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太子还是自称成夷公子,并向大家互相介绍了彼此。
之前在楼下,太子和南宫炘偶遇了同来参加评书会的段书清和穆北驰,便邀请二人上楼同坐。
行至二楼,誉王君恩骅又突然出现,便一道前来。
芷歌与段书清、君恩骅都在一年前的宫宴上遇见过,虽然印象并不深,但此时说起却是另一番景象。
反倒是穆北驰,在众人的眼里,他和芷歌却是第一次见面,带着陌生和疏离。
众人平日里心思各异,此时却难得的一派和谐。抛开身份权力**,像知交好友般谈天说地,相言甚欢。
段书清说起宴会上芷歌的琴艺,频频摇头,直言那一首曲子弹得支离破碎,让他记忆犹新。又说起北公子的琴艺,在京师也是独一无二。
芷歌便趁机说要求北公子指教,两人也算互相有了交集。
而太子又说起和芷歌的初见,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众人才知晓那日宫宴上的前因。
说到不打不相识,太子又邀请众人参加几日后的围猎,众人欣然同意。
众人又说起今日的议题,楼下的学子讨论得并不激烈,再难有往日闲云楼的盛况。
芷歌便问:“为何?”
众人皆沉默。芷歌环视一周,还是不明所以。
片刻后,太子缓缓开口说道:“穆泽之事发生后,众学子也不敢再公开谈论天下事了,闲云楼都冷寂了下来,五叔的书社再难恢复如前了。”
言语之剑,高悬颅顶,确实是无人再敢多言了。
五叔的书社?芷歌心中一动,原来这闲云书社背后之人,竟是誉王君恩骅吗?
“我回京一年多,常闻穆泽之名,还有人说我与他有几分相似,却不知穆泽之事究竟是何事?”穆北驰见众人语焉不详,索性开门见山地问道。
君恩骅和太子都和穆泽打过照面,看见穆北驰却有几分神似穆泽,听他这么说反倒不觉得只是容貌相似罢了。
“穆泽一年前高中状元,只在朝五个月就被人伪造证据陷害,死在了泠州。可惜真相几个月前才被人知晓,可惜了。”太子感叹道。
“一年前穆泽在闲云楼一战成名,高中后更有许多人慕名而来,后来的学子评书会确实再没有当日盛况”君恩骅也随口应和。
段书清却有些不以为然,直言穆泽家世不显还故作清高,有此结局也是情理之中。
众人只当是段书清文人相轻,也不在意。
穆北驰心中了然事情涉及盛将军之死,以及前太子之事,便不动声色。
芷歌知穆北驰心中伤痛,却见他一派云淡风轻,甚至带着几分恭维地说:“那穆泽也算是咎由自取了,段侍郎才该当状元之名。”
段书清自谦一笑,却也没有拒绝。
众人也不当回事,只觉得穆北驰出身商贾之家,有求于人罢了。
穆北驰迅速掌握了谈话的主动权,将所有人的兴趣都调动了起来,很快就成为话题的中心。
他幽默风趣,有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几个故事几则趣闻就逗得大家开怀大笑。
倒是南宫炘对穆北驰有些不满,这张与穆泽有五分相似的脸,却没有穆泽半分的矜贵和博学,一股谄媚之态。
遥想当年穆泽高中之时,跨马游街,引得多少书生学子魂牵梦萦,为状元之梦呕心沥血。他也站在人群中,幻想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有这般风光。
还有战芷歌,她的目光一会盯着太子,一会又偷偷看向穆北驰,南宫炘总感觉她别有目的。
果不其然,聊到武艺超群时,太子顺势夸赞战郡主远胜于她,并邀请她来做太子府的门客。
战芷歌就像等待已久,很快就点头答应了。
南宫炘更怀疑她不怀好意了,她真的只是想做个太子门客,还是意欲其他?
送孟青姀回去的路上,南宫炘说起战芷歌,青姀却说,她这表妹便是想做太子妃,也是做得。只是她不愿意罢了。
南宫炘心中更是怀疑,下定决心要替太子好好盯紧她。
还是穆北驰,他似乎在有意讨好所有人,总能让每个人如沐春风。
尤其是孟青姀。
南宫炘心中不悦,青姀却又火上浇油,说道:“北公子真是潇洒俊逸,一路走遍大江南北真有趣啊。”
青姀只在几年前去过泠州一趟,再几乎没有离开过京师,不免心中向往。
南宫炘却更加不是滋味。
青姀又随口一说:“比起不得自由的太子,芷歌会更喜欢自在如风的北公子吧,我感觉他们二人倒是般配。”
南宫炘回想起二人眉来眼去,又看见青姀神色如常,心中一松,也随口应和道:“郎才女貌,确实般配。”
入夜时分,芷歌在空无一人的战府点上烛火,取了一壶酒和两个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边坐在了秋千上悠闲地喝了起来。
她在等人,她知道他一定会来。
果然不消一盏茶的时间,穆北驰就一身黑衣地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他看向桌边的酒杯,了然一笑却抢过芷歌的杯子一饮而尽,又坐到了桌边的石凳上。
芷歌也不气恼,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这还是恢复记忆后,第一次以战芷歌的身份与穆北驰单独相见,她有些近情情怯了。
“你真的要去做太子门客吗?”穆北驰还是最关心这个问题的答案。
