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玩玩停停，都快到中午才离开射箭馆。
温予很好奇宋叔叔工作的武术馆，来都来了，走之前当然要去看一眼。
他们来到三楼，刚刚下课，一些穿着武术服的学生带着满头汗从教室出来，年纪和他们差不多。
看见他俩，宋彦光表情没什么变化；“你们怎么来了？”
宋默：“来看看。”
“吃饭了么？”
“还没有。”
温予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这父子俩的神态和语气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种时候，就得有一个话多的：“宋叔叔，我俩刚刚去楼上射箭馆玩儿来着，现在准备去吃饭。您中午就在这儿吃吗？”
“嗯。”
宋彦光在这里教课，节假日是最忙的时候，无论大人小孩都得了空，课程从早排到晚。
他看向自家儿子。
“在外面吃？”
“嗯。”
“身上有钱么。”
“有。”
“再给你转点，饭钱你付，别让温予出钱。”
“知道。”
温予憋着的笑直到走进电梯才漏了气。
他笑得手肘搭在宋默肩上：“你和宋叔叔怎么这么有意思？”
宋默习惯了，但不太理解。
在家里，他妈看见他和他爸说话也经常这么笑，可他和他爸又没在讲笑话。
有意思？宋默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有趣的人。
相比较他，温予才是。
宋彦光都放话了，中午这餐是宋默请的客。当然，就算父亲没说，宋默也是这么打算的。
他们去吃的一家烤肉饭，还点了些几碟小吃，大部分是甜口。
温予边吃边问；“你们搬过来这边，那宋叔叔的武馆呢？之后打算在这边再开一家吗？”
“我干爹在打理。这边还不确定。”
也是，都不知道会不会在这边定居……
想到这里，温予顿悟：“我懂了！”
宋默用询问的眼神看过来。
“你之前不是跟我说，不一定会在这边定居吗？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了，”温予戳了块红糖糍粑，“其实我听我妈说了，是唐阿姨告诉她的，说你们会搬过来，是一个道士算的，说这样你才能改运，对吧？还说等到你十八岁，就会有结果了。”
宋默着调整几碟小吃的位置，红糖糍粑放在温予面前。
听见这番话，动作顿了顿。
“你都知道了。那只是病急乱投医。”
“知道又怎么了？”温予说，“之前还可以说是病急乱投医，但是你看现在，你确实转运了不是吗？”
“那是因为你。”
宋默看上去并没有多高兴，他看着温予，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什么；“你不觉得讨厌么？”
温予不解。
“我搬来这里是有目的的，所谓的‘改运’，是在利用你的预知能力，”像是怕温予听不明白，他缓声重复了一遍，“温予，我是在利用你。”
温予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好一会儿，又夹起一块红糖糍粑送进嘴里。
然后便笑了。
“有吗？我没觉得啊，”他舔掉沾在嘴角的红糖蜜，往前倾身，压低声音，“宋默，和你说个秘密吧？”
宋默神色未变，却不自觉握紧了筷子，配合地也往前靠了靠。
“其实，我小时候也遇到过一个算命道士。那个道士说，等我十八岁的时候，也能得到结果。”
宋默一怔，表情终于有了点变化。
温予在他眼中看见难得的惊讶。
于是他继续说：“虽然不知道这个结果是什么，但是应该和我的预知能力有关。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去找你说什么超能力的话题了吧？我在想，或许我的预知能力，就是为了等你出现，帮你改运的。”
话音含笑，落得轻巧。
温予和他对视的眼睛在店里四下包围而来的灯光下，闪闪发亮。
“所以你就放心利用我吧。”
【这样，就不会走了吧？】
宋默喉结滚了滚，仿佛被蛊惑，不由自主地应声：“嗯。”
-
节假日后的教室是最死气沉沉的，大家一副被掏空了身体的半死不活样，升旗的时候连温予都打了好几个呵欠。
绝对不是因为老李头的演讲稿又臭又长。
到下午的班会课，曾悦欣总算给大家带来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月底举办运动会，大家可以开始报名准备了。
虽然也得来学校，但不用上课不用自习就等于放假。更别说运动会紧接着就是国庆假期，想想都爽。
爽到大家自动忽略运动会前的两天月考。
“报名表周五下午放学交给我，小项目你们课后去李可嘉那里报名，现在我们把集体项目定一定。”
集体项目有两个，跳长绳和拔河，是需求人数最多的两个大项目。这两个项目温予和宋默都被曾悦欣直接内定，身高原因，他俩不用跳绳，是摇绳的；拔河不用说，班上有点力气的男生女生都被安排上了。
比起别的项目，这两个项目自愿参加的人还是挺多的。
然后就是班服。
班服还是由沈琪来设计图案，去年的尺码肯定是用不上了，曾悦欣让他们回家后重新量好再上报。
下课后，温予接到楚姨的电话去校门口拿饭，回来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徘徊在窗边。
