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杨当机立断,赶紧把人往下拽,可这位女子明显不是善茬,使足力气,坚定决心,怎么薅也拖不下来。
他被这位疯狂的小女士扯淡搞懵了。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小公主天真可爱,大力摇了摇头,吐气如兰,眼神中充满崇拜:“郑大侠,本宫要你做我的驸马。”
陆杨的脑子一时间转不过来。
他依稀记得,上一回和皇室中人有牵扯,还是宰了那个赵谁谁之后,被一帮大内高手围追着砍,那刀疤尚在他腰间,还未痊愈。
扳指里,风禅笑得惊天动地,看那架势,若不是他已经死了一回,怕是又要笑死过去。
陆杨于是保持着抱公主的公主抱,和她好好讲了一通道理,比如为什么艾尔莎能做女王,因为她不会和刚认识的男人成亲;再比如他只是一个穷镖师,给不了公主稳定的生活;还比如这世上男人成千上万,总会有一个更帅更大侠的人闯进公主的生活等等......
小公主耐心地听完这一通,也不晓得听没听进去,依旧死死抱着他的脖子,怎么说也不松手,顺口还把她的家世给掏了出去。
当朝皇帝叫赵某某,她生母叫晋某某,她二弟叫赵谁谁,三弟叫赵某某......
那个二弟赵谁谁,陆杨听着十分耳熟,不正是那位‘三千两’嘛。
他无奈地在心里吐槽,这武侠世界里,怎么遍地都是要娶他过门的高门子弟,难不成上头给他们布置了任务,要他们精准扶贫吗?
公主已经在他的怀里撒娇了,再耽误下去,只怕这位殿下就要当街扒人衣服。
他一个手刀还未劈上,背后却有一个向来神出鬼没的人,搭上了他的肩。
陆杨闻见堂花粉那股特有的富贵香气,便晓得是谁人来了。
他只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今日就不该出门。
李青依然穿着他那身充满贵气的白衣裳,脸也不遮,夜半出门连件防身武器也不拿,就这样绕到二人身前,表情严肃,活像来讨债的。
他对陆杨正儿八经地说道:“死鬼,白日里和我**,晚上又去与小美人约会,你好不要脸的啦。”
说罢还掏出一张白净帕子,在陆杨脸上轻轻甩了一下。
陆杨彻底无语。
公主则在风中凌乱,连自己被悄悄放在地上也未曾察觉。
她恍然大明白过来之后,指着面前两个青年男子,表情又惊吓又好奇:“你们!你们两个居然!”
李青将一缕碎发绕至耳后,坦然地看向小公主:“断袖,小殿下见过吗?”
小公主将嘴巴张得极大。
下一刻,陆杨一个手刀过去,把人打横抱在怀里,本就身量小小的公主,轻得好似几只野鸭。
小公主长了一张贵气的脸,雍容华丽,十足漂亮,客栈里头,唯有洗干净脸上画的胡子和疤之后的四九小丫头有的一拼。
陆杨叹了口气,江湖遍地是美人,而他,只是个人。
李青站在他身旁,特意隔了些距离,道:“将她送去城主府吧。”
两人于是飞身上房顶,踩着屋檐,慢悠悠地走。
期间,李青打破沉默,莫名道了一句:“小郑哥真受人欢迎。”
陆杨不吭声。
李青又说:“小郑哥想做驸马吗?”
陆杨摇头。
李青轻轻地笑了一下。
到了城主府,陆杨撬开一间没人的屋子,把昏迷过去的公主往里一塞,他刚走,却又不放心,喊来守门的两个侍卫过来候着。
安置妥当后,他踩上屋檐,回头看向亦步亦趋、一直跟着他的李青。
李青并不健壮,穿着宽大的白色衣袍,显得有些空荡荡,活像一副骨架。
可就算是骨架,也是很美的一具骨架。
陆杨心里纳闷,李青除了脸外,到底哪里有引人喜欢的地方,怎么看上去那么顺眼,让他整日魂不守舍,实在奇怪。
陆杨错开眼,看着房顶的粗糙瓦片,随口道:“昨日看你病发,虽没有诊脉,我却能看出,你中的应当是一种极其阴险的蛊,只靠你这么干熬着,不对症下药,活不了多久。”
这是实话。
陆杨算是个野医生,懂一些医术,更何况,李青这症状,正正好好撞进他懂的那片一领域。
即使这片领域,不堪入目,他一直不敢让人知道。
李青安静地听完这番话,身形在夜色里稍微晃了一晃,好似下一刻就会被风吹走。
“......我知道,小郑哥,我一直都知道。”
陆杨望了望月亮,再望着李青,犹豫了半天,还是道:“我认识一个人,他对蛊很有研究。只是不在这个地方,有些远,若你真心要治,等过些时候,我带你去找他。”
万丈峰上,毒与蛊各有人擅长,毒他本人算作魁首,蛊这一脉,便是沈云开为首。
先不说沈云开那个脾气,乐不乐意给旁人治,陆杨从未带山下的人回去过,想着李青这样干净的人,应当是不愿踏入万丈峰的吧。
夜风呼啸,有些冷。李青只是再度安静地听完这番话,扯出一个有些凄惨的笑容,道:“不必了小郑哥。”
陆杨点点头,回头往客栈那边去了。
他与李青的缘分,大概就此为止。
......
