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几乎每天都要堵车,张宁望着堵塞的马路,想到以后可能都会面临这种画面。
他今天早上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在床上睡着,张妈妈不在房间。
张宁起床后得知,张爸张妈准备搬家。
“搬……搬家?”
张宁想到了这一点,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对,我今天打电话给你爷爷家的保姆,问到了你爷爷的病有些严重,身边离不开人照顾。而且他已经七十岁了,我们应该尽一尽孝心。”
张妈妈拿着冰袋敷眼睛,认真的说道。
张爸爸已经让人把东西打包好,全部寄往A市,一家三口面对着未来A市的生活,有些惴惴不安。
歌声打断张宁的思绪,他直起身子,几个小时的飞机让他有些疲惫。
司机还在和张爸爸讲述着老爷子的事,张宁看到爸爸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很是难看。
男人搓了搓手,语气里都是愧疚。
“都怪我,我总是气他。我记得去年过年我来的时候,他还是好好的……这才半年,人就出事了。我一个做儿子的,从来没有孝顺过他,他已经七十岁,还要受着病痛的折磨。”
张爸爸的声音越来越嘶哑,仓促的垂下脑袋。
“爸,你别太自责,老人家很容易生病,我们都没有办法预料到。” 他身子微微前倾,闷声道。
张宁看到爸爸这样自责,他觉得此时的气氛太过紧张,主动换了个话题。
“我昨天听妈妈讲,我爸在牧区放了两年的牛羊,我外公才同意你们结婚。”
张爸爸听到这话,表情缓和了一些,“是啊,那个时候我刚毕业,年轻又勇敢。挺怀念那段日子的,除了放牧之外,什么都不用想。现在的我,肯定没有当年的那份拼劲儿了。”
张宁:“那可不一定,我觉得爸爸仍然很勇敢,如果我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我肯定坚持不下去。”
张爸爸:“我那是讨老婆的,等你讨老婆的时候就懂了。”
张妈妈情不自禁的翘起嘴角,“宁宁大学四年也没找过对象,谈上对象不知道要等多久?”
“……妈,哪有那么容易喜欢上一个人啊?”
张宁的耳垂微微发烫,原本有一点憔悴的小脸又恢复气色。
“噢,看来宁宁对感情的要求挺高的,那我就不催了,随缘啊。” 张妈妈嘴角噙着笑意说。
要求高吗?他觉得感情这种东西,得看感觉,至于什么感觉呢?他没体会过,这么想一想,还真是挺难的。
而且爸妈的爱情故事,还给自己打了个样儿。如果,他未来的对象不是女孩子的话,他也想让对方去牧场放两年牛……
想着想着,张宁叹了口气。能为对象放弃一切,背井离乡,做到这种程度的能有几个人?
辛好他的爸妈很相爱,很幸福。
仔细回想,张爸爸的世界里一直围着爱人转,后来围着妻子儿子转。
如果没有爱情,那么远离家乡和亲人,也太孤单了。
车里的音乐换了一首又一首,张同学仍然沉浸在对爱情的思索,久久不能自拔。
“为了你,我愿意——”
歌声让他暂时回神,医院到了。
张爸爸步子很快,到了医院六楼,找到老人的房间号,在门口停下了脚步。
他有些踌躇,张宁和妈妈都看出来了。
张妈妈握住男人的手掌,坚定的看着他。
张爸爸鼓起勇气推开门,看到病床上坐在的老人。
“咳咳咳……”
老人惊讶的说不出话,手里握着的调羹掉回了碗里,忍不住咳嗽起来。
保姆郑姨连忙拍了拍老人的后背,“您这么激动干什么?不是昨天通过电话,知道您儿子要回来了吗?”
“咳咳……我没想到他们这么快。”老人抚了抚胸口,缓了一口气。
“爸。” 张爸爸干巴巴的叫了一声。
“嗯。” 老人也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
张妈妈碰了一下儿子,示意他叫人。
张宁上前一步,生脆脆的喊了一声,“爷爷。”
“嗯?这是宁宁吗?长这么大了?”老人扶住眼睛,认真的打量着他。
于是张宁又上前几步,让老人看个仔细。
“这小孩长得真好,瓜子脸杏仁眼高个子,和我年轻时一样俊!”
老人的夸赞声,同时让在场的所有人松了口气。
张妈妈连忙附和,“对,宁宁长得英气,个子随他爸,会骑马会唱歌会跳舞,可招人稀罕了。”
老人没有在意对方的东北口音,继续说道,“上大学了吗?”
“今年大学马上毕业。”张宁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忍住笑容说。
“好好好,一眨眼我的孙子都这么大。”张爷爷感慨一句,想到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佯装耷拉着脸,侧头看了看儿子。
“你回来了?哼,要不是我给你打电话,你估计一辈子都扎根在牧区了吧?”
