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钊面色突变，“快，A号楼还有人，先救人！”
众人重新冲进雨幕之中。
大雨越下越大，雨水打在钢铁器件上发出砰砰声，和着士兵们的心跳，像在不断重复祈求“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活着！”
一行人持枪站在门口，戚钊抬首微微示意，士兵们分立两边，他警惕而小心地走上去，手按在门扶手上，极轻微地掰动，向内推，却微丝不动。
——里面有东西堵住了门。
戚钊示意其他人，两边的士兵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沿着大楼墙体摸索。
不一会儿，士兵小声汇报，“少校，所有能进去的地方都被封死了。”
沈歆下意识抬头，军方基地的办公大楼安全性很高，建造时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可供攀登的地方，从一到三层，每层楼的窗户都是利用钢筋封闭来防盗，而天台边缘围了无数圈纠缠的电线，即使现在大概率没有电力供应，但电线上隔了十厘米就缠了铁丝疙瘩刺，手是无法在上面受力的。
短时间内戚钊意识到这些，嘴角勾出一丝冷笑，他缓慢退后两步，“看样子，我们这次注定要高调进去了。”
两队士兵默契地分散开，神色戒备而警觉，枪口一致对向大门。
三秒后，一个助力，戚钊疾冲而去，提脚狠狠踹向大门。
轰——
如雨夜中一声闷雷，刹那间惊醒整座沉寂的军方基地，雨水裹挟来可怖的回响，似丧尸的嘶吼，又像是从地下传来的混沌无法用语言表述的诡异声音。
军方的大门格外厚实，被异能加强过的全力一脚只有微微的倾斜。
再两脚，大门上方撑开了一道十厘米宽的裂口。
一股子腥臭味争先恐后的涌出来！
沈歆替他亮起了手电筒。
灯光精准的射进裂口中，刺破黑暗，突兀地正中一只赤红的眼睛，瞳孔缩小，眼白充血，眼珠暴突。
下意识的，一颗子弹打了进去，却打在墙体里。
那东西瞬乎不见了，快得宛若错觉。
沈歆抬首，戚钊面色难看，收紧身上绑带。
夏博代他命令，“全体警戒，换001号改良子弹，里面有异常东西，务必不要让它近身。”
001号改良子弹就是沈歆花了一夜重新制作的新型子弹，它强悍的破甲力能造成变异丧尸的流血伤害，降低它们的行动速度。
但是，里面真得是变异丧尸吗？丧尸会懂得逃避吗？
大门的裂口是最佳的突破口，暴力的冲撞，很快将整扇大门彻底掀翻，轰然间砸向后方阻挡物上。
在门后等候多时的丧尸们疯了一般压上来，戚钊猛地后退，同一时刻，无数子弹扫射向丧尸。
几乎是枪枪爆头，不到半分钟将A栋大门口重新归于寂静。
戚钊率先进入室内，踩着满地发黑的血迹和分辨不清部位的残骸。
士兵们紧随而入。
沈歆手上的灯光短时间晃过地面上所有的丧尸面孔，心头不祥，“戚钊，刚才看见的东西不在里面。”
夏博上前，“老大，我们该怎么做？”
“它已经发现我们，我们在明，它在暗，这家伙既然可以躲避我们，就不要主动去找冲突。”戚钊提起枪，“夏博你带队搜一楼，剩下的跟我去二楼，先把人找出来，注意安全！”
“是！”
士兵们分成两队，戚钊上了二楼。
在昏暗的手电筒灯光下，依旧能清楚的辩认出这里曾经发生激烈的冲突，楼道间文件资料扔了一地，办公室的大门都被暴力强拆出很多大洞。
他们试图在任何能躲人的地方寻找到活人下落。
一层两层都搜索后，士兵们再次集结，都是互相摇摇头。
士兵们面上浮现些许的绝望，难道训练场牺牲的兄弟们他们赶不上，这里特意被指向的地方也赶不上吗？
戚钊暴躁地踹碎脚边的柜子，“去三楼！”
刚上三楼，他们的脚步就被按下，灯光下，四周的墙面上沾满了恶心又可怖的绿色粘液，粘稠的滴落声在深夜里绞的耳蜗深处像注满了浆糊。
爆炸丧尸！
一个念头瞬间划过戚钊和沈歆的脑海。
他们一眼对视，沈歆摇摇头，就算有，那应该也死了，不然不会出现这么多粘液。
戚钊紧蹙着眉，“这些粘液是变异丧尸爆炸后四散的体|液，里面有很强的‘异变因子’，不要触碰到它。”
众人小心地绕开绿色粘液污染的地带，试图在爆炸后已经岌岌可危的房间里寻找活人。
戚钊打开了一间房，这是一间休息室，床上躺着一具尸体，由于爆炸，天花板、墙面上的白灰和碎块覆盖了尸体全身。
