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庭是司北亥喝茶的地方,黑白色建筑高大气派,临湖。
湖心岛由六条长道连接,按适当间隔挂了灯,白天这片湖被绿杉林倒影,各色游鱼在墨绿色里出彩,仔细观赏的话,上午中午和晚上的景色不一,取决于日光。
到了晚上呈现天地的浩荡,灯火重叠相印,黑林和夜空同样辽阔,这份变换的景致适合喝茶的时候望一望。
宋时就在华庭里等司北亥。
司北亥叫他“等着吧”,他不确定司北亥是否会来,于是发去一条表示这是最后一面的信息。
宋时十九岁,长得好家里穷,一次晚宴上主动和司北亥打了招呼,花言巧语傍上了司北亥。
他听说司北亥是洁身自好的类型,起初不信,后来信了,司北亥当他是只宠物,带他参加过小型活动,让他倒过几次茶,钱给得很多。
他不满足,和司北亥见面太少得钱的次数就少,试探过司北亥有没有别的宠物,被司北亥发现,然后被司北亥抛弃。
那天司北亥同往常一样笑,风淡云轻:“现在就走吧。”
他懊悔,他只需要当好一只宠物就好了,为什么要涉及深处呢?明明有次喝茶的时候,远眺的司北亥跟他说过:“不想随随便便就跟什么人睡。”
他懊悔,他该乖乖听话呆在司北亥身边,等司北亥看到他的那一天,现在可好,他没经济来源了。
他起身把窗户当镜子,了解司北亥喜欢一种感觉上的美丽氛围,他挤挤眼眶,梨花带雨泪如露珠。
这是他的最后一次机会,希望能成功,他不能没有钱,幻城里司北亥是断层第一的金主。
半小时后,司北亥抵达华庭。
宋时很紧张,怀里的抱枕边边留下他的指痕,他站起来,圆圆的蓝眼睛仰视司北亥。
没错,他还有这对蓝眼睛,听说过司北亥的审美是混血儿的话。
“怎么还在哭?”司北亥随手把西装外套放沙发,并落座。
“北亥哥,我只有你了。”宋时走到司北亥腿前,蹲下抬头,试图用这副样子唤出男人的恻隐之心。
“北亥哥,和你度过的那些日子里,我的心里我的身边只有你一个人,上次那件事是我做错了,我不该过问太多,还有,我不该赌钱,对不起。”
司北亥看宋时的一只蓝眼睛,蓝得平面,蓝得是一张卡纸被涂抹。无趣。
“北亥哥,你原谅我好吗?不会再有下次了,我在你身边,会更加听话的。”宋时趴到司北亥的膝盖上。
司北亥看他的眼神让他着急无措,在他的印象里,司北亥并不是那种冷冰冰的人,墨黑的眼睛笑起来是有温色的,可是这个眼神,纵使不是寒冷的、天哪,还不如是寒冷的呢。
宋时的肩膀开始颤,司北亥拍了他的肩膀,“起来。”
“好。”宋时直起腰,再和司北亥对视。
“赌债多少呢?”司北亥问。
宋时看到了希望,“哥哥,我向你保证,再也没有下次了,我会乖乖听话的。”
“我介绍你一份工作,自己赚钱自己还。”司北亥说。
“可那是几百万,我怎么还得起?”宋时的泪真心实意地流,“哥哥,并且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我的小拇指会被他们砍掉的,哥哥,求求你了。”
“别想着把我当提款机了。”司北亥出手,宋时半闭眼,误以为司北亥要打他。
一张纸被司北亥递到眼前,宋时选择握男人的手,奈何司北亥收了手,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没握到。
“北亥哥,我是真心喜欢你,并不是把你当什么提款机。”宋时攥着纸巾,不擦眼泪。
这时有人叩门,门是没关的,华庭的服务人员用小车推进来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司先生,有人送了花来,这么大一束。”
“谁送的?”司北亥问。
“不知道,是一个骑手送来的,送到就走了,什么话也没说。”服务人员说。
宋时见那花没有留言卡片,说:“北亥哥,是我送给你的。”
“送花也没用啊,你走吧。”司北亥说。
“我真的真心喜欢你,恨不得把心挖出来给你看,我可以证明的,北亥哥,请你再给我一个机会。”
“没有机会了。”
“北亥哥!”宋时拽住司北亥的衣角,“先别走好吗,我有件事、我想把我自己的身体和心都交给你。”
司北亥笑笑,一手撑额看戏。
宋时颤巍巍的手碰到司北亥的衣扣。
不知从哪儿响出一声鸟叫,司北亥问:“也是你准备的?”
“什么?”
“鸟?”
“什么鸟?”宋时狐疑。
外面,一只鸟飞向落地窗,是只气势汹汹的鸟,仿佛还凶神恶煞的。
说来奇怪,司北亥没有了解过鸟,但这只鸟他一看,却知道是夜莺。
夜莺用尖嘴儿啄破了窗,还是只夜莺妖,普通的夜莺是没法破窗的。
“什么情况?”宋时吓得靠上沙发,发现司北亥定定注视那只鸟。
玻璃的碎声似玉珠洒落,宋时说:“是妖!妖要袭击我们!”
