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子穆绞尽脑汁想解释，但是周行远先开口了。
他带着些抱歉的语气：“主要是我记不太清了，就想问问学长你记不记得。”
“如果你也不记得的话，那或许是社团活动。”
张子穆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扑通一声落下，他松了口气。
他自然不记得什么社团活动，甚至大三的时候，他加的社团基本上退完了。
但是学弟这么说了，他就索性顺着答。
张子穆随及笑着说道：“倒是有可能，没想到我们俩这么有缘分，连微信都这么阴差阳错的加上了哈哈哈哈，怎么说我们现在也算是网友面基了！”
周行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似乎有些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他缓缓点头。
“是啊。”
这个环节终于这么揭过去了，张子穆感觉自己心松了不少，之后的饭局上话明显多了起来。
周导和师母关心地问他现在在干什么，张子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自己现在是个博主。
本来以为两人会对这个职业表示不理解，认为他白瞎了这么多的金融知识，没想到这些通通没有发生。
“博主挺好啊，我记得你大学时候也很喜欢拍片子吧，”周导笑着说道，“不是所有人都能找到自己想走的路，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在找到的路上坚持下去，并作出一番成就，可是你做到了，这很好。”
张子穆愣了一下，他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有些惊讶，泛上点说不出来的情绪。
可能这就是所坚持的事被肯定的感觉。
他眨了眨眼睛，不想在饭桌上失态，于是用笑容掩饰自己的情绪：“是吗哈哈哈哈，导你这么夸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怎么就不好意思了？我当年教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啊，夸夸你尾巴都能翘上天。”
张子穆打了个哈哈。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周行远在他旁边开口：“我看过你的视频，关注你好久了。”
张子穆反应过来说的是自己，有些不可思议地朝身上指了一下：“你是我的观众？”
“嗯，”周行远一边点头，一边在软件里调出关注列表，为数不多的关注中，张富贵的网名和头像占据了一席之地，“几乎每期都看。”
“不过今天的直播看样子是错过了。”
张子穆下意识脱口而出：“没事有回放，而且我也会放直播切片。”
说完他就发现不对，今天忽然下播的理由好像是......
“听说你今天因为接禾苗提前跑了。”
“啊......对，”张子穆舌头有点打结，“也不是，我本来就没有固定的直播时间，月底再补上就好了。”
周行远轻声笑了一下：“凌晨两点开播？”
某个极致p人赶ddl实录。
张子穆嘶了声：“月底阴间场你也追啊？大学生熬夜这么晚对身体不好吧。”
周行远偏头看着他，扬了下眉：“年轻不熬夜，等老了熬么？”
好！有道理的谬论。
张子穆竟然找不到什么理由反驳。
周行远补充道：“我说了，你的视频和直播我都会追，而且你的月底场占比不少。”
被这么直戳戳地点破，张子穆有些汗颜：“那什么，我这个月争取不那么阴间了。”
周行远又笑了声，盯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学长按自己的节奏来就好。”
倒是师母满脸心疼：“子穆当博主这么辛苦啊，凌晨两点还要工作。”她转头对周行远说，“你去哥哥家可千万要听话啊，人家这么忙还要分出时间来帮我们照顾你，你要是给人添乱被我知道了，回来我非得揍死你。”
张子穆：其实只是因为自己单纯的拖延症惯犯罢了。
周行远无奈：“妈，我不会麻烦学长的。”
师母嘱咐完周行远，又对张子穆说：“先前老周也跟你讲过，小远就在你那住到九月份，开学就去英国了。”
“嗯，我知道。”张子穆点头，“放心吧师母，我会照顾好小远的。”
“哎，不用你照顾，”师母摆了摆手，“他都这么大人了，自己会照顾自己，在你家住就已经够麻烦你了，有什么事尽管使唤他，他大四不忙，没什么事干，你们博主是不是要出门拍摄什么的？有需要就叫他跟你一起去拿拿设备。”
周行远懒洋洋地开口：“妈，我还在这呢。”
师母皱眉：“你在这怎么了？刚才说的话你给我记着点听见没。”
周行远噎了一下：“那学长，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不用不用！”张子穆把刚刚放在嘴里的青菜咽下去，“这些我一个人就可以。”
周行远淡淡开口：“还是给我分点吧，不然我没法和我妈交差。”