枪托小心挑开那些碎块，露出尸体身上的白大褂。
地下研究室的人？
正巧这时士兵们搜完其他房间，夏博绝望地汇报，“老大，没有看见任何人。”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
手电筒的灯光打在尸体身上，沈歆道，“指的会是他吗？”
“不会。这人至少死了五天了。”
也就是末日前死的，可是在那时候这身白大褂为什么会出现在军区办公大楼，还在大楼内休息。
戚钊顿住，他像是自言自语，“五天前——二号药剂实验——”
药剂？
即便是沈歆两辈子对末日的认知，也没听过什么二号药剂。
但她甚至没有机会问。
只听一声巨响，无数块玻璃片哗啦啦砸地。
很快的，楼道里的士兵已经开了枪。
戚钊冲出去，士兵喊道，“少校，有个奇怪的东西从窗户外滑了进来。”
的确是用“滑”的，耳朵能听见那东西在远处天花板上滑溜过的声音，它身上的水吧嗒吧嗒的滴落，然而它又似乎和他们保持着距离。
黑夜给了它极佳的隐蔽，却也给射击造成了极大的困难。
这场冲突并没有持续太久，沈歆的灯刚捕捉到那东西的影子，它便极快地划向窗户，一声刺啦的声响，那东西直接从不足十厘米宽的钢筋防盗栏间溜了上去。
众人赶到近前，防盗栏上勾着一小块白布，纹理、材质与休息室尸体上的白大褂很相似。
有人不禁猜测：“少校，难道是一名研究员异变成变异丧尸了？”
他们无法想象，这场军区的沦陷真得是从内部沦陷的吗？
然而，戚钊并有回应，沈歆四下探查，灯光扫过头顶，晃过某种刻意的痕迹。
“头顶上是什么！”
她惊诧出声，等所有灯汇集天花板上，一个硕大的红色字样刺入众人眼中！
——走！
“血迹还很新鲜，和水迹程度相同，就是那东西刚才留下来的！”
“那不是变异丧尸吗？”有士兵茫然。
但大家都很肯定，“它有意识！”
不可能的，末日经过三年，全球各地经过初步清洗，都没有出现有高级智慧的丧尸，这只能说明——
“戚钊，他还没完全丧尸化！”
戚钊重重点头，“夏博，带人封锁住这栋楼，我去天台找它！”
刚才那东西逃离的方向明显是天台，戚钊说完就走，剩下的士兵得到命令即可行动。
戚钊破开天台大门，走进雨幕中，空旷的天台上所有的痕迹都被雨水洗刷干净，好在纠缠的电网给了线索——碎裂的白色布片。
它果真在天台上。
戚钊压下枪，一手挡在沈歆脑袋上，他缓慢出声。
“我知道你还保留着人类意识，你还记得兄弟们在基地里的插科打诨日子，现在末日毫无防备的降临，外面的兄弟们已经最大努力搜救幸存者，这是我们的希望。
我们从训练场那边过来，有人拼死留下记号，告诉我们这里有活人。到目前为止，我们只找到你。
出来吧，只要你还保留着人类意识，不管你变成什么样都还是我们兄弟。”
戚钊边说边走动，偌大的平台上唯一能藏的地方只有高高突起的楼道间，它只可能藏在墙后绕着他们的视线。
沈歆拉住他胸前的衣服，墙后出现了一块衣角。
“我知道末日前，研究所里正在试图针对个别异变试验品研究超前疫苗，也就是二号药剂，我需要它的信息。”
疫苗？
沈歆猛地抬头，二号药剂是疫苗，不，不可能的，末日三年没有任何的疫苗公布。
戚钊不可能说谎，那么只可能是二号药剂出了问题。
沈歆惊恐地朝他摇摇头。
戚钊察觉到异常，几个大步蹬上楼梯间顶上，极快的从上至下指向刚才白布出现的地方。
可，空无一物。
顶上逡巡一圈毫无所获，戚钊蹦下平台，靠近天台边缘，微微示意楼下封锁的士兵们。
却得到没有看见任何东西的回应。
它还在天台上，藏在某个阴影里。
戚钊和沈歆提起万分的注意，视线留意周遭所有角落。
忽得，上天台的大门发出一声轻微地“哐当”。
紧接着，那声响越来越剧烈，背后藏着的东西在抖动。
砰砰——两枪击碎了大门的连接处，大门轰然砸下，背后的东西跟着倒在地上。
那是一个裹着白大褂的扭曲身影，它浑身裹满了绿色的粘液，手脚被拉长一倍，面目扭曲可怖，它浑身正剧烈的痉挛着。
尖锐如剑的指甲从指头刺出来，为了克制不断地撕扯着自己的皮肤。
他们终于听到它的声音，沙哑的、破碎的、宛若来自地狱。
“我不要死——”
“我不要变成丧尸——”
“让我活——”
“你们走——走——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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