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先生！”
年槜终于追上他。
段非背影顿了顿，停了下来，划着轮椅转了过去，和年槜面对着面：“有事？”
“昨天早上......”
“是我不对。”
年槜反驳，堵了他的话头：“你去医院了？”
段非手指蜷了蜷，没说话，就这么和年槜对视着。
年槜：“你去医院为什么不早说？”
“我一直觉得这种晦气的事情没必要说给别人听，”段非语气淡淡，“没能及时去找你，是我的错。”
年槜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眼底的水雾被他硬生生逼了回去，声音带着点没压住的狠劲：“段先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往前逼近半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轮椅上的人，平日里温顺的眼神此亮得灼人：“什么叫‘别人’？我在您眼里，是别人？”
段非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气势震了一下，指尖在轮椅扶手上顿住。
“去医院，在您看来是晦气，是没必要说的？” 年槜的声音发紧，像拉满的弓弦，“那我呢？我坐在江边等您一上午，这些在您看来，是不是也特别多余？特别傻？”
他突然弯腰，双手撑在段非的轮椅扶手上，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呼吸都快要交缠在一起。年槜盯着段非的眼睛，睫毛上还沾着没干透的水汽，眼神却凶得像护食的狼崽，情绪有点激动：“我告诉你，段非——”
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声音又哑又硬，“你的事，在我这儿从来不是晦气。您疼了，病了，这些比我跳错十支舞都重要。”
.
段非的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年槜更强势的语气打断：“以后有什么事，不准再瞒着我！您要是还把我当能说上两句话的人，就别再把我往外推。”
说完，他猛地直起身，胸口还在起伏，眼眶红得厉害，却硬是没掉一滴泪。像只被惹急了的小狼，明明担心得要命，偏要用最锋利的姿态来掩饰软肋。
风掀起他的衣摆。
段非看着他泛红的眼角声音只得放软了些：“知道了，下次会告诉你。”
年槜的肩膀还绷着，却悄悄松了口气。
他别过脸，踢了踢脚下的石子，闷声道：“这还差不多。”
阳光穿过云层落在他发顶，毛茸茸的，像只刚收起爪子的小动物。
段非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忽然低笑了一声。
“笑什么？”年槜回头瞪他，眼底的凶劲早散了，只剩点别扭的窘迫。
“没什么，”段非转动轮椅往前，“不是要跳改好的舞给我看？”
年槜愣了愣，赶紧跟上：“总不能......在街上跳吧。”
“年槜。”段非停下。
“怎么了？”
段非语气还是很平静，他侧眸，看着年槜洒在路边的影子，像是随意提起似地，不经意问：“你喜欢男人？”
年槜差点被他这话给当场吓死。
年槜舌头打结：“什、什么......”
“不用掩饰，”段非神色淡然，“我接触过的大部分男性舞者或多或少都喜欢有同性的倾向。”
虽然是那么回事。
但是也没必要那么直白啊喂！
年槜咽了咽口水：“咳，段先生，我不是——”
段非微微抬眼：“是不是都没关系。”
而后段非的目光从年槜发梢移开，落在远处翻涌的江浪上，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我只是随口问问。”
年槜的脸腾地红透了，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
他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辩解，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只能发出含混的气音。刚才那点小狼狗的气势早跑得没影，只剩下被戳中心事的窘迫，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段非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忽然转动轮椅往回走：“我家门口有片空地，铺着塑胶垫，适合跳舞。”
年槜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是在给台阶下，慌忙跟上，脚步还有点踉跄：“哦……哦好。”
两人一路无话，风把气氛吹得有些微妙。
年槜跟在段非身后半步，看着轮椅碾过地面的轨迹，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他想起刚才段非那句 “是不是都没关系”，既松了口气，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
快到小区门口时，年槜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我没有喜欢过其他人。”
段非的轮椅顿了顿。
“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 年槜的声音越来越小，却异常清晰，“我，我还没有初恋。”
段非没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轮椅继续往前滑。路灯的光穿过行道树，在他白色的毛衣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年槜望着那抹背影，忽然觉得，刚才那句没头没脑的话，或许说得并不多余。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chapter6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