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一家呢...”
女人兴许是也没预料到会有人非但拒绝了她的支援,还要帮着她一起拿东西,直到电梯门关上她才反应过来。
“没事,我和那家的人认识,我们几天前一起去超市囤了东西的。”
“阿姨您,”穆宁顿了顿,“这病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啊...”
女人苦笑这摇摇头,“也就是去年到头的时候,咳咳,”女人干呕几下,锤了锤胸口顺顺气,“那一阵子老觉得喘不上气,后来咳了次血才去医院查的。”
“已经晚期了。”她看了穆宁一眼,嘴角淡淡地扬起一些,“我这一病啊,耗得全家都是一阵忙乱啊,咳咳...”
电梯门开了,她们下到下一层,穆宁搬着那袋子,倒是比她预想的还要沉些,只是想不到眼前这个病弱的女人如何把袋子一层层一户户搬过去的...
“到最后就剩这些时间了,我自己一个人搬到这里,说这些时间就先让我一个人静静,也是没想到阎王这么快就来催命了。”
她说着深吸几口气,敲响了一户的房门,门开后探出一张男人的脸,他有些不耐烦地扫视两人,“有什么事快说。”
女人倒是不恼,摘下帽子语气平缓地说明了情况,男人听完有些不可置信,直到拿来袋子接了好些米过去,才堪堪反应过来,眼里几乎泛出泪花,一个劲地说谢谢。
“这下我们全家就不用担心吃的问题了,真的太感谢了...”
女人抿着嘴笑笑,穆宁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一种超然的平静。
人之将死,却仍然着想着他人。
这几乎是一种现代社会难以得见的特质了,穆宁此刻却见证地如此真实。
男人弯着腰谢完关上了门,这时安全通道里倒是起了阵匆忙的脚步声,几秒后张汐彤推开了铁门,见到两人缓了口气。
她从刚刚听完女人的话一直就有种想做些什么的冲动,而此刻她终于下定决心,在看到电梯停的楼层后赶了下来,所幸是追上了。
“我也来帮忙吧。”她注视着那两人,眼神清澈如高山上一汪湖水。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郑琦皱了皱眉,睁开眼撑起身子。
昨晚白沨交给了他那本书。
是爸爸生前留下的。
那一刻他几乎抑制不住地颤抖,但在白沨面前他始终克制着。
直到他出去关上门,郑琦的双手都颤动起来,手上那本书的重量甚至都快要支撑不住。
他的脸皱起来,张着嘴失声地呐喊。
他以为从父亲死后他那么多存在过的痕迹都不复存在了,他的照片,他的资料,他的衣服,最后都在医院以有病毒传播风险下强行收走销毁了。
尽管那看起来像是无稽之谈。
但确确实实的,这一切他存在的证据都被夺走了。
只有他手机里那寥寥几张合照还存着...
他深呼了好几口气,才终于从崩溃的情绪中缓过来,然后快速的从床边拿过药瓶,没来及喝水就咽了下去。
过了好一阵,他才终于平稳下来。
然后就不得不直视面前的书了。
是一本外国的名著,他小时候和父亲一起读过的,具体内容记不太清了,但他直觉书里一定藏着什么东西,是父亲一定要告诉他的信息...
于是一整夜,他近乎疯魔地一字一字翻看着,不肯放过一个细节。
时间悄然流逝,到了深夜,他揉了揉眉毛,终于合上书倒在床上,脑中各种想法乱成了一团。
两个女孩...上流社会...命运的捉弄,最终走向完全不同的路...
杂乱的信息如同洪流冲击着他,他静了静,似乎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笃、笃、笃。”
房门被敲响,清脆的响声让郑琦回过神来。
“你醒了吗?”外面是梁景川懒散的声音,他顿了顿,把昨天还留在床上的药瓶放进抽屉里,才起身下床去开了门。
梁景川靠着门框挑起一边眉毛看他,视线从他的脸上扫视到脚,他有些莫名其妙地退后了一步。
梁景川抱起胳膊,“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郑琦轻声吸了口气,“没有啊...”
此时对方的目光越过他朝着他床头柜望去,接着才收回视线,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神色很严肃。
“咱们从小到大玩在一起,你有什么变化我能感觉不出来吗...”他叹了口气,“你要是现在不想说,那也行,但你绝对不能骗我,你懂的吧...”
