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来什么，车子停在辛阳不远处，听脚步声下来三男一女。
辛阳尽量使身体紧贴地面，不敢有丝的动作，实在太近了，只要走近两步便能看到她。
那边下来后只站在原地，没弄出任何声响。辛阳心里没底，也不敢抬头看，耳朵贴着地面，集中注意力听动静。
“是快了。”终于有人开口，声音有点低哑。
“嗯。”唯一的女性回答，声音平和，过了两秒，她叹息一声，说：“都记录好了吗？”
“都记好了。”另一个男声道。
又是一阵子沉默，辛阳等得有点心焦，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若他们在这逗留时间一长，发现她是早晚问题。
正考虑起不起来，听到女性说：“上车吧，下面还有任务呢。”
其他人附和，依次上车，车子再次发动。等彻底听不到车引擎的发动声，辛阳才起来，看车远去的方向，又看了眼尽头的瘴气，拍掉身上的灰尘。
刚才那辆不是巡防队的车。
腰上的疼痛让她皱起眉，一直没看伤得怎样，现在一看，辛阳着实吓一跳，伤口处泛着不正常的红，洇开大片。
难怪伤口没愈合，这是中毒了。
不过还好不是什么大事，伤愈合慢点而已。
简单处理了下伤口，辛阳还是去边缘打了点小猎物，处理干净，塞进挎包里，返回。
比预期的要晚回两小时，辛阳大老远便看到帽儿站大门前张望。
许是也看到她了，朝她这边挥手。
待辛阳走近，帽儿当即苍白了脸色，紧张问：“你是不是受伤了？”
辛阳：……
“没有。怎么可能。”
辛阳连忙推着人往屋里走，讨好般把打来的肉递到帽儿手里。
帽儿接过肉，却不上她当。
“少糊弄我。你看看你头发。”
原本粉色长发成了一头银灰。
辛阳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你知道的，我不能饿，你早上只给我准备了一张饼，压根不够吃。”
“你也没告诉我会晚回来这么久，三个小时不会全变回去。”帽儿说着便上来，作势要掀衣查看。
辛阳不得法，只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帽儿听完后一阵难受，问她这样频繁动用异能对身体到底有没有害处，然后关心变成自责，说自己连累的她。
这话辛阳极不爱听，只得捂住耳朵。
帽儿兀自自责会儿，等情绪过了，又觉得刚才不好意思，提着肉进厨房了。
辛阳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原本的星球是以异能等级排高低，她异能觉醒晚等级也低还很无用，因此遭受不公的对待如家常便饭。
她那日实在气不过，跟欺辱她的傻叉打架，本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决心，等她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这里。
帽儿说她晕倒在路边，是她背回来的。
辛阳以为是傻叉随意把她抛尸在路边，然后被救，等能下地出门才发现问题。
这不是她原本的世界。
她没去追究自己怎么来的，她对原本的世界早已心灰意冷，在哪都一样。
反而是帽儿的悉心照顾让她得到一丝温暖，人人异能的世界崇尚只有异能高低，而不是人。
后来她也没瞒着帽儿，一五一十地告知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帽儿只在初听时表现出难以置信外，后面挺平静的。
她说只要辛阳愿意留下，这里永远是家。
这一晃好些年过去了。
辛阳看向厨房，喊了声：“这肉得炖哈。”
瘴气边，车上。
“教授，为何不把人抓起来。”坐副驾上的人回头说。“万一她是那边派来的呢？”
戴教授笑笑：“不碍事，我们当前最紧要的任务是为人类找到新的居住点，他们若分的轻重，就不会阻挠。”
副驾驶上的人点头，“也对。甘蒂比谁都急。”
后座另边一直翻看笔记的男人扶了下镜框，满是担忧的语气：“可是来得及吗？照瘴气现在的速度，用不了百年将会覆盖全球。”
这话使车里沉默好一阵，连这方面最权威的专家都无法回答。
没人能保证。
“能。”出发到现在一直默默开车的云旗开口道，车内所有人的目光投上他，不解，轻讽和欣赏。
“哦，说说看。”戴教授毫不意外，挑眉道。
“去裂缝。”云旗目不转睛注视前方，透着专注与坚定。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抿，带着一丝冷峻的弧度。
“你在开什么玩笑。”副驾上的汪飞度脸色微变，“就凭那几组模糊的数据，就能断定裂缝上空没瘴气覆盖？就算是真的，怎么突破瘴气到达那里？我们没装备，那可是在瘴气中心。”
“别无他法。”云旗说，“我去找甘蒂。”
