洱城的清晨带着西南小镇特有的湿润。
姜晚抱着熟睡的小荷,从后院围墙上一跃而入,无声无息落入院中,寻到小荷的房间,从虚掩的窗户潜入,将孩子放在卧室的小床上,顺手给孩子盖上被子,这才悄然离去。
谢临站在巷口,晨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等姜晚出来,两人默契地沿着青石板路走去林氏艾灸馆。
林默和老潮分别去送小佳和丫丫回家,他们距离近,比谢临和姜晚早一步回到林氏艾灸馆。
忙了一夜,四个人都是又累又饿。
林默沏了一壶茶,又拿了些烤热的米粿、乳扇沙琪玛之类的小食,放在茶桌上。四个人围着茶桌,一边填饱肚子,一边听林默讲述他救三个孩子的前因后果。
“那是个下弦月的夜晚,”他的声音低沉悦耳,“我照例在子时去湖心采集夜露艾——这种艾草只在无月夜的露水中绽放。”
林默描述着那晚的情景:洱湖水面平静如镜,他划着小船来到湖心那片野生艾草丛,正当他弯腰采艾时,水面突然泛起不自然的涟漪。
“我起初以为是鱼群,直到看见那只手。”林默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出一道水痕,“一只灰白的手从水下伸出,抓向岸边垂柳的枝条。”
姜晚屏住呼吸,她看见谢临的手指微微收紧了茶杯。
“我潜入水中跟踪,发现那根本不是活物。”林默的瞳孔在灯光下收缩成一条细线,“而是一具被炼制过的尸体,手里攥着一张写满符咒的油纸,正往岸边游去。”
谢临若有所思:“是‘借尸传咒’,水鬼难道也会用符咒?”
林默摇头:“据我所知,水鬼并不懂符咒之类的术法。我跟着它来到南岸的芦苇荡,看见它从水里出来,把油纸塞进一户人家的门缝。第二天,那家的孩子就失踪了——正是小荷。”
谢临眉头紧锁:“为何当时不阻止?”
“我当时并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林默苦笑一声,“只跟着那具尸体,想查到幕后之人,不料那尸体潜回水中后,突然爆炸,溅出的黑水腐蚀性极强,我被黑水所伤,养伤期间,得知又有两个孩子失踪……”
“……我这些时日调查了三个孩子失踪前的行踪,发现他们都去过了洱城艺术中心举办的画展……”
艺术中心举办的画展?
姜晚惊讶道:“洱城艺术中心举办的哪场画展?”
林默:“只有一场画展,就是当代水墨意境展。”
正是沈一舟来洱城受邀参加的那个画展!
姜晚和谢临不动声色对视一眼,继续听林默讲述。
“我在晚上,顺着地下暗道潜入艺术中心,在后面院子里的古井里,发现了这个,”林默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袋,倒出一粒发黑的种子,“梦魇草的种子,服用后会让人陷入沉睡,方便水鬼标记。”
谢临接过种子,指尖立刻感到一阵刺痛:“这不是普通梦魇草……”
“混合了水鬼毒的变种,”林默神色凝重,“更可怕的是,那家艺术中心后院的古井,直通洱湖。”
接下来的七天,林默昼夜监视着洱城艺术中心。
终于在第七天深夜,他看到一个戴着口罩,从头到脚都罩在黑色袍子里的女人——将三个昏睡的孩子送进井中。
“我尾随而下,发现井底连通着一个水下洞穴,”林默的声音越来越低,“那里有个祭坛,三个孩子被固定在石柱上,手腕上已经浮现黑痕。”
“我救下孩子,但惊动了守卫的水鬼。”林默摸了摸肋下另一处伤疤,“带着三个昏迷的孩子,我无法正面抗衡,只能启动应急传送阵,把他们送到我早先准备好的水下密室。”
他后来又派傀儡娃娃去了小荷家,是想要查找那张油纸符箓,正好被姜晚和谢临看到,这才有了接下来发生的那些事情。
谢临突然抬头:“那个戴口罩的女人……”
“她对艺术中心很熟悉,”林默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我猜测她很有可能是艺术中心的工作人员。”
房中陷入静默。
“先回真武观。”谢临简短地说,“这事不简单,找老头子商量一下,林默,潮叔,你们也随我一起去吧。”
林默:“说来我也该去拜见玄灵子道长。”
老潮则摇摇头:“那老道士一见到我,肯定要拉着我跟他拼酒,这事就交给你们年轻人了,我还是回我的湖心岛。”
谢临自然也不会勉强老潮,于是三个人离开艾灸馆,叫了辆车,去了真武观。
真武观后院禁地的门虚掩着,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的谈话声。其中一个声音是玄灵子,另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声却是沈一舟。
姜晚和谢临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推门而入的瞬间,一个修长的背影正站在院中树下,听到动静,那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温文尔雅的面容。
“小晚,”沈一舟眼睛一亮,“我正和道长说起你呢。”
姜晚怎么也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地见到沈一舟。
这位湘城来的画家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米色长裤,手腕上缠着一串古朴的檀木珠子,整个人散发着松墨般淡雅的气质。
“沈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
“按理后院禁地我是不能进来的,”沈一舟微笑着向谢临和林默点头致意,“恰好听到玄灵子道长的声音,就冒昧前来叨扰了。”
玄灵子捋须而笑:“一舟带了上好的凤凰单枞,你们有口福了。”
老道长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在看到林默时微微一顿,“这位是……”
“林默,林氏艾灸馆的老板,”姜晚简单介绍,“他说久闻玄灵子道长的大名,想向您讨教一些医术上的问题。”
玄灵子哈哈一笑:“林氏艾灸馆,哈哈,当年老道士在林大夫那里,做过几次艾灸,舒坦。”
沈一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我这段时日肩颈酸痛难忍,不知林大夫何时方便,我去观里艾灸调理一下。”
林默点点头:“随时都可以。”
沈一舟掏出手机:“加个微信,到时我提前跟林大夫约。”
茶过三巡,玄灵子一直和林默探讨艾灸之类的话题,姜晚故意听着打哈欠,给沈一舟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偷偷起身溜走。
谢临有些恼火的看了一眼姜晚的背影,但也只能留在这里。
玄灵子见姜晚和沈一舟离开,随手布下隔音结界,谢临立刻把昨晚发生的事情,以及林默的调查,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了玄灵子。
“洱城艺术中心……”玄灵子取出一幅已经泛黄的洱城地图展开,“这是一百年前的洱城地图,你看这个地方,就是现在的洱城艺术中心。”
一百年前,还没有洱城艺术中心,这个位置上是一座有些斑驳的古塔。
“这是锁妖塔,没人搭理,年深日久渐渐坍塌,最后城市规划重建,就被彻底拆除,修了洱城艺术中心。”
玄灵子的手指点在地图上的锁妖塔位置,“洱城传说,说锁妖塔下镇压着妖物,其实并非妖物,而是一件上古法器——聚魂鼎。”
“特定时辰出生的童男童女,是启动法器的钥匙……”
一片乌云悄然遮住日头。
山风骤起,吹得殿角铜铃叮当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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