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还设有专门的小吏,会专门去奴隶的原籍走访调查,确认这个奴隶不是被人拐卖。
但天高皇帝远,有些被拐卖的人口,被卖到偏远地区,当地书吏也懒得跑那么远去走访调查,只要稍微花钱银子疏通,也不是没可能给来历不明的人落奴籍。只要不被巡检的官员查到便好。
关于这条政令,还是当初一个小郡王被人拐卖后才颁布的。这个小郡王是当时皇帝最喜爱的皇孙,小郡王被人拐了后,不仅小郡王的父王受到了皇帝斥骂,那些根脚不干净的人牙子,更是经过一层又一层的血洗,被夷三族,而那些买家,则被抄家流放。
那卖了小郡王的拐子和人牙子,加上买了小郡王的人家,不仅九族全被凌迟,就连邻里同村,也被抓了砍头。
饶是如此,也无法平息皇帝的怒火,皇帝看着白白胖胖的小孙子,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差点将大楚朝所有与犯人相同姓氏的人,全都抓起来砍了。
要不是小郡王求情,恐怕要死更多的人。天子一怒,伏尸万里,可不是一句戏言。
但那些与犯人同姓的人,在此皇帝一朝,均得不到重用,有个与人牙子同姓的人,在会试时中了会元,结果殿试之时,皇帝见此人姓氏,勃然大怒,将其直接赶出了皇宫。
此人虽未被剥夺功名,但遭受了无妄之灾,非常痛恨那些拐卖人口的拐子和人牙子,便通了关系,谋得户部巡检司一巡检小校的缺,去各地核验奴隶交易。
自此以后,拐卖人口的情况少了不少,那些买家,更是确认好来历是清白的,有原籍可查的,不敢买那些来历不明的。
小郡王后来早逝,皇帝便将小郡王的嫡亲弟弟立为了皇太孙,也就是本朝皇帝的父皇。
本朝以来,拐卖人口虽然也少了不少,但后期皇帝老迈昏庸,朝廷官员结党营私,皇子间的争斗也愈演愈烈,所以人口管理松懈了不少。
因此金水县的老书吏才敢通融,给没有户籍来历不明的人落奴籍。
见阮书钰盯着那处,季凌轻声道:“那里是牛马市,除了牛马牲口的买卖,还有很多富贵人家在这里买奴仆。”
听到人口买卖,阮书钰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不忍,作为现代人,他实在无法接受买卖人口。
他心里默默念叨:“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如今他只是一个被赶到偏远乡下的落魄公子,身无分文,不知道这两包他穿过的衣物,又能换得多少银钱,实在是无能为力。
就在他思绪纷乱时,那孩子似乎感受到有人注视,微微侧身,朝阮书钰的方向看去。
阮书钰正不忍心,刚准备别过视线,不再看那个孩子,却不料和那个孩子四目相对。
这个孩子和他侄子差不多大,却要在这里被当作货物一样,成为任人摆布的奴隶,以后成为主人家的私有财产,随便主人家虐待打骂,连生死都无法做主,从此再无自由之身。
阮书钰唏嘘不已,一旁的少年猎户,却毫无波澜,要不是村里一些厚道人家的帮扶,他和幼弟也要站在那里,成为自卖自身的奴仆。
奴仆若是被卖到良善人家还好,总算是有个安稳的生活。若是卖到刻薄人家,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地熬着,哪日被主人家打死了,也不过一卷破草席的事情。
林小山先带着他们去了当铺,这家当铺还算厚道,见到来当衣物的几人,态度极为和善。
阮书钰见死当贵些,反正他衣物多,家里留的衣物够他穿了,再说他还在长个子的时候,以前的衣物过几年便小了,所以定了死当。
两大包衣物,换得了五十两,对于乡户人家来说,已是一笔巨款了,但相比于这些衣物原有的价值,那真是不值一提。
阮书钰的原身,其实还有各种佩玉、金玉发簪、扇子等金贵之物,却被管家给贪了,没给他留着。毕竟那些东西,随便拿出来一件便是价值几百上千两的东西。
府中夫人说,阮书钰的东西,全都丢出府去,所以管家让底下人将不值钱的东西都给收拾进马车,那些金贵的物件,全都拿回自己家了。这些东西,无论是送人,还是卖出去,都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反正只要不穿戴出现在夫人面前便行了。
阮书钰得了五十两银子,心里也极为高兴。一两银子是十二贯铜钱,一贯铜钱有一百文钱,这么一盘算,他这是有了一笔巨款啊。
那些原主的衣物,他又不知价钱,否则肯定要捶胸顿足了。
倒也不是当铺多黑,而是这些衣物,都已经折旧了,富贵人家不会买这些旧衣物,只有那些不够有钱的人家,舍不得花银钱买那些贵的绫罗绸缎,就会来当铺淘些旧衣,回去充充门面。
阮书钰得了银子,心思活络起来,想将那小童买下来,但现下还有事要办,便等办完事再去牛马市。
之后阮书钰随着林小山去了杂货铺,季凌挑着担子去了相熟的酒楼和皮货铺子,要将这担子里的东西卖了。
到了杂货铺,阮书钰买了两亩田的粟米种子,想着季凌家里也要买一亩田的种子,顺便帮着买了。
见盐巴珍贵,足有二十文一两,他有些咋舌,难怪阿凌舍不得放盐,家里盐也很少,这也太贵了,不过他现在有了银子,就豪掷二两银子,买了一大堆盐。
林小山在旁边惊讶道:“钰哥儿,你买这么多盐干什么?”
