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没在卧室待太久，出来时，酷姐他们坐在沙发上。
卓姐给每人倒了杯水，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又状似不经意地在房间内转了一圈，说：“在我老家那边，如果未经主人家允许，就乱动东西，如果被抓到，是要剁手的。”
李温捏着一次性纸杯，水面荡起一圈圈波纹，滚烫的水温从手心传来，带来轻微刺痛，他镇定自若道：“是吗？我还没听过这种习俗，卓姐你是哪的？”
茶几的桌面上铺着层透明塑料垫，下面是淡紫色的桌布，卓姐按灭烟，在上面留下小洞，点点星火向周围蔓延，让那一圈泛着黑，散发出焦味。
她没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问：“你们来找我干嘛？”
李温把缴费单放在茶几上，正好挡住那个洞，笑道：“卓姐，你不觉得这个价格太过分了吗？”
卓姐把缴费单拿走，盯着烧了个洞的桌布，李温笑容不变，青年就不行了，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卓姐逐渐靠过去的那只手上，呼吸不由得一滞，就差把心虚两个字写脸上。
李温：“……”不争气的玩意儿，这不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好在青年马上反应过来，眼珠子下意识上移，没想到正对上卓姐腹部以上的部位。
睡衣一般很宽松，卓姐身上这件是V领，此时正好弯腰，一大片雪白映入眼帘。
青年脸上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热度再次席卷而来，他仓皇地转移目光，懊悔得想给自己一巴掌，看哪不行啊，非要向上看。
但有些东西吧，越想忘记就记得越清楚。
青年不自在地抓耳挠腮，几乎是下一刻，他忽然僵住，视线又转了回来。
卓姐感觉到他的目光，直起身，嘴角上扬，眼睛微弯，看似在笑，实则目光充满了刺骨的寒意，“你在看哪呢？”
青年的脸唰一下就白了，大热天硬是渗出一身冷汗，嘴唇颤抖着说：“没，没看什么。”
简牍看了青年一眼，把自己没动过的纸杯递过去，压在小洞上，转移卓姐注意力，“卓姐是一个人住吗？”
果然卓姐眼眸半阖，拿起一次性纸杯，微微抬起后又放了回去，手腕处的银色手链晃了晃，又隐入衣袖中。
“不然呢？”
简牍眸光微闪，手链的样式很普通，有些部分已经开始褪色，应该是镀银。
“你的先生呢？”
话音落下的一刹那，简牍注意到卓姐呼吸骤然加重，脸颊两侧的腮帮子鼓起，下颌线绷紧，眼神似惊恐似痛恨。
简牍若有所思。
这种失控只出现了一瞬，要不是他一直盯着她，恐怕很容易忽略过去。
卓姐无意识抓挠裤腿，语气淡淡的，“死了。”
不等简牍说什么，她抬眸看向李温，“关于缴费的问题，我一直是这个价，以前也没见你们提意见，交不起大可以收拾东西滚出去。”
李温：“……”要是能出去谁还呆在这？
青年拿出手机，经过刚刚那遭，压根不敢看她眼睛，小声问道：“那可以线上扫码支付吗？”
卓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说：“可以啊。”
说完，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对折的纸，摊开后赫然是打印好的二维码，似乎早有准备。
青年对准二维码扫了一下，跳出来一个付款界面，他输入金额，点击支付。
至于密码部分，他闭着眼睛，随便按了六个数字，三个灰黑色的小点在屏幕上循环跳动。
【银行卡可用余额不足，请核实后再试】
青年：“……”
他把个位数删掉，又试了一遍。
【银行卡……】
青年：“……”艹，他到底多穷？
他拉拉李温的袖子，小声说：“哥，我银行卡里钱不够。”
李温把手机给他，让他又试了一遍，同样的余额不足。
李温：“……”
他用胳膊肘捅酷姐，眼神示意简牍。
几人靠在一起，互相给对方转了一块钱。
一条余额短信发了过来。
李温和酷姐不到300块，青年和简牍好一点，五百出头。
“……”
青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我床下那个小铁柜，里面有五六万。”
李温烦躁地挠挠头，“五六万顶个鸟用，连一个人的份都付不了。”
简牍看了眼卓姐，见她气定神闲，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
游戏不会给他们无解的题。
他出声道：“卓姐，你也看到了，我们钱不够，能不能通融通融？”
闻言，卓姐站起来，走到玄关处，拿了几张纸回来，“前不久呢，有几个租户托我帮忙，每个都报酬不菲，可惜我没什么时间。”
酷姐接过纸张，摊开在桌上，几人去看纸上的内容。
任务很多很杂，乱七八糟的，酬劳两极分化严重。
比如打扫楼道，上门清洁，采买之类的，200到500不等。
李温目光落到最后的采买上。
