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陶谚竹打着哈欠在陌生的街道上游逛,忽然听见暧昧的声音从昏暗的小巷里传出,他好奇地转头去看,发现是一对情侣正抱在一起接吻。
他本想秉持着非礼勿视的原则赶紧离开,忽然发现那对情侣的脸有些眼熟。
旁边飞驰过去的车的车灯照亮了小巷一瞬,他呆愣地立在那里,然后不可置信地往后退。
脑袋忽的磕到了墙,他吃痛地睁开眼,温虺却突然出现,痴迷地盯着他的嘴唇,然后用力覆上去,凶狠得像是要把他拆吞入腹。
“……你!”他吃痛地想偏开,下颌却被青筋爆起的手死死捏住。
那是种很奇怪的感觉——眼前的人一只手温和地垫在他的后脑,防止他磕到;令一只手却力道极大地捏住他的下巴,像是要把他的骨头捏成齑粉。
陶谚竹艰难地挪开视线,可注意力却无可避免地被在他口腔里兴风作浪的某人所吸引。
“停……停下……”
我他妈叫你停下!
回答他的是更加猛烈的攻势。
所幸,在他的整个口腔被搅弄得天翻地覆前,他终于得偿所愿地睁开眼,惊得大喘气。
“最近都什么事儿……”陶谚竹烦闷地把压到脸上的枕头丢到一边,扫了眼时钟,发现还没到自己起床的点,心情就更差了。
醒的早,睡又不合适,陶谚竹打算把剩下的时间花在电子产品上。懒得开灯,他便照着记忆在床头柜上乱摸。
“这是什么?”陶谚竹盯着和手机一并摸来的纸,表情有点懵,拿手机光一照,发现是一张提醒他喝热水的便签。
“水我放桌上了,记得喝。”陶谚竹思索着,很快就想到是前些天喝醉了后温虺照顾他的时候写的。
还挺心细的……
陶谚竹感慨了一瞬,将便签折起准备放回原处,脑中却不合时宜地闪过刚刚梦里温虺垫着他脑袋亲他的画面,动作一顿,一些可怕的细节在自己的脑海中涌现。
他又将便签展开,仔仔细细地看,简单的一句话被他用眼睛描摹了十遍。
一个可怕的结论在他脑海中成形——陶谚竹立马翻身下床,抡起书包,往学校赶。
不会吧,不会吧……
他在心中祈祷,但当他终于来到教室,打开那封情书时,慌乱却伴随着这个令他惊惧的答案在他的每个神经元里肆意地传导。
肩带滑落,书包坠到地上,像是一锤定音——甚至不需要去比对其他26封信——但他还是看了。
不像之前那样快速掠过,而是像刚认字时那样一个字一个字地读,想要借此去找明自己看作弟弟一样的人为什么会突然莫名其妙地喜欢上自己。
看完最后一封后,他神色复地把信收好放回,然后看到课桌里明晃晃地放了张草稿纸,上面写着“恐同麻烦去看心理医生”。
估计是昨天走的太急了,让那个表白的男孩误会了——陶谚竹无奈地摇头。这纸要是搁以往他会直接揉成一团丢垃圾桶里,但现在他觉得自己是真的该考虑考虑了。
他烦躁地揉搓着跑过来时被风吹得杂乱无章的脑袋,在这个五点出头的时间段,登录校园网站预约了今天的校心理医生,成为了校心理咨询室的本日第一名用户。
末了还是心烦,犹豫了片刻又在微信上和老师请了半天假,然后把东西收拾好,早早去到心理教室门口候着。
毕竟请假事小,邻居家的弟弟弯了事大,邻居家的弟弟弯了后还喜欢上自己就更别提了。这事儿不早点处理了,他这个星期都别想安心上课。
不过那小子怎么会喜欢他呢?
