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里的盛见誉用凉水扑了扑脸,他呼息微灼,那颗重活了一次的心脏此刻正没出息地跳个不停。
盛见誉盯着镜子里那个被调戏得面色酡红的自己,咬了咬牙,妈的,徐识音从前鲜少禽兽到这么不要脸的地步,现在还真是一点都不装了。
他还就不信了,他还拿捏不了徐识音。
走出卫生间的盛见誉看见空无一人的厨房和客厅,微怔住,那点恼怒的热气一瞬冷了下来。
如果不是舌头上还疼着,盛见誉甚至会以为方才是大梦了一场的幻觉。
察觉公寓的房门虚掩着,盛见誉目光微闪……徐识音像是就这么空空地来,又空空地走。
盛见誉重重地甩上门,然后背抵靠着门下滑,蹲坐了下来。
天下没有这种好事,占完便宜就潇洒抽身。
“可真够混蛋的。”盛见誉声音讥讽,他仰头看着天花板,开始反思起自己一再放低底线的种种行为。
他把徐识音从头到尾骂了一通,又把自己从心到脑子骂了一通。
可是,骂不醒。
盛见誉叹了口气,徐识音像是他心脏内里一块割舍不下来的痛痂,他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么喜欢徐识音,但他从小就是很执着的人,追求一件事物会追求到极致。
所以徐识音也是他极致的执着。
他算是栽在徐识音身上了,或许他从爱上徐识音的那一瞬起,他的心就受缚于此。
他早就丧失了真正的自由。
他一直秉乘如果爱和自由冲突,爱就不是真正的爱,可执着给绳索加码,盛见誉走不出去自己画下的牢笼。
如果徐识音就这么走了,再也不回来了……这其实算是件好事,但盛见誉居然该死地笃定徐识音一定会回来,就如同他这一个多月盲目且无比坚定的等待时一样确信。
或许这种绳索是双向的,他们被绑在同一个笼子里,他越是挣扎,徐识音就越痛苦越窒息。
可凭什么,要他一再低头一再妥协。
——先前他叫徐识音退票时徐识音眼底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疯戾暗色,他看得分明。
那眼神盛见誉再熟悉不过了,徐识音每次掌控欲发作时发疯都是那种极度想要自制却又完全不可理喻的模样。
所以,如果跟徐识音回格兰尔,他也没有把握自己会面临什么。
可他还是心软,还是答应了。
盛见誉甚至做好了面对最坏最恶劣的情况的准备,他做好了一辈子无法离开徐识音掌控半步的心理建设,他甚至可以淡出音乐圈,用足够的心思和爱意去铺就徐识音缺失的安全感。
他可以戴上项圈,但他要徐识音也被他真的驯化。为此,他可以不择手段。
徐识音很爱他,但那温柔的爱里带着尖刺,还有疯戾本性下的恶欲,像蔷薇茎藤上的毒刺,需要他一点点修剪。
他曾经喜爱追求极端的刺激,但现在他或许可以把驯化疯戾善伪的徐识音当作一场征服“刺激”的游戏。
……直到他靠自我pua也再忍受不下去的那天,他便亲手杀了徐识音,再自杀。
徐识音不会拒绝他精心赋予的死亡。
盛见誉先前在卧室发呆时预设好了一切假想,但徐识音突然从他身边悄无声息地走了。
哪怕是短暂的,也足够让他措不及防地从灵魂沸腾的飘然状态中坠落下来。
或许是天意,让他再有一次反悔的机会。
盛见誉深吸了口气,理性的思想太过挣扎,他想起身去开瓶酒,让喝醉后的心声来决定。
盛见誉有些恍惚地站在酒柜前,他随手开了一红瓶就狂灌下喉,没醒过的酒液酸涩辛辣,滚吞进口中刺激得舌根处的伤缺生疼。
没停歇直灌了半瓶的盛见誉一阵剧烈地咳嗽,他压下狼狈冷声质问自己:“冷静了吗?”
“徐识音可不是真的温柔贤良的人.妻大叔,他是会让你疼入骨髓的疯子。”
另一道疯狂挣扎的心声还没有说话,胃里突然翻腾,盛见誉跑到厨房的槽池一阵狂吐。
生理性眼泪模糊了视线,盛见誉仰头大口喘息着呼入氧气,将眼泪逼得回流。
眼角的余光瞥到了餐桌上的孤零零的牛奶杯子,盛见誉目光扫了过去,呼吸顿住。
“这种哄人的小把戏。”拿起那杯牛奶的盛见誉冷哼一声,眼泪终于被彻底隐了下去。
盛见誉叹息着自己方才是有多恍神多落寞,才会连放在餐桌上走近就一眼能看见的牛奶都没注意到。
原来不是悄无声息地走掉的。
庆幸伴着心中的酸涩复苏,指间被牛奶温热的温度感染,盛见誉像是一瞬间重新感受到了徐识音那将他包裹住的温柔爱意。
怎么办,盛见誉怅然,他怎么就……记不住疼呢?
