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月25日你彻底失去意识起，我们就已经做好了准备。”黄靖说，“但是一直到27日，我们都没能下定决心。也好在我一直拦着裴安，不然以他的坚持，我们可能早就动手，也等不到你醒的这一天。”
“不过他也没错，”黄靖补充到，“在这种情况下，抱有任何一点侥幸心理都有可能是致命的，这一次只能说是命运如此吧。”
“我知道，我没有怪他的意思。”我点点头，“我能醒过来毕竟是小概率事件，而且谁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嗐，那还用说？肯定是好事啊。”黄靖摆摆手，“要是你真出了事，我们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呢。”
我摇摇头。“说不好。Leo那边没有过自愈的例子，我目前的情况究竟是什么、未来还会不会再发病、发病后症状有没有变化……一切都还是未知数。”我叹了口气，“你们这段时间要多警惕，我自己也会随时关注着身体状况，以便做出最快的反应。”
“话说到这里……”黄靖露出一个有些复杂的表情，“我和裴安之前在争论怎么处理你的时候，没顾得上避着长明，你……要不去看看他？”
他的有点心虚，但我已经无法顾及他了，只是挥手让他先回到前面去。黄靖的话让我有点喘不过气来，这种感觉我最清楚不过了，当年的受害人还是我自己。在船上饿慌了的人们肆无忌惮地在我面前讨论着我母亲肉身的归属，因此吵得不可开交。一个高大的男人转过来看见我，露出一个让人恶心的微笑：“拿她自己来还儿子的命，她也该是感激不尽了吧。小子，我们这可是为你好啊，毕竟一个带着孩子的母亲，怎么能保证两个人的安全呢？“
母亲的肉煮的汤端到面前的时候，我一口都没能喝下去，反倒是把仅有的胆汁和胃酸都吐了出来。我发了两天的高烧，蒋正荃把我从那些贪婪的人手里救下来，放在船长室，给我他自己留着的饼干和水。我醒过来的时候，听见已经不开船老船长叼着烟含糊地对他说：“这种时候，别有那么多善心，没好报的。“
我无法想象顾长明听见他们两个讨论该不该杀死我时是什么感受，但他在这种时候总是和我一样安静。他一定什么都不会说，只是翻着自己的书，手指把书页捏出无法展开的褶皱。
我心疼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很长时间我才站起来，慢慢推开车厢的门，手都在颤抖。顾长明坐在座椅上，听见声音的时候抬头看了我一眼，睫毛轻颤。
我快步走上前去，将他抱在怀里。他伸出手，攥住我的衣襟，低声喊我：“爸爸……“
“嗯？“我应到。
“你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
“好。“我说，”爸爸不离开你。“
我突然明白过来，顾长明还是一个小孩子，有的时候他并不是那么在乎我究竟是不是能够遵守承诺。重要的是他需要这样一个承诺。
一个我会永远爱他、即使死亡也无法改变的承诺。
“那么，爹也不会离开我们的。“顾长明说。他自己轻轻推开我，我看见他眼睛是红的，但是他在安慰我，也在安慰自己。
“嗯。“我把手按在心脏的位置，又指指他的胸口，”在这里。“
顾长明对我笑了笑。
我给Leo去了个电话，但不仅他没有接听，连贺开岩也不见人影。我给他们留了言，以便Leo离开实验室的第一刻就能知道我目前的状况。希望他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
虽然最近似乎是消停了很多，但我从不相信于梓恒会这么好心地放过我。他说到底是个变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很享受“猎物“不断受到恐惧折磨的逃亡过程，但绝对不是真正从他手上逃脱。
不过他太自负了，我一定会让他栽一个跟头。
最好的机会，我已经替他想好了。在到达码头之前，会有一段路不隶属于任何城市管辖，在那里动手是最好的选择。他是个聪明人，他肯定能明白。
我们停下来休整了一段时间，当我第一次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的时候都被吓了一跳，镜子里的人瘦得可怕，眼窝都深深凹陷下去。我的头发有些长了，即使打理了也显得凌乱。“这下你爹要认不出我了。“我开玩笑地跟顾长明说。
“纵使相见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顾长明深沉地吟了几句诗，又严肃且煞有介事地跟我说，”不会的爸爸，我爹只要往最好看的的找，肯定不会认不出来。我怀疑他当年就是这么看上你的，反正男人都很肤浅。“
我和黄靖都被他逗笑了，连裴安都不自觉地露出一点点笑意。
我还是自己把头发剪了，方便日常行事。比我军校的时候还要剪得短些，而且因为手艺不精，总之一眼看上去都不太像我通缉令上的照片。
说真的，如果还有机会见面的话，真希望顾晚征还能认出我来。
“顾家有动静了。那批货有很小的一部分已经被运走，但是很奇怪，走的是水路。运货的商船不是顾家的，是从一家小公司租来的船，现下已经到达临安。“
“临安？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临安是新大陆最大的港口，是海上航线的咽喉要道，能最快通往新大陆上每一个港口。正是因为如此，临安对船只的管辖也更加严格，每一条入港的船都必须经过层层盘查。
“暂时不知，但是临安确实把顾家租用的船放进了港口。另外，剩下的也在悄悄分批运往深山，这个动作很久之前就开始了，但是做得非常隐蔽，兄弟们近日才有发现。“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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