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里虽然不是台风中心，但十级风圈的影响力仍不容小觑。路面经过清理，已经整洁了些，但昨天的雨水伴着残留的风势，仍是打落许多枯枝残叶。
降雨今天还在持续，温予今早上蹭的宋默家的车。
天气不好，衬得同学们也蔫蔫的。
大家都来得比平时稍晚一点，通知说尽量不要迟到，但天公不作美，也没办法。
陈才苦着张脸进教室，赵骏明看见他就“哇”了一声：“你没带伞啊？淋成这样。”
“别说了，那伞是漏的，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打电话问我妈，她说这伞本来要扔的，我爸出门前忘带走了，结果被我拿来当成好伞用了。”
温予想起那天在预知里宋默折掉的伞，今天早上发现他换了一把新的，稳固得连晃都不带晃。
在车上他有意无意地和宋默有过几次肢体接触，头两次预知没成功，第三次才看到一个小事件，看上去应该是放学后。
当然，他也给自己预知了一下，好像还真没什么大事。
英语课上，老师要求他们前后两桌四四一组进行口语讨论，陈才和宋默转过来，刚说了没两句，温予发现陈才的状态不太对：“才子，你还好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陈才脸色略显苍白，仔细看的话拿着书的手微微地在抖，“没事，可能有点低血糖，我早上来得太急，没买早餐。”
闻言，温予抬手要打报告，陈才拦住他：“不用，我真没事。待会大课间不用做操，去小卖部买点吃的就行。”
但他的样子看上去实在让人不放心，这时宋默动了。
他从书包外侧的小口袋里掏出两颗水果奶糖递过去：“先吃点缓缓。”
陈才有些受宠若惊。
而温予刚才半举不举的手也成功吸引了老师注意，她走过来正好看见这一幕，严肃提醒：“收起来啊，现在是在上课，自由讨论不是让你们这么自由的。”
温予赶紧解释道：“李老师，陈才低血糖，你看他脸都白了，让他吃点糖先缓一缓吧。”
温予一向深受老师们信任和喜爱，请求的时候就像在不自觉地撒娇。事出有因，李老师破格允许，但课堂纪律还是要强调的：“以后记得吃早餐，不要等到上课还饿着肚子。”
陈才忙不迭点头。
李老师溜达去别的组，陈才含着糖，像是活过来似的，感激地看向宋默：“宋默，谢谢你，简直是救我狗命。”
宋默淡声道；“不用。”
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一颗糖下去，陈才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好转了。
温予却注意到那两颗水果奶糖格外眼熟——可不就是他昨天搂去宋默家那一堆零食里的嘛。他昨天拆开吃了些，还剩一点没吃完，懒得带回家了，就放在宋默那了，想着反正以后会经常去找他写作业，提前备点储备粮不过分吧？
但宋默不是不吃甜食吗，怎么还随身携带？
这个问题没什么好憋的，大课间时间长，赵骏明陪陈才去买吃的，温予用笔戳戳宋默的背，问他：“你怎么还带着糖啊？不是不吃甜嘛。”
宋默误会了他的意思：“你要吃么？”
“还有？”
“嗯，”宋默说，“还剩下几颗，都带了。”
温予笑了：“干嘛，拿我的糖来学校当散糖童子啊？”
宋默一顿，说：“抱歉，刚刚没经过你的同意。”
“你这道歉好没道理，”温予觉得有趣，还在用笔一下一下地戳着他，按动头抵着他胳膊咔哒咔哒地响，“两颗糖而已，反正放你那儿也可以算你的了，就陈才刚刚那样，是我我也会给他的——对了，我昨天送你那包糖，你吃了没？”
他说的是在超市里极力推荐宋默尝尝的那包糖，昨天一并搂去六楼了。
宋默的表情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看得温予差点绷不住。
他沉默两秒，说：“酸。”
温予憋笑点点头：“然后呢？”
宋默微微蹙眉：“……甜。”
看着他的神情变化，温予终于笑出声，他有点后悔昨天没当面看着宋默吃，感觉能看到宋默破裂的表情。
当然宋默也不是傻蛋，意识到这是温予的小小捉弄，却也没生气，只是盯着他的笑容看。
忽然有点后悔。
如果昨天当着温予的面吃那颗糖，是不是可以看见他更开怀的模样。
温予的笑声把邱为吸引过来：“聊什么呢笑成这样？让我听听！”
温予：“聊你是猪。”
邱为：“？”
温予哈哈大笑。
玩笑打闹间，温予忘了最开始问的那个问题还没有得到答案。
中午雨势渐小，留在教室午休的人依然比平时多。温予和宋默也没回家，他们一块去食堂吃，为报答早上的奶糖之恩，陈才说什么都要给宋默刷这顿饭。
温予说他：“小小年纪学会了人情世故。”
陈才：“我这叫知恩图报好吧？宋默，这些菜你随便打。”
经过了奶糖之恩，陈才似乎也更敢和自己这位冷淡寡言的新同桌搭话了。
但宋默没有随便打，中规中矩地要了两荤……在温予无声地注视下，加了一素。
尽管是被请客，宋默还是说了谢谢。
陈才说：“以后我口语还得靠你罩呢。”
今天英语课讨论的时候赵骏明和陈才惊讶地发现宋默的口语说得很好，他一个，温予一个，撑起了他们四人小组一片天。
淅淅沥沥的雨一直下到放学。教室里灯光大亮，反衬外头本就昏沉的天色更乌压压的。