可以出去？
他低头偷偷给青年发短信
——加上床底的五六万，你差的不多，还有三天时间，先选采买任务，你的幸运值高，也许有意外收获。
报酬数目和危险度挂钩，也更容易得到信息，最后酷姐选了二楼的任务——明天210将迎来尊贵的客人，为他们提供服务，让他们满意，酬劳八万元。
这是所有任务里金额最高的。
卓姐看酷姐接了这个任务，笑了笑，眼睛微眯，说不出情绪的目光在她身上绕了一圈，意味不明地说道：“你很适合这个任务。”
酷姐僵硬地扯扯嘴角，只觉得身上跟针扎似的不自在，心底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她试探着说：“如果我想换……”
卓姐动了动脖子，属于人的那部分迅速褪去，皮肤变得青白发皱，一股腐臭味裹挟着土壤的腥气。
“诚信是良好的品德。”
酷姐：“……”
她敢保证，如果她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这只鬼怪绝对会暴起。
酷姐瞥了眼李温，手掌微握，虚比了个零，然后用食指轻轻敲打手机屏幕，李温见状，眉梢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险些咬碎一口银牙，靠，坐地起价的家伙。
悄悄用手指比了个三，又指了指八万的金额，眼神带着狠意，示意他要学会适可而止。
李温耸耸肩，下颚微动，算是同意了。
酷姐松口气，安慰自己，没事，三百积分而已，等出去就把他抓了换悬赏。
李温：“……”无端觉得背后一凉。
酷姐后退小半步，看向卓姐，说道：“你说的没错，诚信是美德，而我正好是个诚信的人。”
卓姐闻言，毫不遮掩地露出可惜的神情。
此时，简牍刚好在心底算完全部任务的金额，心不禁往下沉了沉，说道：“完成全部任务，总共金额只有十六万，加上床底的六七万，最多二十三万，我们四个人至少要交三十万，也就是说，有一个人绝对交不上。”
听到这话，三人脸色骤变，知道这是副本明晃晃的恶意，就是要让他们抢，然后舍弃一个人。
卓姐没去看简牍，侧过半边身体，刻意回避了他的视线，声音带着惋惜，“没办法，今早205的住户意外死亡，我把他送去殡仪馆，正好错过了一位委托的住户。”
这话说的，明显是在猫哭耗子。
而且另一层意思也很明显，即便肌肉男没死，也只能交四个人的费用，还是会舍弃一个人。
副本这是明摆着告诉玩家，就是要死一个，咋滴！
“啧！”李温的视线在简牍和青年之间来回徘徊，最后把金额第二大的五楼任务拿走了。
——我的丈夫到底爱谁？答案：_____，酬劳五万元。
李温眉头紧锁，“……”什么乱七八糟的。
青年用眼尾偷瞄简牍，听李温的话，选了采买。
几人虽然没说，但隐隐有不安分的暗潮在涌动，仿佛一个随时要爆的炸/药桶，只差一个小小的火星，就能瞬间引燃。
简牍捏起一张纸，手指因为太过用力，留下几道凹凸不平的折痕，浓密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为他平添了几分脆弱感，让他看起来像个精致易碎的瓷娃娃。
卓姐回头，不满地扫了眼李温他们三个人，眉眼间布满了阴霾，畸形的长舌舔舐唇瓣，眼神带着杀意。
所有人都以为他在不安难过，毕竟李温和酷姐凑一凑，勉强可以支付完自己的那部分，青年有五六万打底，唯独他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
然而实际上，他的心情可以说极为平静，或者说早有预料，他对人的本性从来不抱期望。
而且他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如果计划顺利的话，他甚至可以获得更多。
该担心的从来都不是他。
四人离开210，临出门前，卓姐偷偷塞给青年一张纸条，眼神挑逗。
大致意思是，如果他想的话，可以晚上八点来找她。
青年：“……”完了，我的清誉！
李温把纸条抢过来，看清楚上面的内容，顿时一阵狂笑：“我错了，我不该说你是小学鸡的，看不出来你口味蛮重的。”
其实李温这话说的不对，如果排除卓姐鬼怪的身份，她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一举一动间莫名充满了成熟女人的韵味。
青年一掌拍开李温的手，说道：“哥你能不能正经点，我对她没那个意思，我是发现卓姐胸口有很多道肉色疤痕，好像是被烟头烫出来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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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偷窥·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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