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了没一会儿,骆夜洲就放开了她。
实在有点无趣,像在亲一块会呼吸的木头。
“不亲啦?”
“不亲了。”
樊晓坐起来,拍拍他肩:“我懂的,你也到了年纪,总会有这些症状,别灰心,找个老中医调理调理,会好起来的。”
“谢谢安慰。”
“不客气。”
骆夜洲扭头看她,樊晓一眨不眨地看回去,蓬松的短发翘起来一根。
他轻笑:“你喝醉倒不结巴了。”
樊晓打了个嗝,难为情地捂住嘴巴,像只怯怯的小兔子。
他抚摸她的脸:“我们做邻居的最后一年夏天,你还记得吗?”
“最后一年夏天?”樊晓歪头思考,“在我出生前,夏天是无穷无尽的,等我死后,夏天也是无穷无尽的,对我来说,夏天没有最后一年。”
“我说的是我们的夏天。”
樊晓茫然:“我们哪有夏天?是‘我和你’,不是‘我们’,你别占我便宜。”
“……”
骆夜洲叹气:“当时天星交了男朋友,就是你最喜欢的……他。”
“天星告诉了我,也告诉了你。”
“那天我妈喊你来我们家吃晚饭,天星在餐桌上滔滔不绝地聊他,你一直在笑,中途说要去洗手间,离开了。”
“我知道你没去。”
“我跟着你去了天台。”
“你没有在看星星,也没有破口大骂,而是躲在一张桌子下哭个不停。”
“你从小就喜欢躲在桌子下……我就是那个时候,对你……”
啪——
樊晓拍开骆夜洲的手,说:“老娘才不会哭。”
骆夜洲像只撵不开的小狗一下抱住她:“别再为那个狗男人哭了。”
“你也是狗男人。”
“对,我是狗男人,这世上没一个好男人,你就矮子里拔将军选我吧。”
“你以为你长得帅,身材好,一米八,还有钱,我就会选择你吗?”
“谢谢你夸我,”骆夜洲说,“但我身上不止这些好处。”
樊晓的手在乱摸:“嗯,我发现了。”
“你喝多了。”
“骆夜洲……”樊晓迷蒙地说,“夜洲……”
骆夜洲险些心脏停搏。
“你是……夜晚的水洲,那天星就是天上的繁星,阿姨好会取名啊,不像我,我的名字就很大众,晓……不好听。”
“我觉得晓很好听,”骆夜洲说,“那是即将到来的黎明,是能照亮黑夜的太阳。”
樊晓静了静,推开他:“你好文艺,我要吐了。”
骆夜洲脸红了:“不是你在带着我说吗!”
“哈哈哈,”樊晓揉捏他的脸,“可爱的骆夜洲。”
她东倒西歪,醉得不轻,可骆夜洲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再次亲吻了樊晓。
樊晓的手指在他衬衫纽扣上挖来挖去,使劲抠开了一颗,骆夜洲没制止,宽大的手沿着她的腰往上抚摸,拨开了衣扣。
胸前一凉,樊晓终究是害怕了,握住他的手臂:“不要。”
男人小臂结实的触感——碎片般的记忆在这一刻翻江倒海闯入脑中。
樊晓打了个激灵。
“樊晓?”骆夜洲见她状态不对,连忙起身,“我不会做下去的。”
“别,”樊晓立马把他拉近,紧紧抱住他,眼神惊恐,“我记得,那天,我也握住了一个人的手臂……”
“对了……是我舅舅……”
“好多血……我以为是番茄酱……”
“天星她哭得好厉害,刺了我舅舅一刀……我记起来了……”
“舅舅……疼得说不出话……握紧了那把刀……”
“而我……”
樊晓泪眼朦胧地叫着:“骆夜洲,那把刀,快去找那把刀,在我包里,刀上有天星的指纹和我舅舅的指纹,肯定还有凶手的指纹,说不定就是……是……”
“樊晓,”骆夜洲抱住她的头,“你把指纹都擦掉了,笨蛋。”
樊晓瞪着床顶,抓皱他的衬衫。
“我难道就因为这点事,伤害了天星吗?”
“不要啊……”
樊晓痛哭流涕:“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我真的和天星吵架了吗?”
“对不起,天星,对不起。”
“我是错了,是我错了——”
温热的泪水浸湿衬衫,骆夜洲心好痛,难受地垂头:“别哭了。”
“樊晓,别哭了……”
接下来几天,樊晓总是失眠,三番五次嚷嚷着要去看舅舅,吵得骆夜洲心烦,把她冷置了一天,之后她又向骆夜洲讨要手机不成,赌气不肯吃饭。
“你要手机做什么?”骆夜洲坐在桌前处理工作的事,眼不离电脑,“打电话吗,警察目前在找你,别乱来。”
“你这样关着我有什么用,警方迟早……会找上门来。”
“不会,这栋别墅非常偏僻。”
“你每天把我关在房间里,我好闷,快受不了了。”
“这房间连同书房足够你活动了,你住你舅舅家,每天不也是往八平米的卧室一钻,除了吃饭上厕所从不出来吗?”
“你监视我?”
“这种想想就知道。”
“……”
樊晓趴在躺椅上看书,和他越聊越来气,咸鱼似的翻了个面,说:“那你……给我一瓶安眠药。”
骆夜洲皱眉:“要啥?”
