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恍如隔世

白炽灯彻夜长明的医院急救监护室里,凡漾是第一个清醒过来的。

但他眼前仍旧一片黑暗,凡漾抬起手颤抖地碰了碰缠着纱布的眼睛:“我、我看不见了吗?”

陆皓宸带着伤守在病床边,他看着凡漾无助力的样子心疼极了:“没事的,小凡。只是大脑里有於血块压迫到了视觉神经,等过些天血块散掉就能看见了。”

凡漾心中慌悸没有消减半分,他抬手捂住顿痛的头,拼命地回想除了眼前的黑暗外更让他心中不安的东西。

陆皓宸摸了摸凡漾的脸,安抚道:“别害怕,你身上没什么大伤,很快就能出院了。”

许久后,凡漾紧皱着眉,声音迟疑地问:“……闻璨哥哥怎么样了?”

将人情绪反复拉扯折磨的黑暗中,陆皓宸的声音没有立刻回答。

凡漾心脏一瞬间剧烈收紧,他一把握住陆皓宸的手:“到底怎么了?!”

陆皓宸沉声说:“找到你们的时候,闻璨已经死了。”

“怎么可能……哥,你骗我的对不对?!”凡漾头疼得快要裂开,为什么,为什么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似乎一回想,脑海中都是交织的茫雾,模模糊糊的,像是有谁为那段残忍血腥的记忆蒙上了一块红白色的幕布。

但那无法自欺无法压抑的难过如同淹覆内心荒岛的巨大海潮,将他溺窒。

凡漾隐隐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不敢相信,他声音哽咽而崩溃:“你们,都骗我……”

陆皓宸倾身将凡漾紧紧抱住,他无可奈何地顺着凡漾的话哄道:“嗯,我错了,我是大骗子,闻璨没事,他和闻翳在一个病房,等你眼睛好了,我们就去看他好吗?”

在残忍的真相面前,谎言总是会更温柔些。

宗寰站在监护病房的门外,透着气窗看向屋里的两人,憋了许久后,他叩了叩玻璃。

陆皓宸回过头望过来,宗寰推门进来:“皓宸,小凡醒了你就先去休息,姑妈和陆叔刚下飞机,一会就到了,你提前想想怎么解释。”

“千万稳住他们,别让他们跟我妈乱说什么,她明天早上有一个很重要的时装展。”

一向处世不惊的宗寰神色也露出几分罕见的狼狈憔悴来,他深吸一口气:“平时没出事随便我们怎么疯都行,但现在还闹出了人命,我妈保不齐要大惊小怪成什么样子。”

好不容易被安抚下来的凡漾脸色白了白,他扯着陆皓宸的衣角,声音发颤:“什么人命?”

陆皓宸连忙哄道:“没事,有两个雪场人员工作失误遇险。其他人都没事,就闻翳和徐识音伤得稍微重点。乖,你刚醒过来,先好好休息。”

陆皓宸沉着脸把宗寰拉了出去,宗寰一脸莫名地看他。

“小凡情绪不太好,别在他面前提闻璨死了的事。”陆皓宸浑身还疼着,他活动了下胳膊,“我爸妈那儿我会应付,闻翳和盛见誉情况怎么样?”

“闻家的人早上都过来了,闻翳脱离危险期后转去了他们自己家的私人医院。见誉情况还好,刘慕笙在那儿顾着呢。”宗寰顿了顿,“徐识音肩部贯穿伤动手术没人签字,现在还挂着消炎水呢,怎么办?”

“楚遂呢?”陆皓宸皱了皱眉,“他醒了吗?”

“没醒,四肢韧带损伤,左小腿轻微骨裂,肺部水肿,扁桃体充血。”宗寰头大,“我打电话联系了楚家,楚穆年从S市赶过来把他接走了,没人管徐识音。”

“什么人啊,这都是。”陆皓宸揉了揉发青的眼窝,“徐识音毕竟是我的客人,给他转私院吧,他肩上的伤再拖怕是要落后遗症了。”

“说实话,真不想管。”宗寰神色厌烦,“你能自己处理吗?”

“……嘶,伤好疼,哪哪都疼。”陆皓宸扶着腰,一副面色极度痛苦的样子走了。

宗寰黑着脸安排转院的事去了,他从隔壁病房走过的时候,石泽毅刚好醒过来。

看到门外径直而过的熟悉身影,石泽毅目光幽深中带着困惑,他接过荀越递过来的水杯:“宗寰没受什么伤吗?都能下地能走能跑了吗?”

“宗寰?他从小不就运气好?你们几个遇到雪难的哪个身上没带伤,但他丁点事儿没有,就手肘上蹭破了点皮。”荀越唏嘘,“连被闻璨用命护下来的凡漾伤得都比他重些。”

“闻璨死了?”石泽毅眯了眯眼。

“死得可惨,血肉模糊。”荀越说,“闻翳要是醒了怕是得再疯一次。”

石泽毅平静地喝了口水,一副“天凉王破”的语气:“闻家要倒了,你们荀家要是对旅游服务业感兴趣,可以提前准备准备。”

荀越目光诧异:“一个闻璨死了,撼动得了整个闻家?”

