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毓惊讶于项邯为何如此好说话,就连不生孩子这种话他都能这般平静地答应她。
但是她听后却一点儿也不欢喜,心里浮起深深的绝望,项邯跟本没打算放她走,此时温言软语只是想稳住她。
“项邯,你还听不明白么?我早就做好日后与你和离的打算,才服用避子汤的,我不想伴着你过一辈子,如果你觉得从前对我做的那些事还没有让你解气,那你告诉我要怎么做,你才能与我和离?”
项邯眉头如弓般蹙起,内心像被一把铁钳重重拉扯了一下,刚成婚时他对钟毓做的确实有些过了,但是他并不是想让她如此害怕他,而是想让她忆起他小石头的身份罢了。
当朝除了公主,郡主这种金枝玉叶,大多女子不会主动提出与夫君和离,有犯了七出的女子,遭到夫家休弃,为了保全女方家的颜面,也会对外宣称是和离。
项邯知道钟毓并不像普通女子那般墨守成规,但是也没预料到她会如此决绝地说出这种话。
“你可知道和离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钟毓盯着他看了片刻,冷笑道:“你这般恨我,和离后我的名声越烂你难道不是越开心吗?”
项邯眼眸似有一丝晶莹一闪而过,马车倏尔在魏国公府门口停了下来,随行的侍卫似乎没有听到车内的争吵,正在车外放置马凳。
项邯捏紧钟毓,将车帘掀开一条缝隙,朝外沉声道:“再跑一圈。”
马车再次动起来,项邯平静了一会儿,握着钟毓的胳膊温声道:“我知道,小时候的事情你一点也不记得了,没关系,我来讲给你听。”
“那时候我寄居在你家,你们全家人都待我很好,你也日日与我形影不离,后来,你我二人无意中听到钟院使与夫人在说要让我入赘给你做夫婿之事,你从那以后便开始对我有敌意,那日在雪地中,你放狗咬伤了我,又拿刀将自己刺伤。”
“钟毓,我后来一直在想,你为何要那么做,这十年来,我都没有想通过,我一直想你亲口告诉我答案。”
“但是后来与你成婚,发现你和从前没有一丝相同,你会为了救一个不相干的孩童在冬日跳入冷水中,也会为了怜悯项静檀来找我说那样一番话,我发现我开始害怕你知道我就是曾经的小石头,我开始想每日同你在一起,就如同平常夫妻那样。”
“所以你就去找了祖母,让我搬去归心居是不是?从始至终都是你想如何便如何,你可有在意过我的想法?”钟毓声音有些颤抖,“你可知道我当日被许家退婚,有多绝望,沈公子好心帮我,却被……你给杀了。”
项邯对沈梦谦一事没有反驳,只将头埋在钟毓的颈窝,“我现在对你的心思你是知道的,只要你答应留下,我日后不会对你再有任何隐瞒,花木暖房你可以自由出入,可好?”
马车在魏国公府前面的一条街上来回走了一圈,侍卫在外轻声询问:“爷,现在可要回去?”
钟毓趁马车刚停下,迅速甩开项邯的手臂,一步跳下,快步入了院中。
项邯从身后追来,边走边道:“我今日所说的句句是真,你为何不能信我!”
钟毓停步,回过头来,决绝地说:“项邯,你我之间本就是孽缘,就到此为止吧,祖母那边,我会将一切揽到我身上,必不会让她责备你。”
她看见项邯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就像她那次醉酒后,被他叫去书房恐吓时那般恐怖。
钟毓往后退了一步,扭头想迅速跑去锁春堂找老夫人求助。
未等她抬步,项邯一把攥住她纤细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腕骨捏碎。
项邯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抱起来,于院中一众仆人的注视下大步往归心居走去。
到了房中,项邯将钟毓扔在了绵软的床榻上。
钟毓方才挣扎的耗光了力气,一时间没能爬起来。
她看见项邯关了屋内所有的窗子,将门从内上了一把锁。
屋内光线瞬间变得幽暗起来,钟毓几乎看不清正走到她身前来项邯的脸。
“你想和离,哪有这么容易,我说过,你就算是死也要进项家的祠堂。”项邯单腿跪在床上,用力扳过钟毓的脸,“你执意要与我和离,是要回去找许缇?”
钟毓仰头看他,轻蔑地笑了一声,“这世上的男子除了你便只有许缇么,我钟毓从不吃回头草!”
他在钟毓眼中也如同一根草一般,若是她真的走了,恐怕都不会多回头看他一眼,他又如何舍得与她和离。
项邯抖着肩膀,将钟毓按在软枕上,趴在她耳边低声道:“你以为你真能走得了?你有这般本事?”
