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前朝起,大梁就格外注重除夕,届时宗亲聚在一起宴饮守岁好不热闹,此次更有藩王在列,更是隆重。肃贵妃如今也知晓自己在李洲那里只会多做多错,便借口身子不适推了此次筹备,此事自然是落在了淑妃和娴妃头上,两人对皇室宗亲喜好不甚了解,只好求助到了李昭,李昭于细微处更为了解,给了两人不少意见,总算是让她们松了口气。
又是日落西斜,李时悦下了马车就见李昭在站在廊下抬头看着远处,见她来了都没有动静。李时悦走到李昭身旁,同样向上看去,也只看见宫墙一角,开口问道,“看什么呢?”
李昭没有回头,只是嘴角抬了抬说道,“这不想着许多年未曾在京中过除夕,一时间还有些恍惚,去岁这个时候我还对着阿姐送来的书信发愁呢。”
“好好的怎么又说起这个了?”
“想着将来之事总是不可捉摸的,有了些感慨罢了。”
“我发现我是越来越捉摸不透你的想法了才是,是谁之前与我说的且待来日的?”
李昭摇了摇头,“许是在屋中憋闷的久了,心中便带了一股郁气,看来我要出来走动走动了。”
李时悦上下打量着李昭,语气中满是担忧,“你呀,哪里是待的久了,我可听说你近来又是查账又是帮衬着除夕宴,怕是肃贵妃看你的眼神恨不得剜了你。”
李昭故作无辜道,“自腊八后我就再没见过肃贵妃,她如何看我我可是不知的。”
外面风冷,没说几句李时悦就催着李昭回了殿内,今日赵辰阳也在,正同李明悯比划着什么,见李昭来了示意其走近问道,“身子可好些了吧?”
李昭点了点头,“你还不了解我,只是受不住京都严寒,养上些时日就好了。刚刚你们聊些什么呢?”
说起这个李明悯就来了兴致,“刚刚辰阳哥哥还与我编排阿姐你们呢,说你们往年除夕时闹得可过了呢,一点都不像名门贵女,做出的事都让他们自叹不如呢。”
李昭剜了赵辰阳一眼,提高了声音问道,“哦?都与你说了些什么?有没有说他自己的糗事啊?”
眼见李昭就要将他那些糗事抖搂出来,赵辰阳顾不得场合,忙一把拉住了她,低声求道,“小祖宗,算我错了行吧,你就行行好饶了我吧!”
见赵辰阳如此紧张,李明悯更是勾起了好奇,追问道,“到底什么事啊?阿姐悄悄告诉我。”
说着李明悯就要侧耳过去,被赵辰阳拦了下来,“什么都没有!你就不要瞎打听了!”
见赵辰阳如此紧张,李昭挑衅的笑了笑倒是闭上了嘴,李明悯见李昭闭口不言,撇了撇嘴暂且放过了此事。
李洲来时身边跟着的竟然是平日里不显的娴妃,李晗光正被婆子抱着跟在后面。宗亲大都只知道刘袂的父亲刘邈因年底之事被责,但一向权贵势重的肃贵妃今日竟不是陪在李洲身边的人倒是让人吃了一惊。
刘袂今日算着时辰正正好来到交泰殿,刚一进到殿内便有几名命妇凑了上来攀谈,她正打起精神应付时就听见内侍喊道‘陛下驾到!’,打眼望去就见李洲身边跟着的娴妃。许是除夕,娴妃头上发钗比之平常多了不少,但在刘袂看来就有了些小人得志的感觉。
在场的众人皆是察言观色的高手,此举一出面上不显,心里却不免暗暗计较一番。
李洲今日因着除夕,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席间更多是些诗词歌画,丝竹声从始至终未停。
因着要守岁,不管老少都得熬着,年幼者聚在一起捣拐,骑竹马,翻撑,多是绕着全场追跑的,像李昭,李晓,李明悯这些十几岁的便是聚在一起投壶吃酒。
李昭如今喝不了几杯酒,席上众人也不朝着她去,多是冲着李时悦去的。于是李昭只在一旁兴冲冲地拱火众人,偏他们奈何不了她。李晗光来寻她时,李昭不知从哪里变出个草编的蝴蝶递给了他,李晗光拿着就往李洲那里炫耀,李洲低头听他说完笑着回了句什么,就见李晗光点了点头去寻玩伴了。
李洲扭头见李昭被炭火熏得泛起了红晕,此时正兴高采烈地同李明悯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什么,旁边的李时悦作势要打,李洲笑着摇了摇头。
一旁的宗亲看到后说,“永宁前几年去了城阳,刚刚您未到时,与赵辰阳那小子是有说有笑的倒是熟络,两人看上去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儿,陛下不妨问问永宁的心意。”
李洲听此话叹了口气,“永宁身子不如她姐姐,又不在我身边多年,我私心里还是想着留一留这个女儿的。”
旁边有人接话,“陛下如此想,便让永宁多在您身边留几年,只是太子如今是该考虑起来了,男儿在外应酬,内里总要有人打理内务的。”
李洲对此没有表态,只是敷衍着过了。
期间还有宫人带着青面獠牙的面具进行舞乐表演,幼童们看着新奇跟在他们身后跟着舞动,笑语声将除夕的氛围衬得愈发浓烈了。
子时一过,钟声响彻皇宫,李洲带着众人登上城墙,瞧着洛河边上放起的烟花和京都的万家灯火,如此一来便也都散了。
李昭在室内本有些昏昏欲睡,又被城墙的冷风一吹更是回去洗漱完就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第二日睁眼便是望月几人的吉祥话,李昭将早早准备好的钱袋子递了过去,更是将金银稞子散了出去,下面的小宫女来谢恩时嗓音清脆,透着生气。
元日朝会不仅京都中的大臣要进宫给李洲拜年,皇子公主也得前去,含元殿前浩浩荡荡全是人,趁着李洲未到便互道吉祥话,相互邀约宴请。
李昭到时先是冲着云谢,云让两位舅舅开口说着吉祥话,途中李明悯插话进来,更是热闹。
云谢拍了拍李昭的手,带着笑意开口道,“你外祖母可是盼着你们家去呢!”
