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奇眼里的怀疑不言而喻。
“接下来你搬到我们组一起工作，电脑打开，我给你讲下后面的重点安排。”
连听几条后，曲奇抱着的双臂才松下来，慢慢按到了电脑上。
进入工作状态后，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瞬间消失无影无踪，曲奇边记边问，外头思索需要的资源。
一个温热的怀抱圈上来，熟悉的西瓜味充满了鼻腔。
“老婆别闹了，我们和好，行吗？”
曲奇垂下了肩膀，无力感和委屈同时涌上了心头。
他平静地提醒：“李弦，不要放信息素，待会还有人要用会议室。”
李弦似乎僵住了，手臂松弛地抬起，又猛地搂紧了，他的声音也满是无奈叹息：“那我怎么办，怎么哄你都不行。”
撒娇示弱，实则无为甩锅，曲奇看够了，他努力挣脱身上的束缚，抱起电脑往门外走。
一开门就碰见个beta同事，李弦的下属，手还定在半空中，看见他先矜持地点头，然后歪头往里瞅：“李总，汇报要开始了，我们去吧……咦，什么味道？”
——
身为策略组组长，李弦的逻辑和汇报能力超强，每次大会都被几位老总极力表扬，会后hr就会组织丰盛下午茶犒赏。作为兄弟组，曲奇他们经常去蹭小吃，但今天，他不想。
在这种日子里，和李弦坐在一起，像占便宜似的拿些小恩小惠，他吃不下，所以特意请假了。
他约了小真去看房子。
李真是李弦的beta弟弟，同母异父，跟曲奇同岁。18岁相见时小真就跟他非常投缘，两人经常一起约着打球看展，甚至小真还帮他拍过几套出圈的写真，直到后来撞破他和李弦的恋情，小真才和他慢慢疏远了。
这些年，他忙着工作和恋爱，和小真鲜有联系，直到前阵吵架时正好小真来送妈妈包的饺子，关系才又紧密起来。
老远就看见小真骑着电动车冲他招手，他小跑着过去，还没站定面前就摆摊似的垂下一排小零食，小真一如既往的阳光灿烂：“慢点啊，我又不急。”
他嘿嘿笑着，先扎开奶茶喝了一下，慢慢坐到后座，问：“去哪？”
小真正好也要搬出来住，所以顺手一起看看两室一厅。两人看了一下午，终于锁定一套带阳台的两居，曲奇兴奋地鼓掌：“好啊好啊，我要养一只哈士奇。”
“我可不帮你遛。”小真翻了个白眼，但脸上还是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不需要，以后我早点下班。”提到工作，曲奇突然沉默了一下，那边小真走过来，问：“什么时候搬啊？我随时都行。”
看着沉默的曲奇，他挠挠头又加了一句：“不是催你啊，就是这房挺抢手的，早点定下来比较好。”
喝到底的奶茶发出刺耳的空响声，曲奇看着再晃也吸不出来的小料，下定了决心：“我现在回去收拾东西，明天就能搬出来。”
——
打包比想象中还要快，四年的同居并没有攒下太多东西，6个打包箱都没装满。他在屋里又检查了一遍，才给小真发了信息。
他坐在客卧里发呆。
房子是李弦父亲送他的，据说为此阿姨非常气愤，连带着曲奇也从小真那听到了不少抱怨。但曲奇只觉得羡慕，被人托举被人爱，不是件值得庆祝的事吗？
可能因为这份心情，他和李弦关系也很好，周末偶尔来借宿，两人一来二去就处上了朋友。
他从客卧搬到了主卧，目的地从学校变成了公司，他才发现，被李弦托举，并不是那么幸福。
床上的手机响了又响，是李弦的专属铃声，为此他把所有人的铃声都换了，目的就是第一时间能够接听到。
他一动不动。
搬家师傅来的很快，小真也跟着一起上来，看着师傅麻利地搬走大件，李真拎起最后一件行李，搂着失魂落魄的曲奇说：“走吧。”
他被推着走到了门前，一抬头，对上一双愤怒又慌乱的眼。
——
主卧几乎没什么变化，李弦克制地深吸几口气，压着嗓音问：“能不能不走？我们还没到分居这步吧。”
明明曲奇就老实坐在床头，他却不敢靠近。明明以前都能很快和好，但这次他什么招都用了，竟然迎来了爱人搬家的画面。
一时间冲击太大，他愤怒又气馁，还在努力维持的感情没想到已经被爱人放弃了，空气都像布满了毒药，呼吸都心痛。
“我说了，分手。”很久之后，，曲奇才静静地一字一句说出这句话。
李弦明白他的潜台词。说了分手就是分手，但之前说了很多次，不也没算数吗？怎么这次就较真了呢？
他看着桌面上没带走的戒指，张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吵过架，没出轨，就这些鸡毛蒜皮的小摩擦，对方就咬住口不肯回头了。
心好累。
眼前人还是几年前那个时不时就要借口留宿眼里有光的小学弟吗？
——
曲奇推开门，屋里传来冷冷的一声：“走了你就别回来。”
