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原有的方案如今看来过于冗杂,有些无用功可以提前避免,各位眼前的是我做的方案。”
白沨扫过众人,示意他们去看手里的文件。
这些人大都是容来的研究人员,作为临时成立的丧尸应对研究小组,在容来实验室的一层进行工作,而上两层他们都没有权限进入。
他看着众人的神情,轻轻叹了口气。
方案是他在来到这里后仔细观察一个月后做出来的,这里的氛围总是有些怪怪的,尽管研究方向不对也没有人指出,反而是向着错误的方向一路前进了。
他所写下的,都只是一些最基本的东西而已。
小组组长翻看着文件,到了最后一页,沉吟片刻,点点头,“我觉得白沨提的意见都很有建设性啊,各位有什么意见吗?”
众人纷纷摇头,组长看了白沨一眼,“行,那就按这个落实吧,那...我来分配下任务吧。”
白沨看着他也点了点头,坐回自己的位子上,静静等待着。
分到手的依旧是探究病毒某段序列与人体细胞反应的关系,他皱了皱眉,自己提出的方案是先通过建立病毒模型的方式猜测其特性,但这些任务都分到了别人手上,自己仍旧进行着原本的路线。
“组长,我应该去我提出的方案那边吧。”
组长只是笑了笑,“你才刚来,还不熟悉这里的环境,先让这些老人操作着吧。”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白沨眉头越皱越紧,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小声骂了句脏话。
但他掌握着实验设施和场所的分配权,自己也无法控制。
他只好跟着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有些烦闷地打开电脑,然后继续着之前的工作。
白沨闭了闭眼,呼出口气。
“你不用和他计较啊小白,他那个人就那样。”一旁一个年龄大些的女研究员朝他笑了笑,他顿了顿,然后点点头。
一旦投入到实验中去,时间就过得飞快。
他也只是用相应的酶破坏了病毒内几个与他研究目标无关的蛋白,再复制出相同的十几份病毒,留作保存,又选了几组与人体细胞接触,一早上的时间就过去了。
他把剩下的材料放进恒温箱里,然后小心地走出实验室,在隔间里换下防护服,消完毒,就小跑着去到食堂,飞快地打好一份饭装进饭盒,然后就朝着医院奔去。
白沨头上起了一层薄汗,他在安全通道口停下,扶着栏杆喘了几口气。
医院大半也早已停摆,只是有些特殊的人能够进入治疗。
而电梯也是封闭着的。
他咬了咬牙,看着面前的楼梯,想到还有十三层要爬,吸了口气然后一口气踏上去。
等到终于到了病房外的护士站,他站在门口擦了擦头上的汗,然后整理整理领口,接着才走进去。
护士站还有两个小护士在闲聊着,见他进来朝他笑了笑,然后其中一个偏了偏头。
“这个人是里面那位什么人啊,天天都来,这可是十三层啊。”
另一个也小声回她,“不知道,应该很重要吧,只是里面的人听主任说是伤了脑子了,还不知道多久能醒过来呢。”
白沨走出去几步,听到两人的对话,回过头看了看,两人立马噤了声。
他顿了一会继续走进病房。
梁景川依旧闭着眼躺在病床上,身上各种线插着连接大大小小的各种机器,肤色都变得比之前白一些了。
只是眼睛还一个多月了还没有睁开过。
白沨认认真真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去给他把被子整了整,然后坐在边上打开了饭盒。
其实吃什么对他而言并不怎么重要,只是可能被高姨的手艺养叼了,他在这里吃什么都有些寡淡。
他盛起一勺饭,伴着些菜咽了下去,一边瞅着梁景川。
怎么说都有点不是滋味。
但他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
很快他把所有东西吃完,收拾好之后,站起来看着梁景川连着满身的机器,他顿时有些无措,想碰碰他的脸,却还是隔着数不清的管子。
白沨顿了顿,仔细扫过梁景川五官,从眉毛到嘴角,脸上每一个细节都确认过后去卫生间接了水,拿着毛巾坐在床边,开始慢慢给他擦拭着身体。
他尽量不去看梁景川后背上那些新长起来还有些翻起的肉。
最初的很长一段时间梁景川都在医院的无菌房里,因为背上皮肤损坏面积过大,医生从他身上各处取了皮肤接上,手术后就一直在无菌房里待着。
也多亏了他强大的自愈能力,一周前终于转到普通病房来。
但脑子的事却完全不是这么快能解决的。
白沨轻轻抬起他的胳膊,沾湿毛巾后细细擦过。
