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汐彤捏了捏手里的笔,皱着眉看着郑琦,“应该...没事的吧?”
她立马联想到很多恐怖的画面,身子震了震,不自觉就站起身来,望着门外的方向。
尽管现在那里空无一人,有的只是早已看得习惯的灰色街景,但她仍然觉得心慌。
“...我去提醒穆宁注意下吧。”郑琦扫了她一眼,也站起身来往外面走过去。
正路过程奶奶身边时,后者突然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
他十分意外,怔在原地。
一是因为刚刚打招呼时程奶奶完全没有搭理他,二是...她脸上的神情严肃得十分异常。
他从未从程奶奶脸上见到过这种神情,后者眉头皱成一团,惯常露笑的嘴也紧抿着。
接着就见她张开了嘴。
“有危险要来了。”
仅仅只是一瞬间的神情,接着她又转回了脸,恢复了一副懒懒的姿态,头半垂着盯着地面。
郑琦起了身鸡皮疙瘩,几乎要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在转头看到张汐彤脸上同样错愕的神情后才确定刚刚并不是幻觉。
他朝程奶奶深深看了一眼,缓缓吐出口气,接着朝外面走出去。
只是原本平静的街景,此时却暗藏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郑琦一只手扒着门,有些紧张地朝外面望去,望了有一会没发现什么动静,于是一定心走了出去。
不知道穆宁现在在什么地方,他只能凭着印象去找那几个她常在的地方。
刚刚往外踏出了一步,他就听到了靠近过来的喧闹声,夹杂着模糊的尖叫声。
他的步子顿在原地,张汐彤也很快走过来朝外面看去。
拐角处跑出来一个男人,踉踉跄跄地往这边跑过来,伴着高亢的尖叫声一下子前倾几乎滚到地上。
老远就看到他半边身子都被血染红。
郑琦本能地伸手想去扶,接着就看到男人右臂上一道从肩膀直到手肘的伤口。
血连带着分成好几股往外涌着,伤口外面连着碎肉,手臂看起来都不怎么能活动了。
郑琦的手顿在半空,犹豫几秒手指蜷起来收了回去。
他回头看了眼张汐彤,想把她往里推几步,耳后就传来男人更尖锐的叫声。
他们立刻顺着男人的视线看去,街角拐过来另一个男人。
手里还拿着把菜刀,尽管相隔甚远,仍是能看到刀尖滴下的血,渗入地面,在两人的眼中炸开。
张汐彤后退一步抵到墙上,惊呼出声,她看着那男人持着刀一步步缓慢地逼过来,终于看清他的面容。
——正是写恐吓信的那位。
她紧张地瞥了郑琦一眼,他的脊背紧绷着,身子往外倾,似乎也在思考该怎么办。
她又转头看着街上,原本还有三两个人走动,可眼下,刚刚带伤的男人早早跑开了,街道里也已空无一人。
而那男人的目标显而易见了。
郑琦立马退回来,飞快地拉了张汐彤一把,然后“抬起手拉下卷闸门。
狭小的街景瞬间被卷闸门所取代,郑琦正拉着卷帘往地上扣时,一声巨响从外面传来。
张汐彤惊得连连后退,到了程奶奶边上,差点踉跄一步,于是抓住了她的手。
而在卷帘门正中,清晰可见一道裂痕,破的口子里悬着刀刃。
血色隐藏着铁光。
郑琦脸色铁青地抬起头看着,手上动作越发焦急,但眼见着卡扣已经到了位置上,却如何都扣不上。
他始终无法集中注意力去扣下面的卡扣,时不时转过脸看头顶劈进来的刀尖,手抖得越发厉害。
他几乎都能看到刀尖指着自己劈来的样子。
郑琦几乎绝望,冷汗在额头上覆了一层,终于是扣上,他连连起身后退几步,这时才看到那刀尖离自己刚刚蹲下时头顶的位置不到十厘米。
他咽了咽口水,回头看看张汐彤,示意她带着程奶奶往里面去。
张汐彤对他点点头,扶起程奶奶过去了。
而门口劈进来的刀则同时被拿起,在外面的人一脚踢到门板后,卷帘门疯狂地往下落起灰来。
郑琦用胳膊掩住口鼻,飞速地搬过旁边的木柜,手扶到柜子边沿,发力要搬起来时脸上青筋暴起却怎么都没办法抬动。
他喘了好几口气,才再次使劲搬了起来,一步步挪到门后。
正在他离开之时,刀刃再次劈进来。
他看着那个方向,定了定神,再次转过身去往上面堆重量,张汐彤也看着他,犹豫片刻拍了拍程奶奶的肩以示安抚,然后也跟着一起找东西放上去。
但好景不长,两人忙活了两三分钟堆上去的东西,在两次砍击后纷纷落到了地上。
张汐彤捂着嘴退了几步,郑琦则面色铁青地盯着外面,做出防御的姿势。