师母闻言气得敲了下他的头。
—
一顿饭在几个人插科打诨下吃了很久，暮色渐沉，张子穆告别了周导和师母。
夜幕下，只剩下他和周行远站在餐厅前的台阶上。
或许是两人并肩站立的距离过近，张子穆觉得周行远身上薄荷的味道混在晚上的空气里反而更烈了些。
“你今天和我一起回去吗？”他问周行远。
“可以么？”周行远手插在衣服口袋里，“我有些东西在学校，需要去拿一下。”
“没问题啊，”张子穆摁亮了车门，“我先送你回趟学校呗。”
“那就麻烦学长了。”
“不麻烦，我正好挺久没回去了，趁着这个机会也能回去看看。”张子穆二话没说在手机上点了个华大的校友预约，很快便通过了，“走吧。”
他拉开车门，点了个导航。
周行远坐在副驾上，盯着导航的标一路向学校前进，问道：“你多久没回去过了？”
张子穆双手握着方向盘：“毕业后就没回去过了，大概有三年了吧。”
“为什么？”周行远迟疑了一会儿，“因为忙，还是别的什么？”
张子穆笑了一下，在红灯前将车停下，“我还以为你会说我对学校感情淡漠。”
周行远皱了下眉：“你不是这样的人。”
张子穆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一眼：“你好像很了解我。”
周行远抿了下唇，好半天吐出来两个字：“猜的。”
“好吧，你猜的挺准。”绿灯亮起，张子穆重新将车子发动，“确实不是，不过也不是因为忙。”
他说到这句话之后就停止了，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和周行远解释真正的原因。
解释什么呢？说他大学的事情都给忘了么？
但是这句话一旦说出来，就不免牵扯出来另一个问题：为什么忘了？
张子穆暗自叹了口气，他其实不想忘，只是有段时间他过得太苦，又有点自甘堕落。
大学意气风发的经历变成了刺眼的光，照得人眼睛疼，于是在大脑的机制下，那段经历变得模糊，几乎所有的细节都被抹去了。
他缓过来之后再看，觉得那会儿自己特傻逼，索性不再提起这事儿，失忆和自甘堕落就成了个秘密，被他藏起来了。
而后来他也一直没什么契机再回华大，于是一放就是三年，搁置到现在才又一次踏进。
这会儿冷不丁提起，张子穆怕自己失言说太多。
还是在学弟面前给自己留点面子吧，他想。
张子穆沉默了很久也没有继续说四年没有再回过学校是为了什么，不过很默契地，周行远也没有追着找他要答案。
两人无言了一路，直到车子开进华大，张子穆随口问了句：“离你寝室最近的停车地在哪？”
周行远坐在副驾帮他指挥：“直行到第一个路口左转，能看到一片空地，那可以停车。”
张子穆点了点头，顺着他所说的开车，果然看到一块空地，于是开过去，把车停好。
“你去吧，我在车里等你。”
“好。”周行远解了安全带，下车。
张子穆透过窗户，看见他朝离他们最近的宿舍楼走去。
直到周行远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道里，张子穆才收回视线。
他将自己的手机亮屏，打开备忘录。
周行远那几句话倒是让他想通了一件事：大学的记忆，不该忘。
无论如何，那里面重要的东西很多，包括那些生活经历，研究活动，他拍片子的起始，还有......周行远。
他自然不相信饭局上社团活动加上微信的理由，但是一时半会儿也寻不到答案。
看周行远那个意思，他也许也没打算直接说出来，或者在他的视角里面，两人只是在社团的活动里面匆匆见过一次，可是张子穆知道，就凭白天见到他时产生的那种熟悉的感觉，他们之间的交集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不过不管是哪种可能，张子穆想知道谜底就只能靠自己去探索。
他不甘心就因为之前那段经历，这么轻易忘了以上种种。
太亏了。
张子穆在备忘录标题处打下几个大字：重返华大——他的下一期视频主题。
就在这个瞬间，手机微信收到一条消息，来自他的师兄。
毕业之后，这位师兄选择了留校，现在是华大金融系的辅导员。
【梁嘉泽】：子穆，今年的校庆你来吗？给你留了张校友票。
张子穆看着这条消息，笑了一下。
有时候机遇的出现就是这么巧合。
【张子穆】：要！太感谢你了，日后有机会一定好好谢谢你。
【梁嘉泽】:也不用找机会了，你摄影技术不是很强吗？到时候帮我们多拍点观众视角的照片，做宣传用。
【张子穆】：害，小事情，放心交给我就好了。
【梁嘉泽】：行，我信得过你。
他和梁嘉泽寒暄了几句，就看见有个人影从宿舍楼走出来。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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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要一起回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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