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日,梁治带兵从孟津渡过黄河直逼洛阳。
他自然是早做了准备,要不是不能让人明显发现自己准备的太早,他当天就能杀进洛阳,活捉了太后。
太后知道自己被算计了,可是着实百口莫辩。
她现在说人是梁家杀的,谁信呐。
见大势已去,她脑洞大开,决定在永宁寺出家。
“出家为尼?这是什么操作?”
“可能她觉得,神佛会保佑她吧。”
这都五个月了,梁英娥的肚子依然平平无奇。
——“果然是假的。”
她就说不可能这么巧。
“你不是要当太后吗?现在你没有怀孕,怎么办?”
“皇帝驾崩,自然会有新帝,过继给我就行了。”
她父亲一定会在宗室之中挑个年纪小的,便于掌控。
不用她自己生,就有儿子,她照样当太后,这不也挺好的么。
“或者不是幼主,我也可以当新的皇后。”梁英娥淡淡地说,“父只一也,人皆可夫。”
这话是出自春秋战国,雍姬的母亲之口。
意思是,父亲就只有一个,可人人都可以成为你的丈夫,丈夫怎么能够和父亲相提并论呢?
话不糙理也不糙。
家族如果被灭,皇帝难道会留着她这个皇后或者妃子,就连她生出来的孩子怕是都留不得了。
但若是她父兄成功,她就当个公主,可保一世无虞。
这一点账,她还是能算的清楚的。
梁治人还没到,不过先派了自己的侄子进入了洛阳收拢人心。
“大将军带了多少人?”
“一万人。”
木兰:???
“一万人?!这可是洛阳啊!”
洛阳可是京畿之地,这么多人、这么多官、这么多枝繁叶茂的世家大族,你就一万人?
梁英娥的堂兄梁辰不屑说:“正因为这是洛阳,所以才带一万人。”
他们晋州,三千铁骑足以踏平中原!
见今日气氛实在不错,梁英娥开开心心的,木兰瞅准一个时机。
“那个,萧映和崔显他们,你还要杀吗?”
“你不是救了他们么。”
“我救归救,你杀归杀啊。”
梁英娥歪头想了想:“他们若是十分听话,我也未必要他们的命。”
“崔显是特别听话的,要多听话有多听话,可萧映吧……他那天脑子被打坏了,现在说话有些疯疯癫癫的,你别见怪。”
“你这是为他求情?”
“算吧。”
“是了,你们之前就认识的,对吧。”梁英娥古里古怪笑了两声,“你们俩这一把年纪了,却还男未婚女未嫁,莫不是……”
木兰一脸黑线:“我和他清清白白,一点不正当的关系都没有好不好。”
花木兰之前是女扮男装、没法嫁人,她是自己不乐意。
至于萧映为什么会成为大龄未婚男青年,她就不得而知了。
梁英娥突然伸手按在她心口:“口是心非,你心跳的这么快呢。”
木兰差点儿没笑出声来:“心不跳就死人好不好,我一分钟七十下,明明很标准的心跳。”
“他的事我再想想。”梁英娥收回手,“你先把崔显叫过来,我不杀他。”
下午,她和崔显聊了些什么,木兰不知道。
因为崔显不在,她得看着萧映,防止这厮又发起疯来。
她之前找来从前跟着萧映的参军来照顾他,无聊问:“你们家大人,怎么现在还未成婚?”
赵参军说:“想来花将军也是知道的,我们大人原是南朝的建安王,不幸流落至洛阳,那时才不过十六七岁,之前上位娶妻。”
“然后呢?”
“先帝曾想将公主许配给大人……”
她截口道:“这事我也知道,再后面呢?”
“大人就说他不报父仇、绝不成家。”
木兰琢磨,这是真的要报仇,还是找个借口不想成家?不好说。
到了第二天早上,崔显才回来,整个人疲倦的很。
“你,这是怎么了?”
木兰见他仿佛被摄魂怪给吸了魂似的,眼圈都黑了。
崔显摆摆手:“我要去睡觉,回头跟你说。”
“这一晚上你没睡觉?”
崔显只扑到床上,倒头就睡。
估摸他这一觉至少得睡上四五个时辰,木兰就先走了。回去见到梁英娥却是满面春风、笑靥如花,空气中都弥漫着……
木兰:???
——人家还是个孩子,就非得看你们这样的场面吗?
“回来了?”
木兰在她身边坐下来,手上抓了一把瓜子,也不说话,就边嗑边瞅着她。
瞅来瞅去,真把梁英娥看得浑身上下毛毛的。
“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你就不……说点儿啥。”
也不非得我问吧。
梁英娥抿了抿嘴:“我也不是这么的忍不住,非要在皇帝的孝期就……可我爹说,我最好还是能真的怀上一个孩子,所以……”
木兰呵呵,现在还提啥子孝期啊,人都是你杀的好不好。
“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次再不成,那就来不及了。”
“要是成了,你还真准备拿他……”
这不是混淆皇室血脉,不是传说中的灭九族的重罪么。
当然了,皇帝她都杀了,一样是灭九族的,虱子多了不愁。
木兰感觉自己也活不了多长了,毕竟该知道的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知道了。
见梁英娥询问的目光,她只好说:“你开心就行。”
——生孩子已经很辛苦了,所以就别问孩子是谁的了。
*
原以为大军压境,洛阳城内的百姓一定会四散奔逃,没想到居然是一副喜迎官军的架势。
果然,大家苦太后和她背后那帮子爪牙久矣。
木兰心想:太后不行那是她自己不行,皇帝多年幼,前朝有作为的太后也挺多,可不能怪什么牝鸡司晨。
她和萧映越过建春门,门内御道南,有句盾署、典农署、藉田署。
至于御道北有河南尹,洛阳县治则在建春门外的绥民里。
“是你替我求的情?”
“说我也说了。”木兰撇嘴,“不过起作用的应该不是我。”
崔显对你还真够兄弟的,这可是为了你委身于她人,虽然他自己也挺愿意的。
她之前问崔显:“你胆子还真挺大的,敢动皇帝的女人?”
“明明是皇帝的女人要动我。”崔显楚楚可怜,“她看上我了,我能拒绝么。”
木兰:……
“她还说,她原先喜欢的一直都是女扮男装的你。”崔显自嘲,“跟我好、不过是因为我和你有几分相似。”
木兰:……宛宛类卿……
梁辰先带了一千人入洛阳控制局势,几乎算是兵不血刃。
“早个七八年与南朝一败,官军早就所剩无几了。”
而从前木兰、老段、齐泰他们在关中作战的那支六镇军,原本是萧映带着打关中的流寇。
但萧映被解职后,他们打不过流寇,又怕上头责罚,许多人也都归顺了晋州。
朝廷,确实是无兵可用了。
若不是南朝这两年实在拉跨,趁着这个机会北上,说不定连洛阳都保不住了,大业的百官们还得灰溜溜回去平城。
“那时,我皇兄登基,我也还小。”萧映有些伤感地说,“但见他把朝堂闹的乌烟瘴气,我也曾多次规劝过。”
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这样的情形,不仅在建康上演一次又一次,洛阳也逃不过这样的宿命。
“花开花落、云卷云舒,朝代更迭、事态变迁,都是人之常情、事之常态。”
这叫做历史的车轮滚滚而来。
萧映偏过头:“那时你我在关中并肩作战……何尝想过有这一天……”
物是人非,一切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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