木柜后壁传来声闷响,接着在那里便出现了一道很小的裂缝,并不断往外延伸着。
郑琦明白眼下只有直面应对了,他飞快地扫视整个房间,试图找到点能用的工具。
几番扫视下来,他几步到桌边,拿起了屋里唯一的铁制品——一架原本剩下来的长订书机。
待他转过身子去,木柜已经彻底倒下了,卷帘门正中也是一个巨大的窟窿漏了出来。
下一刻,又一刀劈在窟窿的边缘,接着那人撑着窟窿的边缘,露出脸来。
张汐彤呼吸一滞,看着那人面无表情的脸。
脸上黑眼圈越发沉重,污渍和血迹交错其上,而那双无神的眼睛则死死盯着自己。
她握紧了程奶奶的手,后者此时也望着那个方向,默不作声。
郑琦略微偏了偏头,示意她们保护好自己,然后双手撑开了订书机握在手上。
背着身子,后面两人看不见他的神情,只有他自己能感受到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他害怕死吗?
或许并非如此,但活着总还有亲友在身侧,但死后就真的孤身一人了。
他咽了咽口水,与门外的人无声地对峙着。
能看到他似乎也在观察里面的情况,提着刀的那只手低垂着,而沾血的刀此时却还十分锋利。
郑琦全神贯注地盯着这个人,还不忘微微错开点身子挡着后面的人。
空气都在此时凝固住,郑琦眼睛都开始酸涩了,依旧保持着原先的动作不变。
下一刻,男人突然暴起钻了进来,刀立刻随之发力划过一道弧线朝着他劈来。
这一下可谓是下了死手。
所幸郑琦早早看着他的姿势预料到了他会如何发动,于是恰到好处地一错身,刀尖就从眼前划过去。
男人显然没经过什么训练,只是靠着一股蛮劲,此时郑琦眼前即是他还没收回的姿势。
郑琦立马一手压下他的胳膊,一手则翻起订书机底座就朝他的背砸过去。
男人背上吃痛,一转身又把刀挥了过来,郑琦抓起一旁的纸张扔过去,挡住他的视线。
趁着这会功夫一矮身到了他的左边,但男人的刀随即而来,郑琦瞪大了眼,弯腰堪堪躲过这一击。
腰上一凉,痛感随即而来,郑琦咬了咬牙,站起身来就看到这个男人已经不在原地,而是朝着张汐彤而去了。
张汐彤尖叫着被逼到墙边,但男人的刀已到眼前,她再无处可躲。
刀光就在眼前闪烁着,那一刻,她的手却仍然握着程奶奶,周身的一切都像是静止一样,只看到男人疯狂的神情。
她突然感到一阵悲凉。
也许这就是自己的结局了,勉强躲过丧尸追击,此时却死在人的手里。
她几乎能听到刀尖破空的声音,刀上的血滴在自己的衬衣上,算作预告。
刀尖越发靠近,她最后闭上了眼。
但预想中的痛却并没有出现,身上也并没有什么异常,过了好几秒她才敢睁开眼。
就看见郑琦一手端着订书机,上面还沾着血,胸口剧烈起伏着,眼里不知是惊魂未定还是什么瞪大了眼盯着她。
她低下头,男人直直地倒在地上,后脑勺已经一片血肉模糊,刀跌落在了她脚边。
她又抬眼看着郑琦,下一秒突然就情绪崩溃,蹲在地上,眼泪决堤。
而程奶奶的手仍旧和她的握着,此时终于有了些正常的反应,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手心。
张汐彤眼前一片模糊中,装过头看了她一眼,在她眼里看到了久违的一丝关心,却也只是转瞬而过。
郑琦则狠狠喘着气,看着两人,下一秒才突然惊醒过来似的,手上的订书机脱落,掉在地上发出声巨响,他也捂着胸口,缓缓扶着墙坐了下来。
“没事吧这里?”
“郑琦!”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郑琦脑子几乎反应不过来是谁,等到有人拉着他的手把他扶起来时,他转过脸看着这个人的脸时,过了好几秒才认出来是梁景川。
接着郑琦便一偏头扑进他的怀里,眼泪瞬间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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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无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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