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若明月,其中也暗有阴霾。
何况北公子呢?
况且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阿萱也到了告别的时候。
穆泽之事表面上也以甄演之死结束,黑衣人的幕后之人也已浮出水面,阿萱也恢复了所有记忆,她也要去尽力接近太子保护太子。
因此她决定,恢复战芷歌的身份。
芷歌换上了以前常穿的红色骑服,在额头伤疤处画上红色花钿,正式以战芷歌的身份回了战府。
太子成婚后就搬出了皇宫,住到了太子府,也开始正式上朝亲政了。
但芷歌在太子府附近徘徊几日,见太子进出都是前呼后拥,一时也难以接近。
倒是通过和周围的群众闲聊,发现太子在民间的风评倒是不错,不同于芷歌印象中的纨绔世俗,百姓倒是称赞他宅心仁厚,将来会是个仁君。
看来这一年多过去,太子也有了些许变化。
芷歌从旁人口中了解了些太子的事迹,但依然没能真的靠近太子。
反倒是穆北驰这边,接近段书清事进行得十分顺利。
段书清能让荣轩帝亲自点为探花,自然也是有几分真才实学的。
穆北驰在做穆泽期间,也算是和他有些同僚之交,从表面上来看,倒像是个光风霁月之人。
而且,他确实颇有几分才学,当初在宫宴上即兴作诗,也是出口成章。
穆泽也有心交好,回避了众人起哄作诗的要求,只作了画。
众人同桌而食,举杯欢庆,往事还历历在目,现实却早已分崩离析。
穆北驰理了理思绪,独自去了止戈楼后院。
有一个人正在等待他,止戈楼的账房,庾施然。
“施然,有什么消息?”穆北驰进门后单反手关上门,问屋内的人。
庾施然面色有些凝重,沉声说:“我让伙计多方打探过,段侍郎对珠宝玉器都兴趣寥寥,倒是对对弈有些痴迷。”
他又说:“听说他对棋圣颇为景仰,一直在寻找棋圣毕生心血所作的《观棋》,可惜这书失传已久,我还未打听到。”
“《观棋》?”穆北驰听到这名字有些熟悉,又一时想不起来。他蹙眉思索了片刻,终于有了答案。
穆北驰舒展了身体,对着庾施然感谢道:“我知道了,多谢施然。”
庾施然却慌忙起身作揖,急忙说:“恩公,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能帮到你分毫我就心满意足了。”
穆北驰慨叹,两年前他上京赶考,偶遇了同样来考试却被小贼偷了包裹的庾施然。庾施然饥寒交迫,却又被山匪围堵勒索,险些丧命。
穆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赶走了山匪。又见他同是书生,就分了自己一半的盘缠给他,却没有留下姓名。
两人虽同时考试,却再未碰过面,直到庾施然落榜准备返乡,又遇到了已高中状元的恩人。
原来他就是新科状元,穆泽。
庾施然感念穆泽的恩德,便决定留在京师继续考学,有朝一日再来报恩。
却又在几个月后听到穆泽通敌叛国、身已亡故的消息,他实难相信,却还偷偷给他做了一副长生牌位,日日祭拜。
止戈楼开业后,他就来应聘账房先生,一边继续备考。
功夫不负有心人,刚来几天,他就遇见了北公子。
他甚至很快就肯定,北公子就是穆泽。
他终于可以报恩了。
“施然,我当时助你只是举手之劳,这一年来却是你一直在帮你。”穆北驰心中感怀。
这一年,穆北驰授意所有伙计收集京师信息,每日上报给庾施然。众人只当是了解京师动态方便贺兰家行商,却不知庾施然暗中关注朝中动向,整理成文报给穆北驰。
有需要打探的消息,也会安排引导食客讨论,得到想要的消息。
“比起你的救命之恩,我做得远远不够。”庾施然还是坚持己见。
穆北驰无法,只能希望此事尽快结束,放庾施然自由。
“《观棋》的事你不用再打听了,我有办法。”穆北驰告诉庾施然,“我在游历期间曾拜访过一个爱祺之人,有幸拜读过《观棋》这本书。”
庾施然听闻终于不再蹙眉,却又担心地说道:“不知这位仁兄可否愿意割爱?有了这本书,接近段侍郎就更容易了。”
穆北驰却说:“无妨,你去取笔墨来。”
庾施然取来笔墨,便见穆北驰一边回忆一边笔走龙蛇,很快就将整本书默写了出来。
庾施然还在震惊中,就听到穆北驰说道:“找人誊抄一遍,装订做旧,这事就成了。”
“好,好”庾施然讷讷开口,顺势接过查看,纸上墨迹还未干,字却工整遒劲,甚至还画上了棋谱。
“你之前背过《观棋》吗?”庾施然还是问出了口。
穆北驰无所谓地答道:“只是看过两遍,不过我有一套自己的记忆办法,看过的时间有些久了,回想起来还费了一些周折。”
做旧的《观棋》很快被送到了段书清手,他果然爱不释手,便邀请穆北驰前来讨赏。
穆北驰故意说,书是之前行商时重金所得,却不是棋圣亲手所著,只是誊抄本,并不值钱。听闻段侍郎爱棋,就借花献佛,也不愿意收取银钱。
段书清闻言便也笑纳了,又邀请穆北驰对坐下棋。
穆北驰本身并未钻研此道,只是父亲在世时常陪父亲对弈,倒也有几分造诣。
与段书清的棋局有来有往,两人一次次设局破局,很快就陷入了僵局。
两人却都觉酣畅淋漓,段书清甚至留着棋局,要穆北驰明日再战。
穆北驰欣然同意。
观棋如观人,从棋风上来看,段书清却是个心无城府又光明磊落之人。穆北驰怀疑,他可能也只是段家夺权的一枚棋子。
而另一边,芷歌在太子府附近徘徊打探了几日后,听到了一些有关闲云书社的消息。
她便决定去闲云书社走走,去与太子初次相见的地方碰碰运气。
今日正值评书会,闲云楼照例开张,倒是不再设门禁,芷歌便进来得十分顺利。
闲云书社还是原来的样子,倒是读书品茶的人少了许多。芷歌找了一圈,还是没有太子的踪影。
她找了个醒目位置坐了下来,想向左右的书生打听一下是否认识叫成夷的人。
正当她准备开口时,身后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芷歌,你回京师了?”