一小束光打在梁景川的侧脸,白沨看了许久,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了起来。
也正是阳光最能概括眼前这个人了吧。
他抬起梁景川的手,指缝也仔细地擦净,再抽出些纸给他一点点避过机器擦干了身体,这才起身去倒了盆里的水。
也快到探视结束的时间了,他不等护士来催,先是过去拿走饭盒,再深深看了床上的人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
这一个多月以来,互助信箱的进程十分缓慢,也只有两三个人真正投了信进来,也并没有达到初衷的互助,每封信都是张汐彤最后写的回复。
她趴在桌子上,叹出口气,望着墙发愣。
虽然那几个人也都对她的帮助表示了感谢,但她仍然觉得自己并没有做到什么实际的东西。
她也想像穆宁姐那样辅助整个安全区的运转,但她的能力也只能局限在这块地方了。
她拨弄起小盒子里放的几张小纸条,突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于是连忙直起身子,从盒子里挑出了最下面那张。
是程奶奶当时放进去的,自己后来因为别的事情一直没有去管。
她有些自责,抬起眼睛看着程奶奶常坐的那个位子,位置上空空荡荡的,她莫名心里也一阵空落落的。
程奶奶最近也有段时间没来这里了。
她拿出纸条,迅速地走到柜子旁边,扫码后对应的柜门应声而开,她取出了里面的东西,有些意外。
程奶奶居然用白纸叠成了一封非常精巧的小信封,她小心翼翼地拆开,信纸就被叠成小小的长方形放在其中。
张汐彤愣了愣,随后会心一笑,带着信封进了房间里。
坐到位置上时,她呼出口气,打开了信封。
“致小彤:
展信佳。”
程奶奶的字娟秀有力,饱满而不失优雅的笔锋如同裹挟着上世纪吹来的带着花香的风。
张汐彤凑近闻了闻,似乎只有笔墨残余的气息,她笑了笑,接着看下去。
“除夕那晚似乎将你认作小女,深感抱歉,提笔许久不知该说些什么,难得清醒,想起过去诸多,那便记下与你。
少年时我便嫁与一商人,生有一儿一女,多年后离异,女儿随我过上了平凡日子,儿子仍留在他家,只是害得女儿由奢入俭,不过母女相衬着,倒也自在。
我那儿子,叫做程峰,多年未见不知近日如何,只听闻他父亲再娶了一位夫人,生下儿子,其余便不得而知。
我一生平平淡淡,女儿便是唯一依靠,但前些日子在那些怪东西的袭击下终是失散,恐怕凶多吉少,也许思念成疾,我竟连连忘却了过去种种,倒是失了风度。
但仍要谢谢你从未嫌弃我这失了神的老妇人,倒是对我友善得紧,我便是从你那清澈的眸子里看到了些许女儿曾经的身影,也终于由此从那失魂的日子里走了出来。
太多言语无法概括我的感谢,只是希望你的未来能平安喜乐,哪怕片刻也闪着无上的光。
而善良永远是世间最珍贵的品质,愿你无恙。
程风屿
于2025年新春”
张汐彤的目光停留在最后一个字上,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许久后,她缓缓呼出口气。
虽然并非预想中的方式,但她似乎确实将程奶奶从那些困扰她已久的情绪中解救了出来。
她淡淡地笑了笑,眼里泛出些泪花。
然后非常小心地把信纸重新叠好放了回去,接着把信封收进了自己的包里。
她愿在此间微小却有力地施放自己的光芒,能有一人获益便也无憾了。
她笑着站起身,边伸了个懒腰边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眯了眯眼,接着眼前一闪就出现两个身影。
那是一男一女两人,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
两人都把小纸条放在了桌上,女人犹豫着开了口。
“这里是...情感帮助...吗?”
张汐彤郑重地点点头,朝他们露出一个笑容来。
阳光透过身后的窗子照亮了这一角。
此刻她站在光里,又似乎融入其中,自己便是发光源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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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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