他愣在原地。
直到李真上前揽住他带出了门。
——
小真把主卧让给了他，说自己经常出门拍素材，有张床睡就够了，他没力气争辩，把行李一件件堆到了主卧里面。
第二天，李真带着食物香气敲开了门，像从前一样放下东西就扑到他床上，撒娇打滚求他一起去领养狗，实在拒绝不了，两人一起到了宠物店。
他想中了一条安静的小狗，李真抢先付了钱，说最近接了个大活，这个狗算他请的。作为回报，曲奇请他吃了最爱的火锅。
饭后，曲奇抱着小狗往回走，李真挤过来顶了下他的肩：“哎，放地上让他自己走不行吗？”
“不行，等他适应了再下去。”曲奇温柔地摸摸狗头，看小狗闭着眼舒服地躺在臂弯里，胸腔里久违地升起一股饱满的温暖。
不知是故意调侃还是怎么，李真的话听起来酸溜溜的：“你还真是母爱泛滥。”
在一声气势不足的“滚”中，李真嘻嘻笑了两声，转移了话题。
两人一起在客厅用旧衣服给小狗搭了个窝，又取了名叫福袋，等小家伙睡饱了精力十足地又蹦又跳，欢声笑语溢满了客厅。
曲奇真的非常喜欢福袋，即便它睡着了也忍不住呆在身边，拿出ipad一笔一笔勾勒出毛茸茸的模样。很久没用过的画图软件有些生疏，但不用太久熟练的自信就让他下笔如神。他盯着福袋和画像对比，忽然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李真拎着外卖回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嚷嚷着非要曲奇给他也画一幅，最后曲奇给他画了个吃饭噎到的版本，气的人差点躺到地上撒泼打滚。
深秋夜凉，半夜曲奇听到福袋嘤嘤的声音，披着衣服出来心下不忍，抱着小狗就往屋里走。李真跟着走到门口，看着曲奇疑惑的脸突然嘤嘤嘤，曲奇满头问号，李真垂眼装出一副可怜相：“你要不要把我也捡进屋里？”
“滚。”曲奇笑骂，转身就走，听见李真在身后说：“逗你啦，早点睡吧。晚安。”
他怔了下，才说出了那个许久不见的字眼：“晚安。”
——
办公室里挺尴尬，他被搬到了李弦对面，一时间所有的恩怨情仇涌上脑海，他看见那张脸就心烦，索性一股脑把电脑外设都驾到电脑桌上，对面的脸就被挡了个严严实实。
但没过多久，李弦开始站着办公。
结束了一天烦心的工作，曲奇出门就遇见了电动车前的李真：“你怎么来了？”
李真先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你的宝贝想你了。”
“？”
胸前的衣服展开，一颗毛茸茸的头颅露出来，福袋瞪着黑亮的眼睛冲着曲奇兴奋地伸舌头。曲奇往前一步，伸手去揉小狗头，不知被衣服暖了多久，在深夜的冷风中，狗头依然温热宜人。
他蹲下身子把福袋接到怀里，转到电动车后座，腾出一只手拍了拍李真的后腰：“冲！”李真就拧开车飞快跑起来。
红绿灯前，李真回头看着专心逗狗的曲奇，问：“冷不冷啊？可以把头靠在我背上，稍微挡挡风。”
曲奇摇头，只专心冲着狗叫，激得小狗当街就跟他对叫起来。
“哈哈哈哈……”
肩并肩一起进了小区，两人都没注意到身后跟了一路的黑色suv。
——
李弦最近很忙，经常不在座位上，听说上面要调整，李弦很有机会升迁，所以要抓紧机会表现。这种调整跟曲奇这种底层没什么关系，李弦不在工位正合他意。他每天干完活就忙着回家遛狗，只是今天不巧，李弦发了消息说让他下班别走。
他只能给李真打电话让他别做自己的饭，独自在公司食堂垫巴几口，又去散了会步，才慢慢回到了工位。
说实话，跟李弦面对面他心里有点怂，还有几分愧疚。李弦的憔悴他不是看不见，正是因为一清二楚，才知道这次打击对一向体面的他有多大。但李弦不说，也不再纠缠，他就只能装作没看见，只能公事公办的谈话对视。
等了没多久，李弦就叫他去会议室，还是上次那个，他心头一绷。
还好李弦绷着脸，对着电脑开门见山：“你来公司已经两年半……”
嗡嗡，手机震动起来，曲奇尴尬地低头，见是李真就随手挂了。
李弦顿了一下继续说：“最近公司有个机会，可以去……”
又是李真的电话，曲奇挂了，对着李弦说：“不好意思，您继续。”
李弦合上电脑，抹了一把脸，撕开公事公办的面具露出一丝疲惫，声音低沉：“一把手想带人去x市开分公司，挑中了你和我，你想去吗？你去我就不去了。”
没想到自己竟然在名单里，曲奇低头想了一下，正要开口，手机又震了两下，李真的消息蹦出来：“【图片】福袋吐血，你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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