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蜜别的不会,就是擅长精神疗法。”殳鸽故意将谷蜜的名字说得亲热,又将盛满烤肉的盘子放到汤宇熠的面前,撇嘴道,“我的脸是我爸妈给的,哪轮得到你给!汤宇熠,你烤肉的技术不行,今天由我投喂你,尝尝我独具个人魅力的烤肉技艺,你只管坐享其成就好了。哎,吃过了提提意见啊,我这人是很虚心的。”
“列鼎而食,天子九鼎,蒸、煮、烹、烤、脍、羹、腊,周朝时期就有了……”
谷蜜立马抢道:“汤宇熠,殳鸽骂你是狗,你还在这长篇大论呢,赶紧反驳他。他说他要投喂你,只有动物才会接受人类的投喂,而动物中,人类最方便最广泛喂养的就是犬类。他说他要投喂你,明贬暗讽都在说你是狗。”她将放着各种调料盒的小架子往汤宇熠面前一杵,正好挡住了两人之间的视线。
殳鸽迅速将小架子从汤宇熠的面前移走,道:“汤宇熠不喜欢加调料,他忠于原汁原味。”
谷蜜狠狠地白了殳鸽,这又使得汤宇熠也遭了殃。她站起来,伸着两条胳膊,张开两只手,探着身子要将小架子搬过来,敏珁赶紧拦住她:“蜜蜜,你不是也不爱加任何调料吗?”
谷蜜给敏珁使眼色,敏珁没看见,将小架子两手奉到殳鸽的面前,横在两人中间。装调料的小架子被做成了博古架的模样,透过高低不等的空隙,两个人默默偷看着,悬在头顶的灯泡,浮着细碎的微尘,犹如穿越时空交错,一点一点变幻着光与影。
汤宇熠乐于享受殳鸽的好意:“无所谓啦,说我是狗,我又不是真的狗。而且,狗也分好与坏,我想我在殳鸽的心目里,应该是属于聪明且乖巧的犬。我喜欢中华田园犬,殳鸽,你喜欢吗?”
“老祖宗严选,当然喜欢啦。”殳鸽冲着谷蜜做了一个鬼脸,“听到了吧,这才是大律师的说话艺术,不像你,小家子气。”
敏珁关心当伴娘的事,小心地问道:“殳鸽,你刚才说的给人当伴娘,什么时候啊?”她将自己的左手从谷蜜的右手中脱离开,谷蜜的脸立马成了小狗般的委屈模样,可怜兮兮地冲着敏珁眨巴眼睛,而敏珁只关心殳鸽的消息准不准。
殳鸽用手里的夹子敲了谷蜜盛肉的盘子:“都怪你,忘了正事儿。”却对敏珁和颜悦色,语速和缓,“下个周六。新娘不想用婚庆公司的化妆师,自己的好朋友能当伴娘,但是化妆技术不行,所以想找一个信得过又比较熟的人帮忙,方便沟通嘛。”
“这不是当敏珁是丫鬟嘛,还得受两个人的使唤呀?”
敏珁不介意。
“敏珁不介意,我介意!有没有劳务费?”
殳鸽点头说有:“没有的话,我也不会让敏珁去啊。”
“那还差不多!他那儿还少人吗?需不需要人帮忙?”
殳鸽手里举着夹子,夹子上还有一片半生不熟的肉,直对着谷蜜的脸:“你放心,到时候我在现场,不需要你劳心劳力。”
汤宇熠喜欢看这两人斗嘴,一边吃烤肉一边呵呵作笑,一个不留神又与敏珁四目相对,他撇头看了看左侧的殳鸽,嘴角现出了不可言宣的微笑。
谷蜜只恨自己分身乏术,就着暮秋的冷风坐在广场上做公益活动。她想象着穿上伴娘服的敏珁会是怎样的美。敏珁是恬然的美,像红叶随着秋风翩飞的静谧之美。她又想象着自己就是婚礼上的新娘,手里紧紧挎着的新郎肯定是阚涤啦。阚涤结婚的时候,一定会找殳鸽当伴郎,那现场自然少不了汤宇熠的身影。别看汤宇熠坐在台下笑得舒朗,心里面必定是爱恨交加。谷蜜才不管他的心情呢,有句诗正应了她的心——“莫攀我,攀我大心偏”。不去看他,眼不见心不烦,去看另一边。哟,那怒目圆睁的女人怎么这么眼熟?哦,是时觅。
“对呀,还有一个时觅。”谷蜜的自言自语惹来一句反问。
“什么谜?”
谷蜜回了神,自己的面前坐着一个阿姨。“要不说你是大律师呢,我家这事儿啊,就是一个谜。”她努了努嘴,示意谷蜜拿笔和纸,“我能说了吗?”
