法,好人家竟还嫁不得了?
母子两个没说几句便不欢而散,王诤径自领了下人到武场上练武去了。
孙妈妈如今上了年纪,两鬓添了花白。
她这个局外人看事情往往比霍三娘要明白些,便只当讲个玩笑,躬身笑着提点了霍三娘:
“夫人为这两个孩子的事情,当真是日夜费心。不过恕老奴说句玩笑话,不知夫人瞧着是怎样,咱们公子和月姑娘倒也挺登对呢,就是月姑娘的家世有些不显...”
孙妈妈其实经常留意着,脑海中还会时不时幻想下这对干兄妹终成眷属的画面。
王诤是个粗中有细的,不生气的时候也能将五姑娘照顾得很好,孙妈妈可喜欢这样温馨的场面了。
霍三娘才被王诤气到,显然是没有看出王诤哪里符合自己对五姑娘夫君的设想。
不由得叹气:“他这性子似野马一般。家世不家世的,我也不挑了,只要他愿意成亲就算不错,但只月儿是万不能许给他。”
“莫说两个人兄妹相伴这么些年,单看看他平时那样儿,月儿真成了他媳妇儿,岂不是等于送到狼窝里给他欺负去?”
霍三娘平日也瞧出来了,王诤绝大多数时候都很沉稳,偏只有对五姑娘一时亲近,一时又刻薄。
教养五姑娘这些年,可不是给为着给王诤做受气小媳妇儿准备的。
想到此处,却有人来将昨日萧府出的事情禀报了上来。
此事若是只在市井里闹一闹,那便当个街头笑话,众人传着嘲笑一阵子便也过去了。
可既然闹上了衙门,双方又都是有官职的家庭,其中一家还跟长岭侯府这种勋贵打得火热......
这事不上京中邸报都说不过去了。
霍三娘回思一阵,忙命孙妈妈打发人去萧府接她的干女儿了。
孙妈妈原本还犹豫了一下,提醒霍三娘:“他们家这会子正在风口浪尖,要不要缓缓再接月姑娘来呢?”
霍三娘道:“正是因为如此,才要赶紧将月儿摘出来,不论他们家闹成什么样,总归月儿是一直在我这里的,并不知晓此事,将来婆家也没话说。”
孙妈妈领命下去安排了。
她倒是不费事的,只亲自同内管事说一声,自然有人安排车马仆妇去接。
只苦了办差事的人,私下里也不由得抱怨:“就没见过这样的干亲戚,一个根本就不稀罕来,一个还上赶着接不着。”
带队的婆子半闭着眼睛,任由手底下的人嘀咕大半路,眼瞅着快要近了萧府的街道,这才低声喝止了。
端着满脸笑容上门,人家才不好拒绝,也省的她们每次都跑空,差事办的不体面。
果不其然,宁氏这个管家太太见着她们这样,接待得十分周到殷勤,更是亲自到后院里催促五姑娘出门。
五姑娘听见王府来人,愈发地抗拒,她甚至要到上房去寻求祖母的庇护。
怎奈母亲宁氏如今已经掌家理事,她要铁了心做什么事,萧三娘也不会反对。
五姑娘几乎是被宁氏赶着上了马车,就这么不情不愿地去了王府。
不知是引路的下人脚程太快,还是她心不在焉,才拐过一道小花廊,下人就没了身影。
此处花廊在西南角,虽然有些偏僻,也能绕到后院里去。
五姑娘在原地等了一会子,还是不见人来寻她,只好自己顺着路往后院里去。
那头倒是有几间房子,也不知道是作何使用。
五姑娘一面走一面瞧,两旁开花的竟是烟树,透过日头像是一个个粉色的云团。
五姑娘忽的被人拽进了一间屋子,待看清楚是谁,原本因为景色稍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脸颊被王诤钳住,迫使她不得不面对眼前的人。
“姑娘如今大了,不听话了,嗯?”王诤的眉眼如鹰,只要带上三分怒意,便显得愈发锐利:“上回我怎么同你说的?打发人去接你,为何不来?”
五姑娘被抵在了窗棱上,身后是烟纱糊的窗纸,经不得大力就会弄破。
她尽量挺着脊背,手不自觉地朝后撑住窗棱,却被王诤拉住了。
王诤尝过一次甜头,自然食髓知味,弯下身躯攫取小姑娘的甜软。
五姑娘在他怀里犹如被束缚的兔子,挣脱不开,只能予取予求。
安静的室内只有两人闹出的动静。
良久,王诤将五姑娘脸上的泪水吻去,手指又摩挲上她的脸颊。
王诤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怜爱语气:“这么娇气做什么,我不过是亲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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