芷歌转过去一看,竟是孟青姀。
“表姐”芷歌高兴地起身迎了上去,却看见她身边还有两位男子。
一位是她从未见过的俊朗公子,一位却是她打探多日未曾谋面的人,太子君呈夷。
“战小郡主,别来无恙否?”君呈夷也微笑着打起了招呼。
芷歌行了作揖礼,却还是疑惑,太子怎么和表姐一道而来,另一位公子又是何人?
“战小郡主,上楼一叙。”太子又开口,邀请芷歌同行上楼。
芷歌点头应下,和太子几人一道去了二楼雅室就座。
入座后,青姀便向芷歌介绍了另一位公子,南宫家的小世子,南宫炘。
芷歌记得,青姀与南宫世子素有嫌隙,如今却能一同出行,想来她离开的这一年多也发生了许多事。
还有太子的态度,也有了很大的转变。
“战姑娘,之前的事全是一场误会。多亏南宫我才知道事情真相,原来是我误会了你们姐妹二人。”君呈夷又说。
芷歌赶忙回道:“太子有心了,原本就当一场误会。还有多谢南宫公子”芷歌又向南宫炘表示感谢。
“芷歌,你怎么从泠州回京师了?”青姀见误会已经解除,又问芷歌。
看来她和二哥失踪的事父母并未张扬,所有人都只当他们还在泠州。
芷歌略一思索,说道:“泠州每日无事,我也有些想念京师的繁华,就想来见见世面。回来却发现大哥也出京了,就随便在京师走走,到闲云书社附近看见评书会就进来了。”
“真巧,我们也是来看评书会的。”青姀说。
楼下的评书会刚刚开始,这次的议题是,同。书生们正自由发表意见,互相辩驳。
楼上几人也不再说话,专心看楼下评书。只是评书会很快就草草结束,也没有特别出彩的人物和见解。
“哎,不过尔尔,”太子感慨道,“南宫是否有兴趣下楼一辩。”
听闻太子此言,芷歌和青姀也看向南宫炘,南宫炘不好推辞便起身下了楼,太子也同行前去。
很快,南宫炘就来到了台下,开始准备策文。
芷歌心中好奇,正好趁机询问青姀,这些时间发生了什么。
青姀便说了她到南宫家私塾后来发生的故事。
青姀到南宫家讲学几个月后,正好遇见了下学归来南宫炘。
几年不见,他确实不似当年放荡不羁的样子,多了几分书生的模样。
青姀躲闪不及,被抓了个正着。
南宫炘却一反常态,郑重其事地向青姀道了歉,坦言之前自己的确不学无术又不思进取,多亏青姀的话点醒了他,让他重新审视了自己。
这才痛改前非,努力学习进了太学,后来又结识了太子,做了太子的门客。
一次偶然的机会,青姀与南宫炘及太子相遇,说起之前的争论,才讲清其中的真相。
“你和南宫公子只是冰释前嫌了?”芷歌听完,见青姀提到南宫炘有些异样,便问向青姀。
青姀却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顾虑。
芷歌便也没有多问,她自知,世间之事,多难与人言。
楼下南宫炘开始发表见解,赢得了阵阵好评,看来他确实有心改变了。
芷歌看青姀眼中一直看着南宫炘,似有万般情意,却又眉头微微皱起,应该还是有未解决的困扰。
芷歌也若有所思,想起了当年在闲云书社意气风发一战成名的穆泽,也想起了看似朗月清风却暗有荫翳的穆北驰,一时也难以抉择。
二人相对无言,只静静坐着。
虽有一年多没见,芷歌却知道,青姀还是青姀,自能理解她的忧虑。
她也一样。时间会告诉她们答案。
片刻后,南宫炘结束了辩论,和周围的学子们交流了起来。
芷歌和青姀也不再关注楼下的动向,询问起父母的情况。芷歌却也是一年多未曾归家,只能从大哥口中得到些许资讯,又一一说给了青姀。
两人正开心地叙旧,却听到了敲门的声音,原来是太子和南宫炘上楼了,他们身后还跟着几个意料之外的人——
久闻大名的段书清、几日不见的穆北驰,以及和芷歌有过一面之缘的誉王,君恩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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