“许星洋？”
“学长。”
看见他怀里的习题册，温予没进教室，手臂越过窗台把饭盒放到桌上。
宋默不在座位上，不知道去哪了，大家都出去吃饭，他张望两眼找不到可以问的人，只好先退出来问许星洋。
“你不去吃饭吗？”
“我让同桌帮忙带饭了，”发觉自己来得不是时候，许星洋有点不好意思，“我一会儿再来吧，学长你先吃饭。”
“没事，几道题而已。”
宋默被曾悦欣叫去领校服，回来就看见温予和许星洋站在窗边讲题。习题册摊开在窗台上，许星洋半伏下去写字，温予站姿随意地斜斜靠着，偶尔俯身仔细看一眼他写的东西。
两人距离有些近。
他脚步缓了缓，走进教室。
宋默的身影一进入视野，温予立马就捕捉到了：“你回来了，这是校服？”
“嗯。”
“我说回来怎么没见你呢，”温予指指自己桌子，“快吃饭，一会儿凉了，楚姨今天做了粉蒸排骨。”
宋默装若无意地扫了一眼许星洋，问他；“你不吃？”
“这不给学弟讲题嘛，很快。”
宋默“嗯”了一声，却没拿饭，把校服塞进包里，也坐下把作业本翻开了。
见状，温予问：“怎么了，不吃吗？”
宋默：“等你。”
温予笑说：“这有什么好等的？”
这时许星洋叫他：“学长，是这样吗？”
温予只好先去看学弟的解题过程。
他在看题，许星洋在看他。很快另一道视线锁过来，许星洋下意识回看过去，对上那双仿佛能够洞察人心的黑眸。
许星洋只觉得头皮一紧，匆匆移开目光，连温予都没看了，看看教室后面的黑板报，又看看走廊外面的夕阳，手上小动作也多起来。
温予很快看完了他写好的题，点出几个错误的地方，同时不忘鼓励式教育；“没想到你自学能学到这里来，很厉害啊。”
被他一夸，许星洋一扫刚才的尴尬，肉眼可见地晴朗起来：“谢谢学长。”
温予险些幻视他身后有条尾巴在螺旋打转。
有这么高兴嘛？
送走许星洋，温予打开保温袋，把宋默的饭盒递过去：“现在可以吃了吧？”
宋默接过来，神色很淡：“那个学弟……”
“许星洋？他怎么了，”温予坐下拆饭盒，“好香！”
宋默安静几秒，说：“没什么。”
宋默不擅长表达，所以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许星洋看向他的眼神带给自己的那种刺痛感。
这种感觉在上一次许星洋来教室找他的时候也出现过。
两人立在窗前，一个教另一个做题，这画面哪个老师看了都会倍感欣慰，可宋默只觉得落在他们之间的夕阳有些碍眼。
——碍眼的夕阳又出现了。
周六下午，温予和宋默跟着姜老师去参加书法比赛的决赛，除了他们和同班的李可嘉，还有同年级的其他两位同学。高一的同学则由另一位老师带领。
看见温予，许星洋兔子似的蹦过来：“学长！”
温予也有些意外：“你也参加书法比赛了？”
“对啊，但我知道你肯定会参加的，我们老师给我们看过你的作文范本。”
许星洋一边说一边用余光小心翼翼地观察宋默。
宋默站在温予身边，一言未发，却教人难以忽视。
他们说话的时候，他不动声色地朝温予靠近了半步。这个举动很像，很像……
对视上的前一秒。许星洋匆匆看向别处。
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靠近自己，温予扭头看了一眼，看见宋默冷淡的面容。
是他想多了吗，怎么感觉宋默不太高兴？
比赛虽然在同一片场地，但硬笔软笔的区域从中间劈开，各占左右。
温予和许星洋是硬笔书法，分开前温予拉住宋默，凑过去和他咬耳朵，说着只有他们俩才知道的秘密：“一会儿记得把水瓶放远一点，最好放到地上。”
每张桌子上都给参赛选手准备了一瓶水，在温予的预知里，这瓶水会被穿梭在座位间的摄影师碰倒，然后砸翻宋默的砚台，墨汁飞得满桌都是，还有些溅在宋默的衣服和脸上，简直一个大写的惨字。
虽然早上就和宋默说过，但他不放心，再叮嘱一遍。
“还有，你等那个摄影师走了再写，他一过来，你就停笔。”
“好。”
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得宋默能感受到温予的气息喷洒在耳朵上，肩与肩之间容不下夕阳或月亮。
听见宋默乖乖地应答，温予满意退开，发现宋默的眉宇也松弛了不少。
原来刚才不高兴，是在担心比赛不顺利啊。
虽然只是区级的小比赛，看来宋默也很重视。
“放心吧，就算不用预知能力，我的运气也很好，你忘了陈才说的？我可是超级锦鲤，幸运之神，他们有时候考试前都要拜拜我呢，”温予朝他伸出手掌，“借你摸摸，沾沾好运。”
白皙的手掌向上翻开，修长五指催促般动了动，像只不安分的小八爪鱼。
宋默垂眸看了两秒，抬手包住这只八爪鱼。
被热意裹住的时候，温予愣了一下。
他本意是想让宋默和他拍个掌的。
裹挟住手掌的温热轻轻收拢，捏了捏。
宋默低声说：“就借一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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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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