张爸爸愧疚的不敢直视老人的目光,软绵绵的说了句,“是我的错。”
“哼,没见过你这样护媳妇儿的,每次我提到以前的事,你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我就算再不满意你的婚姻,她也没错,我孙子也没错。错的是你。”
张爸爸老老实实的听着,顺从的点了点头。
张爷爷横了儿子一眼,继续道。
“要不是你不声不响的跑了,死活不回来,我也不可能那么生气。你既然要拼死拼活为了自己的爱情抗争,还非要过来得到我的祝福……人哪有那么贪心的。”
“对,是我太贪心了,总想两个都讨好。爸,我现在回来了,我们一家三口都来了,再也不走了,就陪着你安度晚年,行不?”
张爸爸红着眼眶,抬头去看父亲的目光,发现对方眼里并没有自己预料之中的愤怒。
老人听完,愣了一下,他望着儿子诚恳的目光,旁边站在他的儿媳和孙子。
“我老了,随便吧。”
人总是要向时间低头,谁也不例外。
岁月会打磨痕迹,曾经的倔强和固执,都会被磋磨成一份包容。
……
张宁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间,老人已经睡了,他和妈妈走出来,留下张爸爸来照顾。
张宁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的说,“辛好,我真怕爷爷把咱们赶出去。”
张妈妈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你快回家里睡一觉,我看见你的黑眼圈了。”
张宁轻松的笑了一下,“知道了,正好,我还没去过爷爷的家呢。”
他坐上司机的车,来到了一栋双层小院子,有花有草有树木,看得出老人照料的很用心,只不过这几天有些干枯了。
张宁以前也养过绿植,他拿起角落里的洒水壶,给花草浇了点水。
接着他进了家门,被屋子里的装饰震惊到了,门口摆着古典的瓷器,客厅里挂着字画,还有花朵形状的灯笼吊灯。
张宁听着郑姨讲述着老爷子以前是教师,退休后开了一家超市,超市越做越大,接着做成了连锁超市,盖了这栋房子。
“开超市这么挣钱吗?” 张宁看着墙上栩栩如生的壁饰,惊讶的说道。
“成功的人做哪一行都会成功的。”郑姨笑了笑,去厨房忙碌了起来。
张宁挑了一间顺眼的客房,进屋立刻躺下,恨不得倒头就睡。
他处理了一些消息,大多都是同学和朋友的,问他拍毕业照是不是真的不来了。
他回复:不来了,你们玩得开心。
张宁合上眼睛。他来到A市,以前的朋友肯定少了一些,而在这样,他结识的第一个朋友会是谁呢?
……
张妈妈打了个哈欠,不自觉的揉了揉疲倦的眼睛。
张爸爸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说道,“我陪着爸,你回去休息吧。”
女人看了看时间,点点头,站起来朝门外走去。
老人看到这一幕,冷不丁的 “哼”了一声,“真不知道这么护媳妇儿是随谁?”
“随你呗,你对我妈那么好,我有样学样。” 张爸爸嘴角情不自禁的弯起,带着一丝狡黠的说。
老人提到这些,仿佛打开了话匣,滔滔不绝的讲起年轻时的事情,整个人显得神采飞扬。
“我和你妈在一个村里长大,那个时候我上午讲课,下午去你姥爷家的地里干活浇水,掰玉米收麦子种蒜。哈哈哈哈,五十亩地可把我累的够呛,还要攒钱给咱们家买冰箱买电视……”
……
张妈妈进了电梯,摁亮一楼的按钮,昏昏欲睡的倚在电梯间的墙壁上。
“叮——”
电梯在三楼停下,打开门,张妈妈听到一声惊呼。
她后知后觉的眯起眼睛,看到一个许久未见的人影。
“阿英,你怎么在这里!”张妈妈喜出望外,一把拉住对方的手。
姜妈妈欣喜又惊讶,她抱了抱久别重逢的朋友,笑着说,“我陪着昭昭他姥姥体检呢,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你,你不是在老家吗?”
张妈妈听到 “体检”这两个字,心情有些复杂,她叹了口气。
“宁宁的爷爷住院了,我们过来探病,听到你这么一说,我们更惭愧了,也应该让老人及时体检的。”
姜妈妈回握对方的手,安慰道,“这么久不见,再见居然是这样。现在发现也不晚,可以积极治疗,咱们要相信医院的能力。”
张妈妈点点头,仿佛才看到女人身边站了一个男生,和张宁差不多高。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很有少年的朝气,身姿挺拔,整个人的气质矜贵又内敛,带了一点大学生的活力。
男生双手插着口袋,身穿一身简单休闲的白色套装,长袖长裤口罩帽子,没露脸,但是给人一种慵懒散漫的感觉。
她看向少年的同时,少年也在看着她,二人对上视线,张妈妈注意到对方眼睛里模糊不清的情绪。
这个小朋友,眼神有些乖戾啊。
她主动开口,“这是,昭昭吗?一眨眼长这么大了。”
姜妈妈眼含笑意,轻轻颌首。
“阿姨好 ” 姜昭一字一顿的打招呼。
“你好呀昭昭,你都长成大孩子了,我看着和宁宁差不多高。”张妈妈说。
姜昭捕捉到那个名字,扯唇一笑,意味不明。
“为了你,我愿意”是歌曲《至少还有你》中的歌词,林忆莲演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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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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