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冬至刚过,李昭就病倒了,夜里李洲急诏太医署众人,更是连第二天的朝会都未露面。
李昭连着发了三天高烧,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没了意识,醒来时口干舌燥根本发不出声音,还是一旁的慢月听见动静连忙说道,“殿下醒了!快去叫御医!”慢月将李昭扶起,说道,“殿下连发了三天的热,怕是嗓子不舒服,先喝口水缓缓。”
几名御医候在偏殿,得知消息立马过了来给李昭诊断,几人接连把过脉后才松了口气,“公主殿下的脉象还有些虚浮,但庆幸的是热退了下来,剩下的好生将养着慢慢恢复便没什么大碍了。”
苏溪将几位御医送了出去,转头进来对李昭说道,“要不是那日我想着临睡前再与你把次脉,你就要烧傻在这里了。身子不适怎么不与我说啊。”
李昭全身虚得很,喝了水后勉强能发出声音,声音虚弱沙哑到几乎听不清晰,苏溪凑近了听她说,“我想着就是早晨受了风寒,回来后又是姜汤又是驱寒药,应该是没什么事的。”
对着李昭如今的样子,苏溪也是有火发不出来,“我都说了你的身子受不得一点风吹,小心小心再小心也没躲过去,这次好了,前几年的调理全白费了!你又得日日喝那苦的要命的药了。”
李昭伸出手拉了拉苏溪的胳膊,“好了,我这次一定遵医嘱好好养着。”
“你这可怜模样,躺着吧,我去与你熬药。”
酹月跟着苏溪出了来说道,“那我去小厨房让人给殿下做些吃食补补。”
“诶,她如今三日滴水未进,做些好消化的。”
李洲下朝后连忙赶了过来,见李昭总算是清醒放下心来,皱眉心疼道,“之前不是与我说身子已然好些了吗?怎么现下受寒后病得如此严重,你可真是吓坏了我。”
李昭刚食了些米粥,如今说话倒没有那么气虚,只是病了一场好似彻底压坏了李昭的身子,说起话来只觉得嗓子难受得很,说一句咳几下,“倒是让父亲担心了,在城阳时身子是调理的差不多了,怕是京都寒冷,没能习惯。”
“嗓子既然难受就少说些话,好生歇着吧。我让御医早晚两次来与你问诊,可得用心养着,别落下了病根。”
“知晓了。”
此事吓坏了李洲,他一改往常勤俭戒奢的作风,找来一群僧人在福康殿日夜不停的诵经祈福,朝堂众人虽有异议,但由于前车之鉴都选择了闭口不谈。
李明悯更是担心李昭日日在屋内无趣,一有时间就往长乐宫里跑,李昭几次劝阻都无果,后来干脆每次来时带些需要处理的折子,处理完后再让人带去给下面人实行。李昭见他窝在榻上就着个小案几处理,整个人都伸展不开,显得可怜巴巴的,叫人将相连的耳房腾了出来用作李明悯暂时处理事务的地方。如此一来李明悯更是无所顾忌,有时下了朝便过来,在长乐宫待上一整天。
李昭见他日日都来,叽叽喳喳有些烦人,问道,“近来朝堂之上就没得你要忙的事务?你这几乎日日都来,我看你看得都有些烦了!”
李明悯委屈道,“阿姐这话好没道理,父亲也是派人日日前来问候,长姐那里哪次过来不是说道一大堆,倒也没见阿姐烦过。”说着还假作抹眼泪道,“偏我安安静静的陪着你,阿姐就要烦我了,你这番说辞真真是伤了我的心。”
李昭摇头哭笑不得。
李昭此次算得上元气大伤,烧退了过后,身子却是遭不住一点冷风,一见冷风便咳嗽不停,只能待在屋内。
一日见太阳出来,李昭命人将南面的窗子打了开,自己坐在软榻上靠着窗台往外瞧去,苏溪从偏房过来时就见李昭将伸长了脖子往外张望着,活像她养的那两只好奇的猫,笑道,“虽是大晴天的,但也得注意些,别又吹这风,难受的还是你自己。”
一旁的望月说道,“苏小姐放心,我在这里守着呢,等风起时就把窗子关了的。”
闻言李昭叹道,“倒也不用如此小心,我觉着身子好了不少了,再不见见光亮,我都要闷死在这了。”
苏溪没好气的说道,“闷死也比你咳死好!我去给你熬药!”
柳怀远来时就见李昭穿着厚重衣衫,领口一圈狐狸毛正好遮住她下半面脸,唯留两只眼弯着看向窗外风景,将一只手伸了出来去抓什么。她看起来倒是清瘦了不少,整个人懒洋洋的,但那双眸子瞧过来时依旧带着炽热的光。
李昭瞧着李明悯身边的竹青带着柳怀远过来时问道,“可是来找阿悯?”
