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手机震动声响起。
宫成回过神拿出手机,看着上面跳动的‘桃桃’两个字,抹了把脸,又将包房里的音乐关掉,他将电话接起:“喂。”
听筒里传来司桃娇滴滴的声音:“宫成你去哪了啊,我醒来找不到你。”
“在楼下,马上回去,你饿不饿想不想吃什么?”宫成拿起衣服,忙走出包房。
司桃想了想,还真想到了:“你回来,我们订小龙虾吃。”
挂断电话后,宫成忍不住笑了。
司桃好像没什么烦恼,即使有,也会很快忘掉。
电梯合上的那一刻,宫成看到电梯门镜面上倒映的自己,仿佛整个人都笼罩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拧巴。
他在自我拉扯着,也在被这个世界拉扯着。
有那么几个瞬间,他情愿自己没有出生在宫家,情愿自己从小到大没有受到那些因金钱而得到的优待。
宫成总觉得自己的人生被约束被压制。
电梯门打开后,宫成慢慢抬头,看到抱着毛绒小熊笑容满面站在门口的司桃,他的内心陷入纠结之中,不想放手,他也不知道要怎么放手。
抬脚迈步从电梯走出来,伸手揉着司桃的头发,停在她的头顶。
“你干嘛?”司桃笑着躲他。
宫成苦笑着摇头。
原本他以为,舅舅给的一年时间,他会放下一切和司桃在一起,可现在看来。
连一秒钟的放松都没有。
宫成像是背着巨大的山,无法作出判断和选择。
他将手垂下来,没什么生机地走回到房里,司桃跟在他身后,摇摇脑袋,不知道这个人怎么了。
两个人就这样在一起度过了一个月。
庆祝独立满月这天,宫成仍然心不在焉,司桃将蜡烛/插/到蛋糕上,又很快拔出,她有些不高兴。
拉开凳子坐了上去:“你到底怎么了呀?已经一个月了,每天看起来都不是那么高兴,问你什么,你就说没事。”
司桃托着下巴,眯眼看他:“每天白天写剧本晚上看你拉着脸,我已经忍了好久。”
听起来似乎不怎么高兴,但其实司桃脸上还带着笑意,像是故意逗他玩儿。
宫成笑着摇摇头,站起来探身过来吻了吻她的鼻尖儿,接着说:“我去魏言家拿瓶酒。”
司桃点头。
宫成出门后,他的手机在桌子上响个不停,司桃拿起手机看了看,发现是何阿姨,她也认识的,便将电话接了起来,对面的人不等她说话,便先开口。
“宫先生,我这儿有一份视频,您应该感兴趣,已经发到您的邮箱上,看看吧,看看价值多少。”
说完迅速挂断电话。
司桃拧着眉,疑惑地打开宫成邮箱,将视频下载下来后打开。
起初画面摇摇晃晃不清楚,慢慢稳定下来,画面里是宫成,还有他对面的男人,看背影似乎是年长的人。
视频中有声音传出,是清晰的像每个字都长着刀子的。
“宫成,宫家的产业和司桃,两者选一,我可以给你一年的时间。”
司桃看到画面里的宫成,面对着这个问题,他点了头。
原来是这样。
司桃苦笑着放下手机。
眼泪顺着脸颊向下滚落,她之前还想呢,宫成这次回来后怎么总是不开心,司桃猜了很多原因,唯独没有猜到原来是她这个人,成了选项。
天平的两端,一端是她,一端是三代人积累下来的家业。
司桃苦笑着换衣服,她想,她还真重要,和几十个亿在同样的位置。
她换衣服换得很快,换好衣服,像上次那样,把银行卡放到桌子上,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的银行卡里有六百万,这次她只带走电脑和身份证,其余什么都没拿。
走出房间,走进电梯的瞬间宫成才低着头从魏言家里出来。
他最近就像是被人抽了七魂六魄的行尸走肉,了无生机。
回到房间后宫成愣在原地。
眼前是一片浪迹,蛋糕被推翻在地上,上面沾着银行卡,手机里不断重复播放着舅舅的声音。
宫成瞬间没了力气,靠在门上,手上拎着的红酒摔落在地,发出‘砰’得一声巨响。
他不需要再做什么选择,司桃,帮他选了。
-
三个月后,司桃出现在《落花与流水》首映礼上。
她一改往日沉闷,今天穿了条淡粉色长裙,头发扎起来,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甚至还摘掉眼镜,化了用来搭配裙子,粉嫩嫩的桃花妆。
王玲站在入口处等着她,看到人后惊讶地张圆了嘴巴:“桃桃,我今早走得时候听到你在房间翻东西,竟然是翻找化妆品?”