身旁的司北亥仍定定凝视,宋时疑惑,能从司北亥的瞳孔里清晰看到那只鸟,比平常的鸟要大许多。
“北亥哥!”宋时喊,“是妖啊!”
夜莺,司北亥眨了眼,这夜莺妖带来幻彩?旋转花苞般绽放,落地现人形,红衫黑裤,亭亭玉立。
美妖身上线条的勾勒恰似天神落笔完美,脸扬起来,呲牙威胁,双手呈爪状。
“司北亥,你敢跟别人睡个试试?”
沉于妖美色里的宋时听到司北亥笑了声。
夏寂气得很,骑手送玫瑰,他打了个车跟着,违反规定现原形,他送的玫瑰要成司北亥和混血儿的助兴物,不能容忍!
“还不走?”夏寂冲宋时说。
“北亥哥,你们认识吗?”宋时半起身。
司北亥边摇头,边看这只闯进来的妖,妖走到面前来,居高临下,“你们已经结束了,不要再叫哥了。”
“那你是?”宋时问。
“这个男人是我的。”夏寂言简意赅地宣布。
是司北亥的新宠?怎么会这么嚣张呢?司北亥不是喜欢听话的吗?还有,也不是混血儿,没有蓝色或绿色的眼睛。
宋时猜想着看司北亥,男人的视线搁在美妖脸上。
“走。”夏寂烦躁皱眉。
“我、那我走了。”宋时不想机会就这么没了,挤出眼泪,“北亥哥。”
“嘶。”夏寂发出的。
宋时有些怕妖那双盯来的黑眸子,硬着头皮说:“那我先回避,下次再谈。”
“你跟司北亥没下次。”夏寂说。
宋时一愣,这妖俨然把司北亥当成所有物,充满占有欲。
“宋时。”司北亥说,“是没下次了。”
宋时含泪离去。
夏寂直接要给司北亥一巴掌,不忠的男人就该打。
“我们认识吗?”司北亥捉住他的手腕,起了身,从平视他到了睨视他。
夏寂挣脱不出,“放手!”
“你哪位?”他无可挑剔的具有特色美的脸,司北亥细细在看,“哪来的自信说那种话?”
夏寂有强迫症,想打的巴掌必须打出去,司北亥的力气压过他,他要照司北亥的腿踢去。
他行动之时,司北亥的膝盖抵住他腿骨,他瞪眼,瞳里除了怒气还有杀气。
“名字。”司北亥拔高了点儿他的手臂。
人类是种差劲的生物,夏寂嘲笑司北亥不拥有前世他们的记忆。
“你会知道的。”夏寂的脖颈借来白鹤的高傲,“那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喜欢吗?”
“你送的?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啊。”夏寂理所应当地说。
司北亥松了他的手,他的巴掌打上来,拧眉再捉他的腕。
这个巴掌最终打了一半,夏寂不太满意,“你不忠,就该打。”
“你是不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司北亥大力挥开他的手,他有点儿站不稳。
夏寂站稳了,以一种嫌弃人类的表情看着。
“你啄破了窗户,得赔。”司北亥说。
“还要我赔你窗子?”夏寂气得“呵”一声,“我不出现,你不就跟那个混血儿睡了吗?”
司北亥朝那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走去,“不赔钱就报警。”
报警的话,夏寂违反规定现原形的事会被连带着罚款的。
“不准报警。”夏寂跟在司北亥身后,瞪司北亥的背。
一张卡片插在花朵之间,司北亥抽出,当着夏寂的面看。
没有留言,只有一个龙飞凤舞的签名,和这只妖嚣张的态度匹配。
“夏寂。”司北亥念,看着夏寂的脸,回想刚才,有趣。
夏寂环视一圈,“你这么有钱,用不着我赔。”
司北亥又觉无趣了,这只名为夏寂的妖,大概和宋时没什么两样。
“司北亥。”夏寂教导说,“你知道一个男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吗?是清白,你要是随随便便跟别人睡觉,一定沾染不好闻的味道,那你这棵‘树’从根部就开始坏了,长不了多久,就会死。”
“而我帮你保持了清白,也就是保你不死。”夏寂伸出手,“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售价两万,给钱。”
司北亥半眯眼,这只妖还没傍上他呢,伸手就是要钱?
“给钱”两个字被这妖说得还那么自然那么理直气壮?
“送客。”司北亥将卡片插进玫瑰花瓣中。
两个保安走进来,夏寂变了脸,眼光想剥开司北亥的脸。
“你是想被架出去,还是自己走出去?”单手插兜的司北亥问。
夏寂恨恨地,还有别的情绪被骄傲外衣包裹了,显得复杂单拎不出。
妖离开了,妖的声音美貌,特别是那双威胁人时幽光泛泛的黑眼睛怎么在司北亥心头挥之不去。
这是一只好看又好听的夜莺妖,幻城还有这种绝色呢。
司北亥戳了一下其中一朵红玫瑰,去看被夜莺啄破的窗子。
月色里,玻璃碎片晶莹闪烁,像那妖的白皮肤。
“司先生。”门口的服务人员说,“我先斩后奏、把您的名片给他了。”美妖的脸让人鬼使神差。
“没事。”司北亥说,“给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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