竹青低头回道,“正是,前朝有急事找太子殿下。”
柳怀远寻到李明悯是与其说腊八施粥一事,“腊八施粥朝廷一向是南北两城门处布置,但今年户部呈上的册子上,涌到京都无户籍的人多了不少,再加上今年收成不好,国库里的粮食进的不多,下面的人不知该如何行事。”
李明悯皱眉,“一向的规格是多少?”
柳怀远将整理的近十年的施粥规格的单子递了过去,里面不仅列了十年间的数量,地点,还批注了当年的粮食收成和国力情况,甚至还找了以往灾情严重时朝堂的各项政令。
李明悯看过后唤人去叫东宫下属,自己和柳怀远出了耳房去见了李昭。
柳怀远站在廊下听着里面的话,刚刚李明悯掀帘进去时传来一股浓重的药味,直扑向门口的两人。
李昭约莫是在喝药,只听她身边的侍女说道,“药晾的差不多了,殿下还是趁热喝了吧,再放下去药性就不管用了。”
李昭抱怨的声音隔着帘子都听得清楚,“整日里都是这些苦的要命的药,我现在说话都觉得嘴里一股药味。”语气与其是抱怨不如说是撒娇多一些,一旁有个女子不客气的声音传来,“快些喝了吧,你也不想一个冬日都要待在屋里吧!”而后就是李明悯的声音说道,“阿姐若是嫌嘴里没味,明日我就出宫给你买你爱吃的那家果脯可好?”
再后来便是侍女伺候漱口,说着拿蜜饯的声音,好一会儿才是李昭的声音,“那你可不光要买果脯,我可还要城南的那家包子,可是要热乎的呢!”
“阿姐放心,定然给你买到!那我便回明德宫商讨些事宜,晚膳时再来陪阿姐。”
李昭嫌弃道,“可别,你去你的,我这里晚膳也不用你陪着,冬日里就不要来回折腾了。”
李明悯又说了几句趣话被李昭笑着轰了出来。
李明悯到了明德宫后,众人就这此次户部呈上的册子商议了起来,李明悯叫人细细对过这三年的收成,说道,“平河一带都是平原又挨着清河,向来粮食的产量都稳定的很,近三年来上交的粮食也都有所减少,怕不是个好兆头。眼前施粥一事虽急需解决,但诸位恐怕得将此事也放在心上,来年也要解决此事根源的。”
众人称是。
东宫下属忙碌了三日终是将应对政策归纳整理了出来,李明悯写了封折子呈到了李洲面前。
李洲看过后点头对李明悯说道,“看来这几月里是真有所长进了!就按你说的办,朝廷今年多增两个施粥点,同时再向周边佛寺分发下粮食以保证。”
“父皇,今年各处并未上报过严重灾情,但看这三年的粮食情况,都是逐年下降的,怕是其中有蹊跷啊。”
李洲皱眉说道,“此事户部也与我说过,等今年冬日过了,自会派人去到各处查看情况,你能有此敏锐很是不错。”
“这还是下面的人提醒儿臣才发现的。”
“哦?是何人?”
“父皇也是知道的,是柳怀远。”
“他啊!倒是个人才。但你可得好好学着如何驾驭他们,为君者,知人善用。”
“儿臣知道了。”
“我听苏海说你这些时日常常往长乐宫跑?”
“是啊,阿姐近来生病只能吃些清淡的,我想着陪着阿姐也让阿姐吃饭时能有些胃口。”
“你倒是细心,如此也好,阿昭近来出不了屋,你陪着也让她不那么闷得慌,只是有一点,千万别扰着你阿姐休息!”
“父亲放心,我知道分寸的。”
到了腊八,还未天亮,长乐宫中就开火熬起了腊八粥,李昭睡醒就能闻见飘来的粥香。俗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这些年宫中也是格外注重腊八,清晨天刚亮,御膳房就往各宫送来了腊八粥,李昭见来的小宫女喜气洋洋的说着吉祥话,李昭让望月抓了一把金瓜子递了过去。
李昭每次都嫌宫中的腊八粥里的红枣味太重,都是将小厨房的腊八粥和御膳房的腊八粥混在一起用上几勺。不仅她讨厌红枣味,还有李明悯对这个味道也是避之不及,李昭命人将小厨房的腊八粥盛上一碗送去明德宫。
寻月去时正碰上李明悯洗漱完准备坐下用膳,说道,“殿下让奴婢给您送来小厨房熬的腊八粥,这是特意少放过红枣的。”
“还是阿姐记得我。大清早跑一趟有劳了,还请给阿姐带个话,我今日要出宫去看施粥情况,午膳时怕是回不来的。”
“奴婢一定把话带到。”
回去时寻月把话说后,李昭倒好像早有预料说道,“本就没打算留他的饭,偏他自作多情了。”说完令人将腊八粥赏了下去,叫她们几个也快些去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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