“对呀。”司桃轻轻勾唇,露出一个明媚动人的笑脸。
这是浮云朵朵,风和日丽的一天。
司桃整个人都很清新,悬了许久的心也终于放下,她挽住王玲的手,两个女孩儿进入内场,找到编剧席后落座。
其他三人已经到了,高竹探过头来,看着司桃忍不住感叹:“真漂亮呀,你去当演员算了。”
司桃轻轻勾唇,没说话。
一侧的柳梦眼里闪过光亮,很快,他说:“美人如画。”
“如梦如幻,你如痴如醉。”高竹没好气地说。
她不喜欢这个文邹邹的男孩子,平时不怎么说话,却总喜欢在她说完大白话后,概括成语或者诗句,显得她好像词汇量不足似的。
“别闹了,台上要开始了。”于瑶冷声开口。
她要比其他几个人年长些,平日里也会像姐姐那样照顾几个人,所以他们还算听于瑶的。
司桃心里对于瑶万分感激,三个月前从宫成家里出来,她无处可去,晚上只能加班,每天中午趴在工作室的桌子上补觉,是于瑶主动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
当时司桃直接哭了,于瑶没多说什么,也没再追问,给了司桃一把钥匙,并说自己最近写到恐怖的地方,不敢睡觉,如果司桃有空,能不能到她家里陪她住。
就这样,司桃在于瑶家里住了两个月,直到上个月王玲的室友搬走,司桃才主动过去合租。
这三个月里,宫成找过她,她拜托工作室保安无论如何都不要放他进来。
宫成的全部联系方式被她拉黑,司桃也有过崩溃难过,想要回头的时刻,但下一秒,所有的想法都被恨意淹没。
司桃可以忍受宫成不爱自己,可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宫成把自己当成了选项,并且是在她不知情的前提下。
即使过得很煎熬,司桃也还是过来了。
《落花与流水》的主演人员上台。
男主是新人演员余思白,他的长相区别于当下流行的奶狗颜,更像是八十年代的贵公子,狭长的眸子,不笑时里面也有华光流转。
他单手持麦站在台上,薄唇微勾,开口:“首先,感谢翠姐工作室里的四位编剧姐姐,一位编剧哥哥,如果不是他们轮番赶来片场帮我走戏,我不知道非科班出身的自己是不是能坚持下来。”
司桃有些恍惚,没想到这孩子竟然还记得。
他们五人加起来去了不到半个月,也只是帮他分析人物、剧情,顺便陪着对戏,指出他演出时的问题。
这些实在算不上什么。
但竟被十九岁的余思白记下了。
台上长着如同精雕细琢而成面庞的余思白,最后收尾。
“感谢司桃姐姐告诉我她师傅叮嘱她的话,人生的路,要一步一步走。”
司桃连连摆手,这是翠姐对她说过的话。
她有些不好意思,镜头给到这边,司桃还是大方微笑着点头。
三个月的磨练,她早已不再惧怕任何场合。
接下来上台的是饰演落花的女孩子,比余思白还有小一岁,她叫艾成,长得很可爱,却把落花的飒爽演了出来。
她笑得眯起了眼:“思白哥哥把我想说的话都说完了,那我说点别的吧。”
小姑娘的娃娃音还没完全褪去。
她甜甜的开口:“司桃姐姐,我可以读您写给落花的信吗?”
台下的司桃有些懵,但很快笑着点头:“可以。”
小姑娘从小巧的手拿包里拿出方方正正的信纸,接着将信打开。
软糯的声音,就这样,开始在首映礼上回荡。
“亲爱的落花,您好,我是司桃。
您的,一部分执笔人。
写这封信时,正值你被最爱的人用刀刺伤,而我,也刚刚被最爱的人抛弃。
你的人物小传上面第一句话是——‘我不懂爱,我不明白,我看不清自己的心。’
我又何尝不是呢,我爱他,但我不愿意让自己的尊严被践踏在地上,正如你最终的选择是不原谅,我也会如此。
该怎么原谅呢?
独自熬过了数百个以泪洗面的夜晚,不再能够感受到喜悦,我为你写下台词‘流水,我感受不到疼。’这也是那段时间里,我的感受。
最后,落花,幸而遇到你,幸而遇到的是你。
江湖路远,仍祝你在江湖中,留下盛名,如同,不曾遇到流水时。”
一封信念完,台上的艾成早已泪流满面,她已经把自己当作是落花,那些落花经历的痛苦,早在她的心里上演过千万遍。
不少人将目光停留在司桃脸上,发现她只是眸色沉了沉,脸上的笑意还在。
站在台上的艾成与她遥遥相望,司桃点了点头。
艾成露出笑意,她知道,落花的旅程就到这儿了。
剧集播出后,落花属于观众们,与她,与司桃他们,不再有任何关联,但他们每个人都希望落花可以在观众的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色彩。
很快,其他演员一一上台,接着是导演、制片人,总编剧吴翠。
最后,主持人念出司桃、王玲等五位编剧的名字。
他们站好后,主持人笑着问:“谁来发表感言?”
其他四个人像是商量好的似的,把司桃推了出去。
一秒慌乱后,司桃恢复笑意,接过主持人递来的话筒,面色沉稳,声音里带着些许俏皮。
“我想,爱情如果变了模样,那么让它沉睡不失为最好的选择。”
她不想提及落花心底的爱,也不想提及自己压不下去的喜欢。
“这是浮云朵朵,风和日丽的一天。”引用自川端康成《古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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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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