汪飞度冷哼一声，“她若能同意，如今我们也不用在这里了。”
当初戴教授在联盟首脑会议提出寻找新的居住地时，甘蒂力排众议不予通过。
现在让她批物资，那就更加不可能。
车内又是一阵沉默，戴教授率先打破僵局。
“可以试试。只要甘蒂点头，到达裂缝也不是不可能。”
“戴教授。”汪飞度脸色不悦，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您别跟他闹行么。”
沉默两秒，又道：“物资的事我想办法。”
云旗从后视镜里扫了眼汪飞度，飞快地蹙了下眉。
汪飞度他爸是联盟装备制造商，但这种军用类的必须要甘蒂批字。他能想到的办法无非就是冒险。
联盟最高指挥中心主席办公室。
云旗站在胡桃木打造的办公桌前，桌角精心雕刻着象征军事力量与荣耀的雄鹰图案，后面的墙上则是一个由高强度防弹玻璃打造的展示柜，里面陈列着指挥官多年来在军事生涯中获得的各类勋章、奖杯以及曾经为星球做出伟大贡献却在那次浩荡的劫难中牺牲了的顶尖科学家们的照片。
他对面坐着的是联盟最高指挥官——甘蒂。
甘蒂背对着他面向荣耀墙，身姿笔挺，修身剪裁的深灰色军装贴合着她的身形，彰显出利落的线条。肩章上的金星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诉说着她的赫赫战功与崇高地位。
一头齐肩的短发，夹杂着几缕银丝，干练而利落，没有一丝凌乱。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两侧，却丝毫不减她的威严，反而增添了几分冷峻。
“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良久，她转过身来，双眸深邃如寒星般注视着云旗。
云旗对上她的视线，没说话。
云旗的眼睛虽不似她那般寒星璀璨，却也有着同款的深邃，他薄唇轻抿，带着几分倔强和内敛。
“拿回去，就当没来找过我。”甘蒂捡起文件递给他。
“签字。”云旗把文件推回去，“后果我来承担。”
甘蒂注视他良久，轻笑道:“别人说你一点也不像我，也不尽然。你承担后果？你拿什么承担？”
云旗：……
“裂缝可能是人类最后可以依赖生存的地方，为什么宁愿劳民伤财去外太空寻找那虚无缥缈的……”
“联盟的决定你无须知道。”甘蒂厉声打断，靠坐到椅子上手臂轻轻搭到扶手边缘，双手缓缓交握。她微微扬起下巴看着云旗，眸光中寒芒乍现，犹如冰冷的刀刃，带着毋庸置疑的权威，更有几分犀利的警告意味。
许是刚才自己过于严厉，顿时语气缓和下来。
“云旗，你相信我吗？”
云旗与她对视，没回应。
面前的人给他生命，给他血肉，却不曾亲手抚育他长大，从小活在她的传奇故事里。于他而言，她是一个伟大的领导人，在短短几十年里稳住动荡不安的社会，是值得钦佩的人，但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
这种血肉亲情是复杂的，说不上恨，也没有多少感情。
“我只相信结果。”云旗注视着她，眼神中没有丝毫波澜。
他的回答在甘蒂意料之中，她轻笑一声，再次把文件递回给他。
“我也只相信结果。”
云旗接过文件，转身出了办公室的门。
辛阳被帽儿勒令养伤，不能出门，闲来无事翻着老余为数不多的菜谱。
“这上面的食材已经灭绝了，看了也没用。”
老余躺在一张三条腿另一条用木头垫的藤椅上，伸了个懒腰。
“看看。”辛阳头也没抬。
“想吃呀。”老余起身顶着头鸡窝凑到辛阳面前，“听说瘴气里有种异种类似食谱里的熊掌。”
辛阳抬起头对上老余浑浊的眼珠，狡黠一笑。
门呼啦从外面被用力推开，帽儿沉着脸进来，过来二话不说从辛阳手里抢走菜谱，背对她坐下，一言不发。
老余非常识趣，缩回到藤椅上，闭目装死。
辛阳过去连忙解释：“我是无聊，不会去。”
帽儿却愁容满面，双眼无神地注视着前方，目光满是惊慌，辛阳秀眉骤蹙，问她怎么了？
帽儿像是被她惊醒般，拽住辛阳的手，嘴唇轻颤。
“今天异种袭击了五座城，死了好多人。”
异种袭城不是第一次，有巡防军在，通常也讨不到便宜。
这次怎么死这么多人？难道和瘴气加速有关。
她从原世界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异能，让她对瘴气有了一定的免疫能力。有次她为了追逐一只体型庞大、肉质鲜美的异种，求肉心切进入了瘴气区域。
追到一定距离她的感知异能忽然发出警报，前方似乎隐藏着某种神秘而强大的力量。不过，她很清楚自己的实力，果断放弃美味退出了瘴气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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