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火黑豆眼中迸发出兴奋的火光，用翅膀盖住魔珠，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四大派正帮着仙羽门收拾战场，清除弟子身上的魔气，无人注意到它。
忽地身子僵住，见素素朝他淡淡笑了一下，离火眨了眨眼睛，被她瞧得心虚。见她走来，它一屁股坐在魔珠上，“你要做什么？”
揪着小孽畜后脖子上的羽毛将它提起，素素捡起魔珠，“正道也好，魔道也罢，靠自己修炼才是真本事，这种谁都能拿走的东西，一旦失去就什么也不是了。”
离火激烈扑腾着，“臭丫头，不许动本尊的魔珠。”
素素将魔珠交给流星剑。流星早就看这玩意儿不爽，两三剑劈了个粉碎。所谓的魔尊传承失去了承载的容器，便消失在仙羽门浓厚的灵气中。
离火嘎嘎语无伦次叫着，“魔珠，魔珠。”
素素捏住它的两个翅膀，把它小脑袋转过来，“我且提醒你，仙门正道全都聚集在此，杀你一个尚未化形的小魔物不废吹灰之力。”
粗噶难听的鸟叫戛然而止，幽怨的黑眼望着素素，它原以为，她是救它的有缘人，到头来才发觉她是它的克星。
两行清泪湿了羽毛，从此它再也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尊了。
仙羽门一场劫难过去，天空放了晴。
魔头铲除，四大派一致决定对魔界发起攻击。掌门平太以整顿仙羽门为由未参与此次清剿。四大派也没强求，仙羽门一下子失去两个出窍大能，清渊这个顶梁柱重伤，门下最优秀的两个弟子一个残了，一个废了，元气大伤，没个百年缓不过劲儿来。
驱魔阁又恢复了平静，书案玉简一如从前摆放在那儿，外面娇妍的花丛也盛开着，却再回不到从前那样悠然自在。
云善埋头在玉简中，寻找修复金丹的方法。随着年岁渐长，她脸庞上的婴儿肥渐渐褪去，圆圆的眼睛坚定而冷静，落羽说她越来越像师姐了。云善淡淡笑了一下，只说该练剑了。
焦溪斜落羽一眼，将他从云善身边挤开。
云善的心中除了修炼便是师姐，他们都知道师姐金丹碎裂是无力回天之事。但是云善不肯放弃，书简里找不到答案，她便自己摸索，待她结了丹，她会想到办法的。
焦溪担心地陪在她身边，除了与她一起练剑，别的他也做不了什么。
不肯放弃的还有清渊，他始终自责自己作为师父未能护好弟子，身上的伤尚未好全便去各大秘境寻找修补金丹的法子。
素素说了许多回，金丹碎裂与他无关，但他性子执拗，不肯放下。每每看他神色沉重，素素都怕他这个执念会滋生心魔。
鸟笼里，离火展开翅膀升了个懒腰，幽幽的口气中些许幸灾乐祸，它道：“修为越高，越容易生出心魔，不信你数数千万年间，堕入魔道的哪个是无能之辈。”
许是破罐子破摔，没了魔珠后它身体胖了一圈又一圈，低头找不见两个爪子，修为却不见涨。
素素淡淡瞥了它一眼，“你知道的挺多。”
离火自傲点头，“那当然，本尊当年可是——”黑豆眼瞅见天外飞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乖乖把嘴闭上。
清渊双脚落地，常年不变的墨色道袍，素净的没有一丁点花纹。路过又大了一圈的鸟笼，他冰冷的眼神中闪过警告。
离火立时将脑袋缩进翅膀里，生怕他脾气上来将它灭了。它可一直记着，当时素素将它关在鸟笼中，他盯着它沉默了许久。
素素见他回来，起身行礼，“师尊这次回来得晚一些。”往常三五月便归，这回足足外出一年。
“手。”清渊每次回来第一件事，便是为她诊脉，探查她丹田的情况。
此行去了极北之地的冰魄秘境，身上还带着些许寒霜，素素瑟缩了一下。清渊收回手，改以灵力探入。
裂纹还在，情况没有恶化至丹田崩塌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他解下一个储物袋给她，顺手接过她递上的灵茶。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即便他下山没寻到救她丹田的方法，也会带些东西回来，灵药法宝，奇珍异兽。
