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阳殿内,四个美貌的侍女亲亲热热围着李巽。
其中有两个是梁英娥从晋州带过来的,长的倾国倾城,带来干什么的很明显。
“陛下……陛下……”
李巽闭着眼睛,心中虽说多少有些忐忑,但也是从未有过的痛快。
终于,要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到手上了。
本朝一直是子贵母死,儿子被立为太子,亲妈就要被赐死,所以许多妃嫔根本不乐意生儿子。
但他母后不一样,不仅痛痛快快生了他,还使了万般手段迷惑了父皇,直接废除了这个制度。
百年了,子贵母死,是为了防止亲母子之间太过亲密。
不过从他和母后来看,实在是过虑了,亲生的也没用,照样恨不得对方死。
“母后,你也别怪我心狠。”
人家做亲娘的都是为孩子做嫁衣,哪像你……
不过可惜的是,若是英娥生下了皇子,却也不能杀了她,谁让她父亲是梁治呢。
以后再想办法吧。
李巽沉醉了执掌大权之后的绮丽美梦中,都没听到外面的声音。
直到太后走进来,伸手给了他一巴掌,才把他从美梦中扇醒。
“你——母……母后,你怎么……”
“我怎么?”太后居高临下嘲笑,“我怎么还没死?!”
“你——”
“你以为就你拉拢萧映他们几个,买通左右卫的人,就能杀了我?”
太后冷笑,“皇帝,你母后我当年在先帝身旁参谋政事的时候,你还没生出来呢!”
李巽张口结舌:“他们——你……”
怎么回事,太后不应该在……
“算你命大。”太后又踹了他一脚,“若我有两个儿子,今日你就死到临头了。”
都说虎毒不食子,但既然男人可以为了权力六亲不认,那女人也可以。
不过,今天她并非要杀皇帝。
真要杀他,一杯毒酒了事,直接算他暴毙,根本不用她亲自来。
她是想杀死李巽,但冷静之后还是不能真的弄死他。
作为太后,那是因为他是皇帝的母后,只有皇帝是李巽,她才是大业太后殿下。
弄死这小子,她就没那么名正言顺了。
“把他带回我宫里,就说皇帝病重,要好好养着。”
几个内侍七手八脚上来拉李巽,李巽刚要大骂,突然浑身一震,嘴里大口喷出鲜血来,直接喷了太后一脸的血。
太后满脸震惊地看着儿子倒在地上、浑身抽搐。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
“太医,快叫太医!”
太医又没长翅膀,哪里来的及,李巽已经两眼一翻,瞬间没了气息。
“殿下!陛下他——”内侍尖叫,“陛下他驾崩了!”
*
宣光殿旁有一条永巷,只要封闭永巷,太后插翅难逃。
同理,若是太后封闭了永巷,萧映他们也是插翅难逃。
梁英娥拉开斗篷:“木兰姐姐,你救过我性命,我对你也还是不错的。今日你要是跟着他们,任你有三头六臂,也是会血溅当场。”
木兰握紧了刀柄:“皇帝……”
“皇帝已经驾崩,为太后所害。”梁英娥慢条斯理说,“陛下之前已然发现太后阴谋,诏书于我父亲。可惜我父亲来晚了一步,没能救下陛下。”
她笑了笑,“不过,他仍会诛杀太后和奸佞,为陛下报仇。”
太后、皇帝都死了。谁要当皇后,要当就当太后。
木兰感觉喉咙很痛,她不是没猜到,可她真没想到梁治真会这么干。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梁英娥原以为太后一怒之下,真的会弄死李巽。没想到太后还是有脑子的,没有疯,直到皇帝死了对自己没好处。
她不肯下手,自然只有自己帮他下手了。
——“你们要想体面?不好体面,我可不想给你们留体面。”
小皇帝以为亲亲岳父会帮着自己,没想到岳父想连他一起弄死。
“萧映他们,包括我,只是你们父女手中的刀?”
萧映杀的满身是血,他大概已经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了,可现在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终究还是棋差一着……”
“他们又何尝不是也把我们当刀,成王败寇而已,不用说的我们如此心狠手辣,也不必说的他们多么可怜,你也不用为他们鸣不平。”
太后和小皇帝自相残杀,他们坐山观虎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等我父亲入主洛阳,自会对内诛杀奸佞,对外肃清匪盗。”
木兰双拳紧握:“六镇是盗匪?!”
“是不是盗匪,我爹说了算。说你是你就是,说你不是你就不是。”
梁英娥看着她,“六镇想要的,说是公平,其实也不过就是权力和地位。朝廷给不了,我父亲能给。”
*
皇帝驾崩、多事之秋,都是秘不发丧,等待朝局稳定后再说。
可是一天之内,这消息已经传遍了洛阳。
太后确实掌控洛阳多年,枝繁叶茂确实,根深蒂固倒未必。
现在洛阳还在她的掌握之下,但众口铄金,她也管不了几万张嘴。
又过了一天,太后毒杀皇帝的消息早已满城风雨。
萧映脸色惨白,闭着眼睛:“就没人怀疑是梁家动的手?”