钟毓用力推他却推不动,“项邯,你要干什么!”
“你不是一直在喝避子汤么?今后我若不在家,这个房间只会有你一个人,你猜还会不会有人敢熬避子汤送来给你喝?”
项邯莫不是要她生下几个孩子绑住她,让她再也无法离开?
钟毓咬着嘴唇,扬起手来,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她浑身止不住地抖动,带着哭腔道:“项邯,你无耻!”
项邯脸颊火辣,一把抓住她的手,举过头顶,开始带着恨意啃咬她的脖颈。
屋内完全暗了下来,窗外秋风飒飒。
钟毓累得脱了力,不知何时趴在床上了睡过去。
项邯起身,走到桌边点燃了蜡烛。
床榻上一片凌乱,床帐也被撕扯掉了一角,了无生气地半垂在地面上。
屋内亮起,项邯将蜡烛放在床边的小几上,拿起钟毓的一缕头发贴在脸颊,眼眶微红地看着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项邯见她动了动,嘴里轻哼着什么。
项邯以为是她有些冷,便拽过脚下的被子搭在她的身上,手指触碰到她的皮肤,项邯一顿。
钟毓身上滚烫,似是一块烧红的烙铁。
她发了烧。
项邯立即将她用被子包裹严,开了门唤来侍女去叫府医过来。
府医诊罢,开了几幅药拿给侍女,“夫人是外感风寒,近日不可劳累思虑。”
廊外红灯笼下,秋风微凉,丹桂焦急地往屋里看了好几眼,却不敢进,国公爷一直守在姑娘的床榻边,除非他唤,任何人都不能擅自进去。
待厨房侍女熬好了药送来,丹桂接过送了进去,方想着趁喂姑娘喝药时看看她病的如何,便听项邯道,“放桌子上,你出去吧。”
丹桂应了声是,借着不太明亮的烛火往床榻里看了看,方才抬脚出门。
丹桂知道二姑娘近日心事重重,她试着问过一回,二姑娘说得有些含糊,只说待在国公府里甚是没趣,想要回钟家去。
丹桂当时还在劝她,既来之则安之,况且国公爷近日性子有所好转,她们这些下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二姑娘却叹气回她,“你不懂。”
丹桂不解,从前二姑娘即便遇到了难事,也从未表现得如此走心,许家退婚和她们住在涤秋苑中时,二姑娘都比现在看起来要开心许多。
她猜想是二姑娘与国公爷闹了别扭,可是每当国公爷回府,二姑娘又换做一副笑脸,看起来也与国公爷的关系也愈发的亲密。
只要是国公爷在归心居时,都是与二姑娘形影不离的。
丹桂叹了口气,站到门外候着。
钟毓无力地翻了个身,全身酸胀,又如同火烧,她虚虚睁开眼睛,看见项邯红着眼睛坐在她身旁,床边的小几上放着一碗浓黑的药汁。
或许项邯今日下午做的太过火,此时有些心虚,并没有开口与她讲话,只是扶着她的肩膀将她抱在怀里。
项邯用瓷勺舀起一勺汤药,送到钟毓的嘴边。
钟毓闭眼扭头,表示不喝。
项邯这才温声开口:“阿毓,你感染了风寒,别再闹了,把这碗药喝了,身体要紧。”
钟毓用她所剩不多的力气将项邯手上的瓷勺打翻在地,温热的药汁飞溅在床上和项邯的衣服上。
钟毓盯着项邯,嘴唇干裂,一字一顿道:“既然都是要留在项家,不如就让我就此病死,住进祠堂也好过陪在你身边!”
项邯声音颤抖:“你就这般恨我?”
钟毓呼吸有些粗重,“任谁被人处心积虑地污了名声,被人成日恐吓也都是要恨的,你不是也整整恨了我十年,又何必来问我!”
“是否要与我和离,待你将药喝了,病好了,我们再从长计议。”
“我现在便要答案,我不想再等了。”
钟毓只觉得项邯捏在她肩上的手指越收越紧,让她更加难以呼吸。
项邯长臂一伸,端起小几上的那碗药汁,喝了一大口,强行掰开钟毓的嘴巴,将口中的药灌了进去。
项邯这一举动一点儿都不温柔,挣扎间,钟毓被呛得咳嗽不止,药汁顺着她的嘴角流了出来,也不知道她喝进去了多少。
项邯本欲再唤侍女端过来一碗,却见钟毓猛地咳嗽了几声,突然吐出一口血来,接着便倒在他怀里不动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