后面这些日子,百乐城又算不上太平了。
起初那十五桩命案,就算是公主本人带队来查也探不出什么踪迹。后面又有采花大盗出街,被陆杨抓了个顺手,再就是九刀门小部分弟子被追踪暗杀,闹得沸沸扬扬,派出一队队的巡逻人手,依旧不顶什么大用。
就好像无形中有一只大手,笼罩在百乐城上空,谁也不晓得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陆杨隐隐察觉,似乎是有什么人,或什么组织,潜入了百乐城,目标大抵不是什么城中百姓,而是要一步步瓦解九刀门在城内本就不高的威望。
陆杨白日悄悄出了趟门,在一处命案现场,瞧见了凶手遗留在门框深处的暗器,形状类似于旋转中的刀刃,本不起眼,可风禅眼尖,这物件眼熟,叫他偷偷拿回去研究。
当天夜里,他挑着灯研究这暗器,又摸出先前从雨夜里捡的那十二块金牌中的一块,放在一处对比,发现,上面有同样眼熟的狼头纹样。
陆杨小声问:“老风,你怎么看。”
风禅的声音也压得极低:“所以,那天你救下的老人,应当是九刀门的哪一位长老。这帮令牌上雕狼头的贼人、百乐城那些命案,都是冲着九刀门来的。”
“他们想做什么?”
风禅幽幽道:“我怎么知道。难怪当初那老爷子使刀使得极好,原来真是九刀门的人。听那小医师说,九刀门十几年前居然投身了魔教?直到今日基业还残存,也真不容易。”
陆杨问:“有没有可能,是武林盟要清理魔教欲孽,才对九刀门下手?”
风禅突然安静了一会儿,末了回他:“不大可能。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怎么当年不清理,非要等到九刀门又重获民心才?”
此事疑点重重,二人对着研究了好一会儿,也没琢磨出门路。倒是听见隔壁那屋里,似乎有个人在说梦话,叽里呱啦的,陆杨趴在墙上半天,依稀只辨认出“阿哥”“带我走”之类的。
声音文文弱弱的,在这样的夜里有些凄惨,原来林大夫还会说梦话。
风禅亦跟着听了半天,听罢评价:“这小丫头不容易的嘞。面慈心软的,才这么大点儿就出谷四处行医,为了找她心上人。茫茫人海,没点缘分,说不定要找一辈子啦。”
陆杨想了想,不免为林大夫说两句话:“也不能这么说。这世界里,连你都能合理存在,林桥怎么就不能碰见她所谓的阿哥。”
“这么快就为别人说话,小木头,你胳膊肘有够往外拐的啊。跟我那死徒弟一样,看我没了,又认别人做师父去了。”风禅有些气急败坏。
“就你还能收徒弟?”
陆杨一时嘴快,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他顿了顿,又想着给风禅补点面子,道:“徒弟也要过日子嘛。你看,我师父丢了,我沦落成什么样子,我们山上沦落成什么样子,也不能全怪你的死徒弟。”
风禅沉默了好一阵子,不知在想什么,隔壁林桥也不梦呓了,四下里十分安静,只听得到陆杨自己的心跳。
于是他开始自说自话:“哎老风,你说,我师父他老人家能去哪呢?江湖这么大,我要是想找他,也不知道要用多少年......算了,我看山上的人也没有很想念他,只有我跟云开还记着他。”
风禅突然想起什么,遂使劲在他耳边叨叨:“我的白玉莲!别研究其他的,快给我去拿!”声音极大,吵得陆杨恨不得直接把扳指摔了。
陆杨照例穿了一身夜行衣,爬上屋顶,冲着九刀门的位置疾行而去。
风禅交代过,他时间不多,不能乱耽搁,其他几味药材的藏身之地均在各大门派,只有九刀门的这个最近,最容易下手。
虽说是有些对不住晚门主,可他这些日子也没有闲过,经常在外充当九刀门的暗哨,救下了三四个被莫名围堵的九刀门弟子,这些功,或许能相抵。
抵不了也没办法。陆杨暗戳戳地想,若是抵不了,就等风禅这老家伙独立了,让他自己给九刀门卖命去。
这几日李青果然消失不见了,似乎他临走之前,还给林桥四九两人交代了什么,是以,他们两个并没有觉得很意外,无法出门义诊的这段日子,陆杨顺带教会二人打扑克。这俩人学东西很快,待陆杨睡去后,还自发组织起了接竹竿,玩得废寝忘食。
陆杨顺利摸到九刀门内,那长得最像书房的一间屋子。这些事还是听风禅说起,其实九刀门的地下武器库,在书房内可以直达,就连机关的样貌、密码,这位都能说出来。
陆杨听的时候极其纳闷:“你和九刀门到底什么关系,为何知道得这般详细。”
风禅不好意思地笑了:“老夫年轻的时候,也来九刀门的地下武库拜访过。咳,借了一些东西,嘿嘿。”
就这死德行,老风还有脸让他赎罪,陆杨再度无语。
他刚要翻窗冲进去,被风禅一个大喝制止。
他喊道:“你瞎了吗,屋里有人!”
屋内确实有人,陆杨所在的角度太刁钻,只能看到屋内一小部分。大晚上的,除却晚门主外,竟还有一位只看得到青色衣角的人在这里。
两人一站一跪,跪着的那个,居然是晚秋晚门主。
今天考试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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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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