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在华庭外等夏寂。
她坐在驾驶位,这辆车是他们三年前买的,那时她提出可以买辆二手车,夏寂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二手?”
夏寂是这么一个人,要得到的东西只能是他的专属,实际情感淡漠。
夏寂在好几个保安的护送下出来了,那模样那气势,像属于华庭的公子。
“夏寂。”安乐下车,喊了声。
夏寂在看她,好几个保安看夏寂的侧脸,要嘱咐点什么似的。
夏寂握紧手里的名片,走向安乐,好几个保安便离开了。
看夏寂的脸色,和司北亥不成功,安乐帮他开了车门,问:“怎么样?”
“不怎么样。”夏寂把名片丢到车座上。
“怎么回事啊?”安乐安慰,“司北亥没了前世记忆,你们要重新认识和相处,很正常。”
“愚蠢的人类。”夏寂没得到想要的,恨声道。
夏寂曾说过,三生三世里,都要是妖,连人类的一秒都不想体验。
“你拿到了名片呀。”安乐说,“我是请假来的,兼职到这个月尾就不做了。”
“你想做就做啊。”夏寂把一点气撒到安乐身上,安乐见了他这不成功的样子。
安乐不语,前世夏寂是她的主人,现在夏寂好像她自尊心极强的弟弟,第一次感觉到这样的夏寂。
“比起当我的助理,在那个花店里不是更好吗?”夏寂的眼睛,黑色玻璃珠凸出一分看着她,“你跟那个老板娘不是相处很融洽吗?”
“我是你的助理,为了我们的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我才去那里的。”安乐说。
“哼。”
“你可以添加司北亥的联系方式了。”
“他是个蠢笨之人。”
“没有前世记忆就是这样的,不会记得你。”夏寂,也不会像前世那样,那么地爱你,“我相信,你们在相处中,他会成为你心目中的司北亥的。”
“不仅蠢笨,还是个小气鬼。”
夏寂没把她的话听进去吗?她说:“你是不是,”顿住组织好措辞,“顺手要钱了?”
夏寂一笑,神神秘秘的,狡黠的。
“你们才第一次见面,你怎么能向他要钱呢?”
“要不得?”
夏寂才不会觉得要钱是做错了,安乐说:“起码见了好几次之后,在一个恰当的时机要钱吧。”
“不想听你说教,以为你是我姐吗?”夏寂说,“我是独生妖。”
安乐说:“我送你吧。”系安全带,“你是回家还是去排练?”
“排练。”夏寂拿起皱巴巴的名片。
“你要给司北亥打电话吗?”
“嗯。”夏寂纤白的手指按一通,放到耳边,天光在车窗外看他,跑到他的眼睛里,清冽的。
接通了,夏寂不出声。
“哪位?”司北亥问。
穿进安乐耳朵里,很有磁性,电流滋滋。
“我的号码,存下来。”夏寂命令道。
“夜莺妖。”司北亥同样命令他,“我会给你发个账户,赔窗户的钱三天之内打进来。”
夏寂又怒了:“我要是不打呢?”
“警局见。”司北亥轻悠悠地说。
夏寂按挂了电话,删除通话记录,开车窗把名片扔出去,毫无留恋。
安乐说:“不能乱扔垃圾啊!”夏寂的不守规矩她习惯了,该提醒还是要提醒。
夏寂盯着手机屏幕。
“司北亥给你发账户了吗?”安乐问,“你因为生气打破了他的窗户吗?”
“他那么有钱,还要我赔他的窗户吗?”
“夏寂,他不是那个司北亥啊!正常情况来讲,你打破人的窗户是该赔钱啊!”安乐说。
“我没钱赔。”夏寂顺手把司北亥发来的账户信息删了,破罐子破摔道:“警局见就警局见。”
“要赔多少?”安乐说,“司北亥是将来的妖统局局长,你跟他警局见有什么好处呢?我们赔不起,至少态度要好啊!”
“已经删了。”夏寂吹着风,语气飘飘的不在乎。
“最近删除里还有,你先问问要赔多少。”安乐说。
“我绝对不可能赔钱的。你杀了我。”夏寂重重地说,一丝稚气也没有。
“那你们之后呢?”安乐问,“会怎么发展呢?这对你的报恩,对你的事业你的梦想有帮助吗?”
夏寂偏不说话。
安乐想,妖不懂情爱,最懂知恩图报,在报恩的圈子里,夏寂属于特殊那类,在她看来,夏寂太傲了,是种别别扭扭的报恩。
没几分钟,夏寂从在司北亥那儿吃瘪里走出,“你想个办法。”
“什么?”
“让司北亥来看我的演出。”
“夏寂,不赔钱在演出之前你们就要警局见了,你一点不着急吗?”安乐急,无法扭转夏寂那板上钉钉的想法。
司北亥也在想呢,三天期限到了,夜莺妖没有电话没有信息,更没有赔钱,报警也不怕?