“你不是说了吗?闻翳醒了也会疯的。”石泽毅将水杯放回床头的桌子上,“没有闻翳撑着,闻家六七年前就分崩离析了。”

荀越看石泽毅不似开玩笑,他起身去窗边打了个电话。

石泽毅活动了下身子,身上伤处有点疼,但问题不大,他跨开修长的腿翻身迈下床,抄起荀越挂在椅子上的外套往病房外走。

“你干什么去?”荀越回过头问。

“找宗寰。”石泽毅已经走到门外了,“他以前没怎么遇到过这种险急情况,这回怕是累了一天一夜都没合眼。”

……

盛见誉是在第三天醒过来的,他睁眼的瞬间,恍如隔世。

惨白的格纹天花板晃眼得人头晕目眩,盛见誉撑起身子坐起来,病房里空无一人。

他低头看向缠着纱布的手,手心的痛感麻木,盛见誉想起了在雪地昏迷前的种种记忆。

情绪酸胀发酵,视线不自觉的被水雾模糊。

刘慕笙推门而入时,便只看到了盛见誉双眼泛红的难过模样。

“醒了就好,怎么哭了?”刘慕笙一手啃着烧饼,一手给盛见誉递纸巾,“叫你们天天爱浪,这几天遭老罪了吧。”

盛见誉视线落在那张滴了油花的餐巾纸上,眼泪生生憋了回去:“徐识音呢?他情况怎么样?”

“他?嘎了。”刘慕笙啃着烧饼的嘴里含糊不清道。

盛见誉一怔,隐下的泪水不可控地夺眶而出,他语气难以置信:“徐识音……死了?”

刘慕笙被盛见誉这反应弄懵了,他饼也不啃了,眨了眨眼睛说:“前未婚夫这种东西,活着跟死了不一个样吗?”

盛见誉神色一敛,反手拍飞了刘慕笙手里的烧饼,忍着怒气喝道:“刘慕笙!”

“我靠,中气十足,看来恢复的挺好。”刘慕笙手忙脚乱地去接他飞起来的饼。

刘慕笙叼着烧饼连退三步,他反复打量了几圈盛见誉,狐疑地问:“你和徐识音和好了?”

“嗯。”盛见誉深吸了口气应道。

“就、就原谅他啦?”刘慕笙险些被饼噎着,他睁大眼睛,“他做的那么些畜生事儿,不给你做牛做马还半辈子就这么一笔勾销啦?”

“他说他知道错了。”盛见誉目光低垂,“而且我答应他如果我们两个都能活着,那些旧事就一笔勾销,我再给他一次机会。”

刘慕笙去桌上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盛见誉,他目光里是那种关爱智障的担忧:“……齐蹊那儿你要不再去两趟?”

盛见誉抿了抿唇:“徐识音如果没死的话,不用。”

刘慕笙拿盛见誉没辙:“行吧,那你要去看一下徐识音吗?他身上的伤都处理好了,昨天夜里也退了高热,只是还没醒。”

“不去。”盛见誉回绝,“我等他来找我。”

……这一等,等了一个多月。

年节将近,徐识音身上的伤刚好得七七八八勉强能下地时,他就急忙买好了回格尔兰的票,而后去飞鸥湾的公寓找盛见誉。

盛见誉打开门后,冷冷地往旁边一站:“没带花吗?就这么追人的?”

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徐识音脑子里除了盛见誉什么都装不下,他关上门,将盛见誉扑在门侧大理石的案台上啃。

盛见誉被亲得喘不上气,他挣扎地踢开徐识音:“你属狗的吗?”

徐识音红着眼将盛见誉箍在怀里,用力而克制得指节都在发颤:“等回格尔兰,我给你铺一庄园的花海。”

盛见誉对上徐识音潮湿的眼睛,片刻后,他拍了拍徐识音的头:“真的好像委屈小狗,我的温柔大叔呢?”

徐识音深吸了口气调节情绪,而后俯腰将盛见誉公主抱进卧室。

他压了压低沉的声线,用温柔的语气说着露骨的话:“……想见‘徐叔叔’?等留着床上求饶的时候再喊他吧。”

“不是?说好的追求呢?上来就做.爱?”盛见誉被摔在床上时是有一瞬间发懵的,“滚,我不要先走肾后走心的爱情。”

徐识音头埋了下来,在盛见誉脖子上那条结痂的浅疤咬了咬:“先不做,我腰伤还没好全。”

“让我抱抱你。”徐识音声音有些抖,“我躺在医院的那一个多月,你一眼都不来看我吗?我要是没有醒过来怎么办?”

盛见誉仰着脖子,被徐识音咬得有些痒:“醒不过来不正好吗?我拿着你的遗产去嫖……”

盛见誉的嘴被堵住了,带着怒气的徐识音吻得又疯又急,将盛见誉舌根都咬出一个小缺来。

血腥气在唇舌间蔓延开,盛见誉扑腾着想推开徐识音,却被死死摁着,被迫承受着徐识音所有侵占。

没顶的窒息感让盛见誉蕴出眼泪来,他难受地喘息着,嘴里发出含糊的呜咽声,企图徐识音能大发慈悲放过他。

仅是一个吻,徐识音都能亲得他想求饶。

被松开的那一瞬,盛见誉身子都软了,他双眼失神地低骂着:“老禽兽,臭变态。”

“我买了下午的票回格尔兰。”徐识音任他骂着,伸手和盛见誉十指相扣。

“票退了吧。”盛见誉冷冷地掀了掀眼睑。

徐识音一顿,他紧紧握住盛见誉的手,目光幽沉:“你反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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