陶谚竹在短短地两个小时内,细数了一下自己和温虺的过往经历,觉得实在是再普通不过了——在爹妈忙得要命的时候遇到隔壁爹妈同样忙得要命的温虺,周末的时候偶尔一起出去玩,之后就是熟悉的各奔东西——一个出国,一个按部就班地留在国内继续接受九年义务教育。
什么感人至深的情节一概没有,撑死也就是自己在不知道哪年脑袋一抽,唆使温虺下湖游泳,然后又自作孽不可活地把人救上来。
于是得出结论那小子脑袋摔坏了,放着国外漂亮小姐姐不要,想跑来更自己这个把他屁股蛋都不知道看了多少回的老大哥谈恋爱。真的是…晚自习卡出电音效果的英语听力都没他离谱!
又反复推敲了两个多小时,陶谚竹将自己的这番结论通过更为委婉的语言,告诉了踩着上班打卡点来的校心理老师。
“……大体上就是这样。”
“好的,陶谚竹同学。我大致体会到了你得知这件事时的慌乱,但在我们进行疏通之前,我想先问问你对他的看法或者说…他在你心中的地位。”
当做是以前认识,最近又熟起来的朋友。
最多把他当弟弟。
如果是之前的陶谚竹肯定会这么回答,但现在,他脑子里却闪过了陶谚竹难过时的神情,眼睛湿漉漉得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下意识停顿了一下。
“我们俩小时候爸妈经常不在家,没人陪的时候经常一起玩,所以比家人要亲一些。”
“嗯,看来谚竹同学很珍惜他,也很重视这段类似于亲情的感情。我感觉你在意识到这件事后并不是想要远离的态度,而是希望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希望仍然能够和他保持现有的关系,是吗?”
陶谚竹回避开老师的视线,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那么请问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是倾向于装作没发现,还是打算把话说清楚?”
“……把话说清楚。”
心理老师看着他,对着一旁的手机做出“请”的手势。
陶谚竹深吸了一口气,打好腹稿,拨通了温虺的号码。
手机响了两声就被立马接通了。
“早上好呀,哥哥。”
“温虺。”陶谚竹尽量忽略掉温虺像是刚睡醒的慵懒声音,语气冷硬地叫他。
“怎么了?哥哥。”
“那些……那些情书是你写的吗?”
听筒那边沉默了下来,气氛变得凝重,像是有两把刀,同时悬在二人头上。
陶谚竹觉得此刻时间流动的体感被无限放大了——也是,这件事对于他们来说太大了,大到连刺开一道小口都需要好久。
像是回光返照,他操心了一个早上的大脑居然开始描摹昨天的数学错题,估计是他打完这通电话后今天都不可能学习的缘故吧。对此,他又想笑又惊恐。
惊恐到最后他终于听到了回复。
“是。你会答应吗?”
温虺去掉了那个被他用作语气词的称呼,但陶谚竹帮他念出。
“我一直会是你的哥哥,别哭。”
“我没有…”
电话那头被颤抖的声音占据,不用想也知道,这家伙哭的很伤心。
陶谚竹安慰了几句,见他哭的太用心什么也听不进去便提出回来后再聊,然后挂断了电话,抬眸发现心理老师正在看着他,准确来说是看着他的手机。
注意到了视线,心理老师收回打量的目光:“抱歉,我刚刚注意到你手机屏幕是黑的,以为你没打电话,还想劝几句来着。”
“我打了,这是通话记录。”陶谚竹把最新的那条来电信息指给他。
心理老师看完后对他笑了笑,点头表示歉意。陶谚竹又和他聊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
他不知道的是,老师在他离开后打开了学生信息查询的界面,对着上面的号码拨通了电话。
……
下午上完课,陶谚竹拎起书包,打算不上晚自习直接回去,走到校门口却被一辆保时捷拦住了。
陶谚竹扫了眼车牌,以为是司机又被他爸唆使过来接他去什么不算重要的饭局,敲敲车窗,在车窗摇下的同时,盘算着各种理由把司机劝走。
却不料和驾驶座上的他爸——陶总四目相对。
“上车。”
“去哪?”一阵不好的预感让他略微有些恐慌。
陶总陶嘉禾撇开他那冷冰冰的眸子,惜字如金地吐出两个字来。
“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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