沈琪中午也留在学校，她没午睡，利用中午的时间把黑板报绘画的部分完成了大半，这会儿打算完成剩下的，但她掏了掏粉笔盒，扭头喊道：“班长，快没有彩笔了。”
“用完了？行，我去拿。”温予正踩在椅子上写字，闻言放下笔，跳下来拍拍手上的粉笔灰。
往外走的时候正撞上匆匆跑来的许星洋，对方看见他立刻笑着打招呼：“学长！”
温予应了声，看到他怀里抱着的作业；“要问问题吗？你先坐着等等，我去教务处领个粉笔。”
许星洋探头往里看，到底不是自己教室，他说：“没关系，我就在外面等好了。”
“这有什么，喏，我座位在那，你去坐吧。”
陌生同学来班上，沈琪几人好奇看了几眼，许星洋只好乖乖说了声“学长学姐好”，朝温予指的座位走去。
他刚坐下，就感到一道微凉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许星洋记得宋默，每次见到温予，这位学长几乎都在他身边，看上去不太好相处的样子，他们没有过交流。
但对方都看着自己了，许星洋出于礼貌打招呼道：“学长好。”
宋默垂了垂眸，视线从他脸上扫到温予桌上。
这位学长一言未发，许星洋却好像读懂了一个意思：你怎么坐在这儿？
于是他解释：“我是来找温予学长问题目的，他去领粉笔，让我在他座位先等他。”
好一会儿，宋默才“嗯”了声，转回身继续自习。
许星洋莫名松了口气。
-
各班的粉笔统一在校务处领，校务处的老师也认得温予，叫住他道：“对了，你们班新来那个转学生的校园卡办好了，本来打算明天给你们班主任的，正好你来了，帮他领回去吧。”
温予接过来：“好，谢谢老师。”
他翻看宋默的校园卡，和他的当然没什么区别，照片应该是办卡时现照的，和本人一样，绷着张不苟言笑的脸，像个严肃的小老头似的。
也就底子好，不然就他这种拍照法，换了别人只会更惨不忍睹。
把彩色粉笔交给沈琪，他回到座位先把校园卡给了宋默，口吻狡黠：“宋老，您的卡办好了，请收下。”
冒出来的新称呼又让宋默沉默了一下，他道了谢，倒是没对这个称呼做出反驳异议。
好像无论温予给他起什么外号都可以，他全盘接受。
这好欺负的模样让温予恶作剧的小心思痒痒的，但旁边还有个许星洋睁着那双求知的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只好暂时作罢，“来吧，哪里不会？”
许星洋赶忙把习题册挪过来一半：“学长，这里……”
也不知道这疑难题目是积累了多久，温予教着教着问他：“你还真就不找别人问啊？像这些你也可以趁着课间去问老师，你们班应该是莫老师教的吧？她很好的。”
许星洋视线飘了一下说：“我不太好意思……”
“你下次可以去试试。”
闻言，许星洋说：“我觉得学长你讲得也特别好，你一说我就会了。”
“这我当然知道啦，你上次就说过了。”
像是怕温予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许星洋很是郑重地强调：“学长，我是真的很喜欢听你讲题。”
这么认真的夸赞反倒让温予的谦虚的厚脸皮有点挂不住，他好笑道：“行行行，知道了，你别真顺着我的话夸啊，搞得我好像真不知天高地厚似的。”
许星洋真诚道：“我是说真的。”
“好了好了，收，”温予起身，拍拍他的脑袋，“剩下的会了吧？我写板报去了。”
许星洋脸上划过一瞬遗憾，接着点了点头，没再找借口留他。
他们没有在教室逗留太久，天气不好，大家也都想早点回家，剩下的内容这周赶一赶完成也不是问题。
许星洋居然一直等着他们解散，和温予宋默一起下楼。
下雨天地面湿滑，到二楼转角时温予忽然出声提醒宋默：“有水，小心。”
然而他刚开口的时候，宋默就已经避开了那块尤其湿润的地砖。
这算是自己的功劳的吗？温予疑惑了一瞬。
毕竟宋默看上去像是早就料到踩上去会发生什么。
三人直到校门口才分开。
看着两人上了同一辆车，许星洋愣了愣。
来接他们的是张叔，上了车，温予才问宋默：“你怎么了？”
他发现宋默从刚才开始就格外沉默。
虽然平时也没几句话，但今天这种沉默已经快到了他不说话就没人会发现他的程度，那种诡异的违和感形成一种奇怪的气氛缠绕着温予——简单来说，就是他感觉宋默情绪不高。
这种情绪不高的感觉好像是从他们和许星洋一起下楼的时候就已经有了。
难道是因为他和许星洋聊得比较多，让宋默觉得自己被冷落了？
这也不像是会出现在宋默身上的反应。
正想着，宋默终于说了从出教室到现在的第一句话。
他说：“是给你的。”
温予有点蒙：“什么东西？”
“那些糖，”宋默抿了抿唇，垂着眸没看他，“你好像很喜欢，觉得你会想吃，所以带来了。”
让我看看是谁在吃小醋（拿放大镜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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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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