光线昏暗的客厅和灯光明亮的厨房像是被分割开的两个世界,盛见誉捧着牛奶从明走到了暗,然后拉开了窗帘。
雪景刺目,落白纷飞,城市雪色皑皑,像在灰蒙的雾空下发光。
盛见誉抿了口手中捧的热牛奶,直视起先前让他生畏的酷寒,他想,他大概又要辜负天意所给予的宝贵机会了。
他想啊,他大概还是要万劫不复了。
……
徐识音提着大包小包的年货回到公寓时,天色已经临近昏暮了。
不知道是不是风吹的,原先他虚掩上的门大开着,餐桌上他出门前温好的牛奶已经被喝掉了,客厅里没有人,熟悉的琴音旋律从琴房传来,是那首他要被罚默一百遍的《白蔷薇之恋》。
该带束花回来的。
徐识音这么想着,将东西暂时放在门口,转身又出了门。
楼下就有花店,但除夕前日花店的生意格外火爆,徐识音等了很久才买到一束白蔷薇,身上甚至落染了些白雪。
娇美的白色花朵以满天星为缀,上面沾了些未消融的雪晶,晶莹剔透,因过度盛放那花瓣的边缘微卷,像带着尖刺般锐利张扬。
徐识音捧着花束敲了敲琴房的门,琴声没有任何停顿中断,徐识音轻轻推开门,却一瞬间被入目那幅巨大的挂画惊艳住。
几乎是和人等身的画像,画上盛见誉的眉眼像一笔笔描摹出般鲜活动人,簇拥盛见誉的花朵、衔着桂枝围绕的飞鸟有着极致的生命力。
美和震撼是第一个直冲大脑的观念,那般模样的盛见誉几乎比四年多前颁奖之夜璀璨灯光交聚下的盛见誉还要骄傲和耀眼。
盛见誉将《白蔷薇之恋》的序音篇章弹完,侧头看向门口傻站着的徐识音,说:“小遂画的,很美的圣诞礼物,比你的花有诚意。”
回过神的徐识音出奇地沉默了一瞬,像有些纠结:“小遂回楚家了,他可能会过得不太好……我们,要带他一起回格尔兰吗?”
徐识音不想,一点都不想。
他发现了自己那可耻的自私,不管是出于楚遂的危险性,还是出于盛见誉对楚遂的过度偏宠,他都不想让楚遂打扰他和盛见誉的二人生活。
可血缘亲情的责任又让他无法不去管顾楚遂。
“我去S市找过他,但他没跟我回来。”盛见誉缓步走到徐识音跟前,极自然地接过他手中的白蔷薇,低头嗅了嗅。
就像是,接受骑士献礼的王子。
徐识音被靠近的盛见誉迷了眼睛,不得不夸赞那确实是被天神偏爱的容貌,惑人心神。徐识音怔了怔,不自觉地拉起盛见誉的手,在手背处落下一吻。
“你……”盛见誉话都接不上上一句了,他愣了一瞬,弯眼笑了起来,“是不是应该单膝下跪更有仪式感些?”
徐识音左腿弯膝跪了下来,他从盛见誉手背处亲吻到盛见誉指尖,然后轻轻含住。
“嘶。”盛见誉突然被毫无防备地咬了一口,他疼得抽气。
徐识音看着自己在盛见誉无名指处留下的形似戒痕的弧形牙印,眸色幽深,他一手穿过盛见誉膝弯,将人打撗抱起。
失去支撑点的盛见誉不得不靠近徐识音,回抱着他,盛见誉讶然问:“做什么?”
“不做什么,我的人我还抱不得了?”徐识音不讲道理,他鼻尖微动,贴近盛见誉身上闻了闻,皱着眉问,“你喝酒了?”
盛见誉捏住徐识音的鼻尖:“只有小狗才会到处嗅人。”
徐识音追问道:“为什么一个人偷偷喝酒?舌根不疼了?”
盛见誉不说话,勾着徐识音的脖子仰头一寸一寸亲吻他的下鄂,徐识音经受不起这样的撩拨,发烫的绯色从脖颈一路上攀到耳后。
盛见誉一直觉得徐识音这反应很涩,虽然徐识音并不是什么真的纯情货色。
他看上去禁欲自制却又总是一点就燃。
徐识音抱着盛见誉的手收紧,但盛见誉变本加厉地点起火来,他手上青筋暴起,翻身将盛见誉抵在墙角。
这个姿势太危险了,盛见誉被双脚离地的抵抱着,完全被徐识音的气息包裹圈困住,没有半分反抗躲避的余地。
如果不是确定徐识音的腰伤严重到让他逞不了强,盛见誉觉得今天自己就得交代在这儿了。
“不说是么?”徐识音的语气已经从追问转变成了逼问,他神色危险地掐着盛见誉的腰,像是下一秒就要上些刑讯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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