“安眠药,”樊晓把书摊在自己肚子上,“我每晚都睡、睡不着,求你了。”
“安眠药是精神类处方药,我不能随便给你吃。”
“你有吗?”
骆夜洲思索:“之前从国外回来,倒时差用,开过一瓶。”
“你不用给我很多,就……给我两片,让我试试,如果吃了还没效果就算了,我自己再想其……他法子。”
樊晓最近入睡困难是真的,骆夜洲也心疼她天天顶着个黑眼圈,盘算一下,觉得这个方法可行,晚上就装了两粒给她拿来。
骆夜洲洗完澡回来,见她床头放着一杯喝过的水。
“吃了?”
“嗯,”樊晓躺下去,期待地说,“希望今晚有、有个好梦。”
骆夜洲探过来,撩开她的刘海,在她额头落了个吻:“好梦。”
樊晓呆住了,半晌说:“你干嘛……”
“能干嘛,我们早就越过那条线了。”
“……什么?!”樊晓拉起被子,“我们?!那晚?!难道?!”
“没有,”骆夜洲掩饰着面部的不自然,清嗓,“睡觉,命你半小时内睡着。”
结果樊晓不到五分钟就睡着了,安眠药果真管用。
骆夜洲等她睡着,起身去外面,来到一楼客厅,找出樊晓包里的那把刀。
次日,他把刀交给了金港分局。
临近傍晚,卫荣给他打来电话,上来就说:“你这擦得不干净啊。”
骆夜洲签完字,把文件交出去,椅子向后一转:“说正事,别掉书袋。”
“刀身上检测出骆天星和吴副的残留血液,根据二人腹部创口的形状大小可以断定,凶器与该单刃锐器吻合。”
“指纹呢。”
“这个擦得挺干净。”
骆夜洲疲惫地按眉:“你上次说天星左腹的刀伤是自己刺的?”
“从伤口看刀刃朝上,伤口偏横向,所以有这个可能性。”
骆天星的死因是颈外动脉破裂失血过多致死,骆夜洲说:“除了左腹刀伤,其余的伤痕到底是什么造成的?我不认为天星是自杀,应该还有第二件凶器……或者第二个凶手。”
想起她面部、颈部、胸部密密麻麻的划痕和血窟窿,骆夜洲就心痛。
卫荣单手掀开黄焖鸡的塑料盖:“知道,我们在查,你别急。”
骆夜洲:“一帮吃干饭的。”
“哎,我为了这案子天天睡局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好吧?”
“我妹妹的致命伤在颈部,跟刀关系不大。”
“你妹妹颈部创口密集凌乱,你如何能笃定这把刀没有划伤她的脖子,假如有伤口重叠的情况呢?再说了,我们也从现场带回了疑似的第二件凶器,只是……”
“是什么?”
“什么也不是,等确定了会告诉你,领导来了,先这样。”卫荣挂断电话。
还以为上钩了,骆夜洲叹气:“既如此就不要嘴里半截肚里半截……”
下班回到家,樊晓蜷缩在长凳上睡着了,骆夜洲拿来一条毛毯给她盖上。
樊晓醒来胃口欠佳,八点说要吃蟹炒年糕,骆夜洲懒得再跑,派人送来了。
“我舅舅还好吗?”
“能下床走路了。”
樊晓竖起筷子,把肢解的梭子蟹拼摆完整,轻轻答应一声。
“那张狐皮床尾凳,和这个房间格格不入,你当初……为什么要买?”
“它方便收纳,是天星买的,后来嫌丑,丢给我了,”骆夜洲又把工作带回了家,在一旁翻阅,“天星总是买些奇怪的摆件,大到霸占一整面墙,小到只有拇指丁点大,零零碎碎太多了,她自己也愁,所以她的家具都找专人定做,必须具备收纳功能。”
骆夜洲笑着摇头:“真像只仓鼠,什么都囤。”
“你不理解,但我可羡慕天星有、有地方摆自己的宝贝,”樊晓说,“我以后也要有个漂亮的家,不需要太大,只要能放我喜欢的书,还有多肉……和吧唧。”
“吧唧?”骆夜洲若有所思,“是动漫游戏之类的周边吗?”
“对呀,你知道?”
“天星也收集,抽屉里都是。”
这晚,樊晓早早地睡了,睡着时脸上也挂着一弯甜甜的笑,骆夜洲猜测她是想起了和天星一起抓知了的日子。
床头柜的手机震响,屏幕显示“卫警官”三个字,骆夜洲接通。
“喂?”
“什么?”
骆夜洲原本舒缓的面容逐渐凝结。
“不,这件事天星没和我说过。”
“是的,她都不愿意告诉我,我父母自然也不知晓。”
“人后来抓到了吗?”
“啊?撤案了?”
骆夜洲郁闷地握紧手机:“派出所那帮民警干什么吃的,哪能这样不了了之,什么叫天星撤案,你们不会判断案件性质的严重性吗,那人不是被捕,而是失踪了,鬼知道他躲在哪等着对天星下手,这个人你们必须去查,我要他信息。”
他掐了电话,手机往边上一甩,差点砸在樊晓脸上,他吓到了,探头看去,樊晓抱着枕头呼呼大睡,没受影响,这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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