“这是洗灵花？”素素在一堆东西中一眼相中个透明的瓶子，瓶子里一朵冰花，透彻心扉的清凉从瓶子里溢出来，她道：“这个给云善用正好。”云善因着资质普通，总要比旁人付出更多的努力。素素拿上洗灵花便往驱魔阁去。
清渊没说什么，给了她的东西，便由她做主。
走到门口，素素停下，对清渊道：“师尊既回来了去看看掌门罢。”
她一走，清渊就收到了掌门的传音。
仙羽堂，平太给祖师爷上了一炷香。这些年，仙羽门愈发冷清了，师兄弟只剩下三人，还聚少离多。
平太抚了一下鬓角白霜，道：“我进阶无望，寿数将近，你镜明师兄身上的伤也一直好好坏坏，我们俩商议了一下，仙羽门交给你执掌，这次回来，就别再出去了。”
清渊皱了一下，“镜明师兄怎么了？”
平太叹口气，对外说是旧伤复发，实则是生了心魔，这些年他一直压制着，早就留了遗言，若是他哪日撑不住了便让平太给他个痛快。
清渊起身，去了执法堂。
镜明在室内打坐，见清渊来，眼睛亮了，“你这回又跑去了哪里，也不发个传音回来，叫大家好生担心。”
不过一年未见，他身形消瘦许多，清渊鼻子微微发酸，道：“去了极北的冰魄秘境。”
“可有收获？”
清渊未曾寻到修复金丹的法子，自是失望而归，但不想他跟着伤神，遂点头道：“冰魄秘境比较艰险，宝物也多，有幸寻得一朵洗灵花。素玉拿去给了云善，这一会儿怕是洗灵成了。”
“这是个好消息。云善那丫头肯吃苦，将来有大造化。”说起门中后辈，镜明脸上笑容不断，“落羽那孩子也不错，小时候刺头一个，这些年倒愈发沉稳了，我想叫他来执法堂帮帮忙，还怕你舍不得。”
“师兄看上落羽，我心中欢喜还来不及，怎会不舍。若有差遣，师兄吩咐他便是。”
闻言，镜明笑着咋舌，“了不得了，你这榆木脑袋也有开窍的一天，越来越会说话了。”
清渊低头道：“从前叫师兄们操心了。”
“同门师兄弟说这话伤情份。”镜明摆摆手，不许他说这些客套话，转而说起他这些天心心念念的事，“你这样一个个秘境找去如大海捞针，何不去天玄宗算上一卦，好歹有个方向。”
清渊沉默了会儿，道：“玄天宗这些年除魔伤了元气，此等小事老宗主不欲浪费寿数。天泽长老倒是帮着算了一回，无果。”
镜明听了，叹声息：“素玉丫头，可惜了。”
两人聊了会儿别的，镜明犹豫着说起了归羽，“他诚心认错，这些年守着藏剑阁，一步不出。明明金丹修为可修复左眼，却宁可戴眼罩忍受旁人异样的眼光。你还不能原谅他吗？”
清渊垂下眼睫，“他所受的这些，比之他所造成的劫难，不值一提。”
“刚刚才夸你脑袋开窍，怎么又……徐清说的没错，你呀榆木脑袋。”
提到徐清，镜明抿了抿唇，也懒得管他们师徒的事了。摆摆手道：“走吧走吧，去喊落羽过来，我这儿有些事找他呢。”
清渊被他往外赶，心里并不生气。到了驱魔阁外面，见素玉向他飞来，眉眼中喜意难掩。
“师尊，云善洗成单灵根了。”
清渊点头，说了个好字。他想说，你不要总操心云善那丫头，她有她的缘法，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徐清师兄说的是，他不会教弟子，小小年纪跟着他冷性冷情，如今不能修炼了，该叫她做喜欢的事，与喜欢的人在一起才是。有个羁绊也好，漫长的修道之路上有个可念叨的人。不要学他，孤零零一个，寂寥的很。
素素不晓得他心中想了那许多，只见他这次回来眼神不似从前那样清冷了，多了些温度。
云善洗灵成功后，修为涨得快，没多久便要筑基。望着天上鱼鳞一样繁密的雷云，素素有些担忧。
云善反倒安慰起她，“师姐，无碍的，你不是说过扛过一道雷劫，后面麻了就不疼了，只要心中念着道，坚持住到最后，便成了。”
素素没想到她还记着这些，摸了摸她的脑袋。
云善蹭蹭她柔软的手，走进清渊为她设好的防护阵中。她一点也不怕，只希望快点筑基，好保护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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