梁景川的眼神灼热,他有些耐不住,移开了视线,闷声答了句“嗯”。
然后就不知道该干嘛了。
这时厨房响起了白沨的声音,“吃饭了。”
郑琦抬起头,对上梁景川的视线,后者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郑琦抿了抿嘴唇,有些事,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和眼前的这位,他的发小说起...
“总部总部,我是江舟行动十三救援小队队长齐启,我们已经到达目标小区外,请求指示。”
狭小的驾驶室里,齐启拿着对讲机在嘴边,和一旁的队友对视一眼。
这是对讲机传来一阵沙沙声。
“排查小区内情况,尽快疏散人群。”
“是。”
他们是在昨日由总部部署启程的军队,就在今日前,在江舟市范围内多地出现上百例咬人事件,据分析是通过某种病毒以血液为载体在人群之间感染,而且有极大扩大影响范围的风险。
这是一起严重的社会卫生安全事件,但由于某些原因他们的消息滞后了很多天,此刻便陷入了被动。
十余辆军用卡车上迅速冲下来五十来号人,方才一下车集合就立即散开去,将整个小区围了起来,每隔50米留下一人看哨,剩下的则立即进了门去,迅速在每个角落搜索着是否有感染者。
五分钟后,对讲机陆续响了很多次。
“报告,东南方向未发现危险。”
“西方向未发现...”
“东北方向安全...”
“好。”齐启捏着拳头十分兴奋,立即下令开始救援,于是那小区里的士兵开始逐个单元楼地呼叫还滞留在这里的人。
三十分钟内,前十一辆车已经塞满了人,人们虽然神色惊慌,但看着这些身姿挺拔、手持枪械的士兵们还是安下心来。
“队长,这个老人说他以前当过兵,问出来是队长是你之后非要见你,就...”一个女兵有些面露难色。
而她身后,匆匆走来一个老人,尽管鬓角添了白发,他还是健步如飞,神色斐然。
“梁老,您也在这呢。”
老人瞅着他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小启也算有出息了,现在有多余的枪吗?”
“啊...”齐启愣了愣,“队长,这不合规定吧”,女兵朝他使了个眼色。
齐启思索片刻,叫住边上走过的一个士兵,让他去拿了把枪,递给老人。
梁老朝他一笑,接着跟着士兵上了最后一辆车。
那笑容,似乎穿越了时光,像在多年前的这个挺拔的军人对着他的笑容那般。
让他无比安心。
小区里的人已经全部退到了车上,齐启也坐上副驾,指挥车队撤离。
最前和最后的车里不像其他的塞满了人,而是特意留下空以供侦察兵及时发现路上的障碍,并进行清除。
梁文宝刀未老,尽管白了头发也比这些士兵多了那几十年的宝贵经验,他一双眼极其锋利,将枪竖着置于手边,透过厚厚的绿色布盖上留下的小窗审视着外界。
看路线,他们估计是要撤入最近的军区,估计这些人就会被安置到军区保护范围内的镇子里。
这也是无奈之举。
看来这次的事真是一场浩劫了。
“刚才物业来电话了,说是明天就安排我们小区撤退了。”梁景川把手机扔到了沙发上,叉着腰深深吐出口气。
终于能回到他熟悉的岗位,他们也不必被笼罩在恐惧的阴影之下了。
他心情大好,都会好起来的。
他把手搭在郑琦的肩上,却发现他的脖颈后有好几道红印子,他一惊,立马就扒开他的卫衣帽探头去看。
那些红印子从脖子延伸到背上,几乎连成一片,惨不忍睹。
看起来都是不久前留下的。
梁景川张大了嘴,立刻就站到他身前要去拉起他的袖子。
郑琦低着头想拍开他的手却被他一把抓住了,白沨见情况不对也站起来走到他身侧。
气氛一时间完全僵住了,只剩下梁景川有些粗重的呼吸。
他望着郑琦的视线极其认真,眉头紧紧皱在一起,郑琦不敢去看,闭了闭眼还是松了力气。
梁景川顺势扒开他的袖子,然后吸了一口凉气。
他的整个右臂上布满了伤疤,看着都是自己的抓痕,有些已经结痂了,有些还是一道深紫聊印子。
难怪,在这种天气他要穿着长袖卫衣,梁景川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发现。
“你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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