“您说!”谷蜜两臂伏案,点点头,心中暗喜,今天不用坐冷板凳了。
有故事听,时间自然不会难熬,但故事过于冗杂,听故事的人又觉得时间仿佛停滞不动,如坐针毡。身着淡紫色拖地伴娘服的敏珁站在台子上的一侧发呆。婚礼台正中间的新郎正在回忆两个人的交往历程,新娘挽着他的胳膊,在一旁哭得梨花带雨。敏珁旁边的伴娘是新娘的好朋友,她一直偷偷打量敏珁,又低头看自己身上的伴娘服,可能她没休息好,眼睛里直冒火。
台子的另一侧站着两个伴郎,其中一个是殳鸽,他时不时地斜着眼睛去看敏珁,有交头接耳的亲友窃窃私语,说这个新郎是不是有点斜视。后来冲洗了几张照片送给伴郎伴娘留纪念,殳鸽的一双眼睛都是斜着的,有人笑他是“采花贼”。
殳鸽没有心力为此生气,他正在气另一件事。
那天的婚礼,很多人与敏珁搭讪,有同龄的男性,也有年轻几岁的男生,还有年龄大一些的女性,更有年长的阿姨大妈,这些人瞅准机会就围着敏珁问一些私事。殳鸽故意靠拢来,竖着耳朵听她们之间的对话,问的都是年龄、婚否、家庭条件之类的事。
殳鸽生闷气的工夫,另一个伴郎凑到他身边,神秘兮兮地问道:“那个扎侧麻花儿的伴娘叫什么名字啊?”殳鸽脱口而出:“敏珁。”那人面露难色:“哪两个字?怎么写?”殳鸽奇怪地看着他:“问这个干什么?”那人嬉笑道:“没什么。”过了一会儿,那人将一张折了好几折的纸条偷偷塞给敏珁,上面写着“闵慈”。
殳鸽警觉起来,走过去拦下了那人,低声问他给了敏珁什么东西。那人也不避讳:“听说你跟闵慈挺熟的,能帮我搭个线儿吗?要是我俩成了,必有重谢。”殳鸽咧嘴一笑:“我俩不只是熟,而且关系特别好。”他着重突出了特别两个字。那人兴奋地说:“太好了,你帮我约约她。我单独请你一桌。”殳鸽抛了个“媚眼儿”,笑道:“晚上我和她回家之后帮你问一下。”那人不解:“晚上?回家?你和她?”殳鸽挑了挑眉:“嗯,就是你想得那样。”那人脸色一变,束手无措,原地转了几个圈儿,冲回到敏珁面前,将她手里的纸条夺了回去。敏珁正准备打开那纸条,被这突如其来的行为吓了一跳,慌忙抬头看过去,殳鸽正对着自己笑。
敏珁看着照片上的殳鸽,一想到那天他冲着自己笑,就禁不住傻乐。谷蜜笑她有毛病,敏珁举着照片问谷蜜伴娘服好不好看。谷蜜不懂里面的学问,只是瞧了瞧,点头说好看。敏珁说这是自己设计的。谷蜜闻听,立即将照片拿在自己手里,仔细端详着:“你自己设计的?什么时候做得?”
“早就做好了,一直都放着压箱底呢。”
谷蜜眯着眼睛琢磨了一会儿:“这是不是你的毕业设计啊?”
敏珁夸谷蜜好记性:“真正的毕业设计交上去了,这算是‘草图’,没舍得丢。研究生毕业的时候,我又改良了一下,成了一件晚礼服。这次啊,要不是那位伴娘自行准备了紫色的伴娘服,我也不会把它从箱底拿出来。哎,你记得我那个木箱子吧?”
谷蜜当然记得:“就是放在你家旧式大衣柜底下的那个木箱子呗,那个大衣柜还是你爸妈结婚时的家具呢。”
“嗯,就是那个。”
“它是不是又回到箱底睡大觉去了?”
“不,这次啊,我把它整理了一番,放到衣橱里去了。我觉得它会大派用场的。”
谷蜜重又去看照片上的六个人,赞道:“不是我偏心自己的朋友,敏珁就是好看。殳鸽要是不斜着眼睛看人的话,那就没缺点了。”她忽然一乐,“殳鸽真像个采花贼。”谷蜜斜睨着敏珁,看她那红透的脸。
殳鸽也不吝啬,将照片分享给汤宇熠。汤宇熠一脸严肃,问殳鸽是不是要向心仪的女生表白。殳鸽假装不明白:“你是说谷蜜吗?我俩不可能!别看我俩是青梅竹马,但绝对不会走向举案齐眉的那一步。”
“你的逻辑有问题。”汤宇熠将照片交还给殳鸽,“你给我看的是照片,我问的肯定是照片上的人。你在将谷蜜介绍给我的时候,已经向我解释说明了你与谷蜜之间的关系,要不然我也不会死皮烂脸地一次又一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照片上的人?”
“除了结婚的,抛去不认识的和不熟的,不就只剩下一个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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