崔显唉声叹气:“你就是说出来,也没人信。”
梁家为什么要杀皇帝,反而是太后和李巽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帝后争权、整个洛阳都知道。
总而言之,这回太后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木兰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你俩人缘倒还不错,我还以为没人肯收留你们呢。”
皇帝已经挂了,他们又彻底得罪了太后,梁家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并不会救他们。
太后的党羽满城要抓梁英娥,但她既然干了,怎么可能不做好后招,就像一缕青烟一样消失不见了。
“挖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
可掘地三尺也是需要时间的,还没挖出来,梁治早已碧蹄南下,以“匡扶帝室”为名踏破洛阳的城门了。
不过没想到,萧映人缘确实好,这样的时候,居然有不少人主动收留他。
“我对你俩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木兰说,“你们自求多福吧,我现在得跟着梁英娥了。”
她得抱紧梁家的大腿,不然她是见不到一个月之后的太阳了。
她起身要走,回头啐了崔显一口:“你不是说算出什么大吉大利的么?你看现在什么样子!”
什么破手艺,以后也别出来显摆了。
崔显嘟囔了几句,还要反驳,萧映瞪了他一眼。
“你瞪我做什么?”
萧映不仅要瞪他,还想打他。
只是他这次伤的不轻,现在失血过多,连说话都没有力气,打人也打不动。
他艰难站起来说:“陛下的遗体呢?我一定要亲自看到。”
“你逞什么能?”崔显扶住他,“要不是我们俩,你现在已经一命呜呼了。”
还去见小皇帝,太后不弄死你。
萧映想挣开崔显的手,但挣了几次都没能成功,大怒:“你是不是也和梁家一伙人?一起算计我和陛下!”
他伸手想抓木兰,“还有你,你早就知道了?你从头到尾都知道是不是?!”
“他失心疯了。”木兰对崔显说,“赶紧拖走。”
萧映骂道:“谁疯了,陛下信任我们,才把这样的大事交给我们,我们却害死了陛下……你——你们……”
对他这榆木脑袋,木兰简直无语。
“清醒一点,是我救了你好不好?”
“谁要你救!”
“我确实是闲得发慌了才救的你。”木兰气极反笑,“我不过你想现在在想给皇帝陪葬,也还不晚。”
她拔出刀塞到他手里,“你自己捅吧,想捅哪儿捅哪儿,也不用我帮你。”
她倒不担心他会刺伤自己,就现在萧映这重伤未愈的死模样,别说给他刀了,给他一把手枪,他都杀不了自己。
“别别别!”崔显赶紧拦住狂躁的萧映,“他现在脑子不对,你刺激他干什么?”
还做口型——“哄一哄,哄一哄”。
萧映就是个一根筋的人,所以他朋友多而且铁。
伤的不轻、失血过多,加情绪过于激动,萧映终于不负众望气晕了过去。
崔显想把他扛到床上去,可老萧个子比他高,块头虽然看着不比他大,但常年行军打仗的,身上的腱子肉,脱衣有肉、穿衣显瘦,他是真扛不动。
木兰搭了把手,两人才把他弄上去。
“小花将军。”崔显立刻上演变脸,搓着手对她说,“这次你跟着梁大小姐,一定功劳不小,以后还承蒙您多多关照。”
“我不喜欢狗腿子。”
“我怎么能是狗腿子呢,咱们是患难之交呐。”
崔显一脸诚挚地说,“之前宫里的事不管怎么说,我和萧映、我们也算是帮了梁大将军的忙吧,没有功劳、那多少也有一点点的苦劳……”
她抬腿要走,崔显不依:“日后大的小的那里,你一定也得帮我们美言几句。”
木兰朝那边努了努嘴:“他这样找死,还用我美言?”
“他这是一时脑子没转过来,回头我劝劝他,一定让他改邪归正。”
“谁是邪?谁是正?”
“谁是谁都不重要了。”崔显指了指天,“从现在开始,梁大将军就是这洛阳的天。”
改天换日,有时候真的只需一瞬,一切就都完全不一样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
“千万让梁大小姐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多说话的。而且洛阳都知道,萧映最得皇帝重用,所以萧映得活着,不然洛阳城内会怀疑的。”
他问题倒不大,梁治无论如何也得卖清河崔家一个面子。
他说这么多话,也是想保下萧映这条小命。
“我知道。”
她回看了萧映一眼,到底是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一起扛过枪,他也帮过自己不少。
“先让他好好养伤,他若非要自己找死,咱们也拦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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