“舅舅放心,我们同云恪几个约好了,到时定上门叨扰!”
李洲难得在朝会上展颜,今日乐呵呵听着众人朝拜后说道,“冬去春来,年景美丽,京都难得热闹啊!今日更是收到自邻国而来的贺礼,更是令朕欣喜,再看着我朝野如今人才济济,便觉满足。也愿诸卿顺遂,共享此事。”
底下臣子一番恭维,李洲令人将写于宗亲重臣的字分了下去,听着下面三呼万岁说道,“难得佳节,自不要耽误,快些散了吧。”
见过前朝,自还有后宫等着李洲应对,李洲今日一早就令人颁发了旨意,里面不仅有对后宫众人的赏赐,更是晋婕妤三人为修媛,晋娴妃为贤妃,淑妃因筹备除夕宴得力,故令其与肃贵妃一同暂代皇后掌管后宫。
此旨一出,后宫众人更是面面相觑,小心翼翼地看向刘袂。
刘袂如今心里再是愤怒,面上也得装出笑容,她走到淑妃和贤妃面前说道,“恭喜二位妹妹了,说起来咱们都是宫中的老人了,情分最是深厚,如今看着两位妹妹晋位真是开心得很呢,再者我近来精力不济,有了淑妃的协助更是如虎添翼,那就有劳妹妹了。”
贤妃自来胆怯,见她如此更是不敢说话,低头应了声。淑妃听她还在强撑着,也不争辩些什么,只说,“陛下信任我,自是要全力以赴的。”
今日午时的家宴上,李洲当着众人的面再对淑妃近来行事夸赞了一番,引得刘袂手指狠狠扣着手心,直到回到了宫中下面伺候的侍女惊呼出声,“娘娘的手这是怎么了?”侍女紧忙查看,原是刘袂用力太过不仅把自己好不容易养长的指甲撇断了,还将手心按出了几道血印。
刘袂身边的嬷嬷见她情绪不大好将侍女赶了出去,将殿门关上后对刘袂说道,“娘娘千万不可在陛下面前露出如此表情啊。”
刘袂狠狠盯着铜镜中自己的脸说道,“你放心,如今外面多的是看我热闹的人,我才不会让她们来看我的笑话。”
嬷嬷提醒道,“娘娘清楚便好,陛下如今并未对您做些什么,若此刻您容不下他人,怕是陛下会因此责怪您。”
刘袂停了会儿,不知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开口道,“怕什么,我如今还是这后宫中位份最为尊贵的贵妃,她们再如何见到我也是要行礼的,只要我不出错,陛下就奈何不了我。”
见刘袂还算清醒,嬷嬷继续安抚道,“就是啊,况且还有二殿下呢,听二殿下身边伺候的人来说,今日清晨陛下赐了不少东西给二殿下呢,陛下更是将自己喜欢的那一幅寒松图赐给了殿下呢。”
提起这个,刘袂就忍不住的想起除夕宴席上李洲携着贤妃,后面嬷嬷抱着李晗光的画面,哼道,“平日里看着贤妃不争不抢的,没想到私下里倒是如此心机深重,知晓陛下偏疼李昭,怕是私下里没少怂恿她那个好儿子去亲近李昭,竟没想到是我从前小瞧了她。”
嬷嬷宽慰道,“娘娘,就算贤妃如今晋了位份又有什么关系,您知晓得,若不是她运气好生下了个儿子,以她的出身怕是早就淹没在后宫众人中了。”
如此说来刘袂也就没那么堵得慌了,低声与嬷嬷说道,“初三那日母亲定会来看我,到时你想办法支出去跟着的女官,我要想想让家里如何帮衬着些旸儿,若是我们什么都不做,怕是旸儿长大朝野之中也容不下他了。”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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