他们清河村普通乡户人家,一年能拿出几十个大钱就很不错了,就连他们林家,因家里供了小子们去私塾认字,还有一个童生在更贵的书社读书,加上一大家子吃穿用度,一年到头,也是剩不下多少文钱的。
这阮公子,真大手笔,光盐巴就买了二两银子,足足两千多文钱!
阮书钰道:“盐经放,我多买些备着。”
毕竟是人家的银子,林小山也不好多说什么,闻言只点了点头。
接下来阮书钰想买些调味料,但这杂货铺只有些酱油、糖之类的,没有大料,他打算去路上经过的百草堂看看。
他记得很多现代常用的调料,现下都在药铺里待着,被作为中药使用。
见阮书钰又买了三百斤的粟,一百斤的精米,三十斤的面粉,两斤石蜜,一斤酱油,两斤豆油时,林小山已经错愕的不知说什么是好了。
杂货铺的掌柜见来了大生意,连忙亲自招待着,还让伙计去后院拉车,要给他们送到家里。
见有铁制的犁,阮书钰也买了一个,这个铁犁极贵,要五两银子,但比季家的木犁省劲,阮书钰也买了。
他又买了些菜种,见有豆子,也买了些豆种,虽然收成不好,但他想种些当蔬菜吃。
等季凌得了一两多银子过来时,阮书钰他们已经买好了,连带他的粟种也给买了。
现下有外人,季凌也没和阮书钰推拒,打算等到了家,再将银钱给阮书钰。
林小山买的东西里面,最贵的便是那一两银子一锭的墨锭。
等他们买好东西回牛车上时,见林小山买了墨却没买纸,阮书钰便好奇地问林小山:“小山哥,你不买点纸吗?”
林小山小心地收起墨锭,架好牛车后,闻言答道:“城里的纸贵一些,我们村上就有一户人家做竹纸,在那买一文钱三张,很是便宜。他们家做的草纸也很便宜,我家里没了,回去路上顺道买上。”
没想到这里的造纸术这么发达,普通乡户人家,竟然也有这等手艺,阮书钰惊奇不已。要知道,在有些朝代,造纸极为不易,几乎被世家大族所垄断,因此纸张价格极为昂贵,有些朝代甚至十几二十文一张。
买完东西后,三人便坐在牛车上,往回走,路过那处车马市时,阮书钰特地去看了看,听卖家说那孩子已经被买走了,才作罢。
他和那孩子非亲非故,只是不忍罢了,但这世界上被卖走的孩子那么多,很多又都是被自己爹娘卖了的,他又无法一一解救,多想难受,也就不想了。
路过百草堂时,知道阮书钰要去百草堂看看,林小山将牛车靠在路边停下等着,后边杂货铺的伙计见状,也将载着粮食的牛车停在路边。
阮书钰和季凌进了百草堂,这百草堂很大,一半是大夫看诊的地方,一半是抓药的地方,后头还有一些床铺,是给这里久住的病人准备的。
阮书钰见这会柜台前没人抓药,就上去问了调料名字。
“您说花椒?八角?这些都有的,辣椒?没听过啊,不过我们有番椒,前两年西域传入的。”
阮书钰问:“可否将番椒拿出来,我瞧瞧。”
伙计麻利的拿出了一些红通通的朝天椒。
阮书钰大喜,这不就是辣椒吗,便问伙计:“这番椒价多少?”
伙计道:“这番椒两年前贵价些,现在价降了下来,只要二十文一两。”
阮书钰点头,又问伙计:“那花椒价呢?”
伙计道:“花椒便宜些,十五文一两。”
阮书钰这会有钱,也不亏待自己,便道:“麻烦小哥,番椒帮我拿一斤。”又要了花椒、香叶、八角等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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