秘书丽丽敲了办公室的门。
“进来吧。”司北亥摘下眼镜搁桌上,“说说这只名为夏寂的妖出自哪个精神病院。”
“司总,他可不是精神病院来的。”丽丽立在桌前,翻开文件夹,“是个演出者呢,司总你知道吗?特别巧,正是《夜莺与玫瑰》的主演,怪不得啊,夜莺与玫瑰,多适配他,他长得超级美啊,连照片都那么美。”
等丽丽说完了,司北亥叩桌两声,青筋爆出的手,指关节红润。
“他无视规定现原形,还啄破了我的窗户,钱也不赔。”司北亥说。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丽丽问。
“念吧。”司北亥靠椅背。
“好的司总。”丽丽念道,“夏寂,今年二十岁,毕业于妖学高中,和爸妈三口之家,住在老城区,生活拮据,现是个演出者,经济来源是演出费,《夜莺与玫瑰》是他首次担任主演,有个助理,名为安乐,犬妖。”
“私生活方面?”
“没有和谁交往过。”丽丽翻页,“追求者数量庞大,那个程珩也在其中。”
“丽丽,你说说,我要不要报警呢?”
“司总,我看夏寂不是故意打破您窗户的,我看他是想见您,可他进不去华庭,刷脸那关过不了,才会出此下策,他还给您送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丽丽灵光一闪,“司总,我有种冥冥之中的感觉,《夜莺与玫瑰》您去看吧,说不定会发生些什么?”
“说了没兴趣。”司北亥笑眯眯。
“那司总,提前跟您打个报告,那晚我要去看。”丽丽说。
“可以。”司北亥说,“出去吧。”戴上眼镜一推,“那妖的资料留下。”
“好的。”丽丽说。
司北亥看了眼资料,拿起手机一个个按出夜莺妖的号码,不是刻意记下,天生对数字过目不忘。
夏寂的手机震动在排练室里的椅子上,震震震,望专注练习脚步的主人能看过来。
主人穿着修身的排练服,身形纤长身姿曼妙,脚步似雾融空气里,行云流水。额前和后脑的发汗湿了,晶莹的皮肤散出珍珠的光泽。
震个什么劲,烦,夏寂被手机打搅了,走来看号码,不是警局的,拒接,开静音,继续练习。
夜莺妖拒接?
司北亥没见过这副德行的妖,非要报警不可是吧?
司北亥报警了。
当晚十点,这时间点是为配合司北亥开完会,两名警察里的其中一位按了夏寂家的门铃。
夏寂在家,妈妈竹卿叫他回来吃了饭再排练,夏寂是个追求高品质生活的人,没有营养餐是不会回来的。
竹卿给他炖了鸡汤,煎了牛排,做了清淡的海鲜,他曾说过,不吃太辣的,他说不吃的东西那是饿死都不会吃一口的,还给他准备了有机蔬菜和粗粮饭。
其实夏训和竹卿养不起夏寂,从生下来的奶粉起,夏寂就挑剔,后来夏寂入了妖籍,夏训这样跟竹卿说:“不是孩子的问题,妖嘛,生来就特别的。”
等夏家人开门期间,一名警察说:“好好的干嘛惹司先生呢?住的这地儿一看就赔不起司先生的窗户。”
“还是只妖,这下这妖的麻烦可大了。”另名警察说。
夏训开了门,愣了,怎么警察找上门来呢?
“夏训是吧?”出示了证件,公事公办道:“您儿子夏寂要跟我们走一趟。”
“发生什么事了吗?”竹卿来问。
“两位的儿子,一是现原形,二是啄破了司先生的窗户,三是司先生给他三天时间赔钱,他不赔。”
客厅小,喝汤的夏寂全听见了,他放碗,拿餐布——这洁白餐布也是竹卿专门给他准备的,慢条斯理擦擦嘴。
“儿子。”竹卿小声问他,“警察说的是真的吗?”
“真的假不了。”
还有心情说玩笑话么?竹卿急道:“打破了窗户要赔钱,怎么不跟我们说呢?”
“你们又没钱。”夏寂说。
两位警察循声看去,先是那双踩出声响的名牌帆布鞋。
四只眼睛被魇住了,山沟里居然有只金凤凰。
“你是夏寂?”警察问。
“人都不知道就找来?”夏寂嘲讽,“你们警察就是这么办事的呢。”
“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司先生会在警局等你。”
竹卿拍了夏训:“别愣着了,我们也去,拿钱赔钱。”
“我自会解决,你们就在家里。”夏寂吩咐。
“那怎么行呢?那是司先生啊。”竹卿焦头烂额,流汗了。
“我这就去拿钱。”夏训说。
“你们就在家里,我能解决,懂吗?”夏寂说。
夏寂倒像父母的家长,警察说:“有什么事会打电话,夏寂我们先带走,不好让司先生等。”
“啪”一声夏寂关门,隔绝父母,神色淡然。
他在前下楼梯,两个警察看他的后脑勺,他说:“去了也没钱赔,要命一条。”
“司先生那窗户,要你赔多少钱呢?”一个警察问。
“真是个斤斤计较的人类。”夏寂冷声说。
“你好好的,干嘛要现原形惹司先生呢?”另个警察说,有些为他担心。
“你是不小心的还是?不是故意的好办点,跟司先生态度好好地道歉,司先生为人不错的。”
道歉?司北亥不忠在先。
夏寂不走了,面向两位警察仰脖,“砍了我,提着我的脑袋去见你们的司先生吧?”很轻狂,青绿色灯光下脸蛋的魅力诡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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