芷歌看向朦胧的弯月,说道:“是,今天你也听到了,太子对你的事毫不知情。一旦段书清准备动手,一定会先对太子下手的,我想要保护好他。”
“你不是不愿意参与他们的争斗吗,还有太子当年对你的当众羞辱你都不在意了吗?”穆北驰知道她有仇必报的性格,不愿意让她委屈了自己。
“都是一场误会。”芷歌想起今日太子说的,继续说道,“当日有人故意吸引我和太子擂台比拼,让我们结下仇怨,应该就是为了破坏太子的选妃。”
“选妃?”穆北驰坐正,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无名火。宫宴后不久确实宣布了太子的婚事,jing原来还与芷歌有所关联。
“对,我也是后来才知晓,当时我去找甄演,也是怀疑背后有隐情,才去找他打听的。”芷歌无所谓地说。
找甄演的事穆北驰自然也知道,只是当时并没有得到答案。
“闲云书社在誉王名下,难道他也与此事有关?”穆北驰说道。
芷歌摇了摇头,她也尚无定论。
“太子知道吗?”穆北驰随口一问,心中却危机感骤起,太子妃之位虽然已经确定,但太子是皇嗣是储君,再纳新妃也未尝不可。
“太子应该只当是巧合吧,不过我当下还挺感谢设局之人的,不然只凭借我浅薄的琴技可能还真不好推脱。”芷歌继续说
“你后悔吗?”穆北驰突然迟疑地问。
也许,没有那次误会,她会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就不会与他在竹林遇险,也不是卷入穆泽之事,不是失忆流离失所多日……
也许,没有他的主动靠近,她的人生会平顺许多……
“我从不后悔。”从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保护好太子,就是给国家安定留一丝希望。这是国事,并不是她的私情。
“太危险了。”穆北驰又说,虽然太子身边藏龙卧虎,但段书清若想行动,必然是有万全把握的。
“可我不得不为。”芷歌也知道其中凶险,但她既然名为止戈,就注定要为止戈而生。
“你那边怎么样了?”芷歌转头问穆北驰,他做的事,又何尝不是万分凶险呢?
“段书清虽有野心,却胸无大志,不过是段家一枚棋子罢了。”穆北驰悠悠地说。
他也萌生出了退出之意,又心有不甘。
没有了段书清这枚棋子,向荣轩帝复仇之事,更是难上加难。
两人都不愿参与,但都有不得不继续的理由,只能各自祝安好,各奔东西。
穆北驰离开后,芷歌又在院子坐了良久。她从怀中拿出那支玉簪,原来想要还给穆泽的,却还是犹豫了。
以她现在的身份,确实不应该与北公子再多纠缠,一步行差踏错暴露了穆泽的身份,两人都将万劫不复。
可她依然不舍。
芷歌不知道,穆北驰离开之时的偶一回眸,就将他的全部神思留在了此地。
第二日,芷歌如约去了太子府别院。
太子有早朝,迎接她的是南宫炘,只是没有青姀随行,南宫炘对她的到来表露出了一丝不悦。
芷歌也不在意,此行她确实别有用心,只愿一切顺利就好。
太子府别院紧邻太子府,却别有洞天。
芷歌和南宫炘走进前院,只看到了一个空旷的院落,里面悄无声息。
却有一个巨大的牛皮鼓耸立在其间,不知是何用途。
芷歌正要开口询问,南宫炘却径直走到鼓旁,敲响了牛皮鼓。
咚——咚——
高昂的鼓声打破了太子府别院的宁静,顷刻之间,别院的人鱼贯而出,三四十人一下子拥到了前院。
来人有老有幼,有男有女,形形色色,各有千秋。
芷歌还没来得及询问南宫炘,就被众人团团围住,她只能望向罪魁祸首南宫炘,开口询问:“南宫公子,这是做什么?”
南宫炘却还是故作神秘,等人都到齐了,来朗声说道:“这位是太子府新来的门客,战姑娘。”
战芷歌只好作揖行礼。
南宫炘一旁一个年轻公子插话道:“好久没有人敲响宿花鼓了,这位姑娘是准备挑战文魁还是武魁呢?”
芷歌就知道南宫炘不怀好意,一来就给她了一个下马威。不过她若想快速加入大家,这也不失一个绝好的机会。
她顺势应下,请教那位说话的公子;“小女子初来乍到,不知府中规矩,给大家添麻烦了。不知公子如何称呼,这文魁和武魁又是哪位?”
年轻公子便回答道:“在下边一山,叫我一山就好。现在府中的文魁就是我旁边的这位南宫炘公子,武魁是小净姑娘,暂时不在府内。
按照府中惯例,敲响宿花鼓就可以争做魁首,也可以和其他人切磋比试。”
“多谢。”芷歌终于了解了门客的规矩,不免心中好奇众人的能力,尤其是武魁,竟是个姑娘吗?
她确实想挑战一下这位武魁,小净姑娘了。
不过现在,她首先要会会南宫炘。
“南宫公子,怎么比?”芷歌挑眉问南宫炘。
“太子既然说战姑娘武艺高超,不如先和府上前一位武魁一较高下如何?”南宫炘一边说,一边指了一个人出来。
只见那人身高九尺,体型健硕,一看就是个习武之人。
“在下白枢,请姑娘赐教。”白枢说道,又抬手指向擂台提醒芷歌,“姑娘可自行选择趁手兵器。”
芷歌抬头望去,擂台上果然是十八般兵器样样俱全。
白枢选了红缨长枪,率先上了擂台。
一寸长,一寸强。白枢既然选了长缨枪,芷歌就选了更为灵活的九节鞭。
比赛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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