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点一出来,众人心下一坠。怎么会消失在这个地方呢,难道他跳河了?
“小贱蹄子你骗我!?”赵卫东母亲大吼一声,大嗓门让在场除她以外所有人为之一震。
赵卫东老婆眉头蹙紧,被这声音吓得眼泪都快飚出来了,赶忙解释:“我没有!我明明亲手把卫东的手机砸碎了的,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都别吵!”队长厚重的嗓门穿透性极强,这跟大妈的硬顶上去的不一样,这是多年领导大队的经验。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当事人你说清楚了,其他人别插嘴!”
咽了口口水,赵卫东老婆仍然是受惊的状态,双眼噙着泪,一字一句慢慢道出:“昨天晚上我们因为最近的一些矛盾吵起来,原本只是拌几句嘴,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越吵越凶越吵越凶,我一气之下砸了他的手机。我亲眼看着他的手机碎在地上的。”
“碎成个什么程度?”
“嗯……我其实也没用多大力,就对着地板摔了一下。大概,勉强维持原型,屏幕和外壳都有好多裂痕,直接关机了。我们吵完了之后,他就拿着手机拖着行李箱出去了。”
所以据她所说,只是轻轻摔了一下,只是关机了,手机很有可能没有彻底坏掉,内里某些零部件还能正常运作。
而赵卫东还带着看似坏掉的手机出门,他之后很有可能就是去了定位到的那条河边,甚至进入到了河里。然后在凌晨三点四十五出于某种原因,手机最后停留在了那里,或者在那里彻底坏掉了。
肘了肘还在沉思的队长,对视一眼,芜时确认对方所想和她一样。随后立马带队启程,一群人往定位点去。
大队人马用极快的速度赶到定位点附近,以多人搜查一处的形式地毯式搜索。
快速分好队伍,芜时在桥洞底下停留住。如果有什么东西掉进了河里,那就属桥洞周围最容易有东西卡在石头上搁浅。
她刻意避开河水,扒开成堆成堆的草,草叶子长久地被河水浸泡,已经长得畸形。研究人员对水源的检测一直在进行,可只分析出了水中一小部分物质,这还只是冰川一角,就连芜时的仿生人系统也无法评估。
她顿住了,只一瞬,她注意到手下在眼前略过的湿草有凸起来的不知名物体。
“这里有东西!”
跟在芜时身后同样检查桥洞的赵卫东母亲最先冲过来。
“不,什么也没有,”芜时打断大家的兴奋,“只是一块石头而已。”
第二个走近的赵卫东老婆茫然了一霎,轻轻叹了口气,又扭头往回走。
“不过——”
芜时的声音缓缓展开,“这块石头不属于这里。”
什么意思?
队长脑袋一个激灵,是跳着跑过来的,“你是说!”他跑过来顺着芜时的手,拨开那个地方的草。
此时虽然是白天,可桥洞底下黑漆漆的。芜时眼里的场景与其他人瞪大眼睛仔细辨别黑暗中物品的场景不同,她轻松地看到那里的一动一静——
被草叶子紧密掩藏着的下方,青绿色硬冷的石块猛然暴露在空气中。它像是跟朋友们玩捉迷藏,在这个地方藏了很久,就在睡得脑袋一点一点时被找到,突如其来的光亮晃了眼。它吓了一大跳,整个石块儿僵硬在原地,甚至有些瑟瑟发抖。
不,是芜时看错了吧,石头又没有生命,它怎么会发抖呢?
是她脑补得有点过了。
石头孤零零地、突兀地待在草丛之下。
为什么?
队长沉声:“联系水警和消防队!”
赵卫东的家属们都纷纷探出迷茫的眼神,芜时清冷的声音给他们解释:
“从这块石头的色泽和状态来看,它本来应该是存在于泥土底下的,现在它却出现在表层,而且只有这一个小圈里的石头被刻意翻了出来,显然是人为的。那个人想掩盖什么?这一小块地方,发生了什么?被留下了什么痕迹,以至于那个人要用这么拙劣的手段掩藏。”
“你的意思是,卫东被人害了?”赵卫东老婆的尾音颤抖,不可置信。
“嗯。”芜时点头,她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周围的警员一句一句安慰快要崩溃的家属。
躁意从下腹部火焰似得烧上来,要把芜时整个人燃烧殆尽。她转头抽身离开这个嘈杂的环境,继续埋头扑在岸边。
她沿着这条河岸边走了好久,直到肚子里这股莫名的躁意消逝殆尽,才回到众人聚集的地方。
他们已经重新投入到搜查当中,只可惜,什么也发现不了了。
芜时草草扫了两眼坐在堤岸边抹泪的赵卫东母亲,和在她旁边紧紧扶着她,轻声安慰她的赵卫东老婆。
大妈还不忘对着侧边的女人骂骂咧咧,芜时权当没听见,默默凑到离她们远了些的队长耳边,“水警和消防队到了。”
他下意识诧异地看了一眼芜时,随后才反应过来,芜时的听力是常人的不知道多少倍。
至于为什么不知道——谁敢研究芜时啊?
“咳咳……我去跟他们沟通一下。”队长稍显尴尬,然后快速走掉。
芜时默默提醒:“这边。”
队长脚步丝滑地将身体往后一扔,整个人像飘带一样被风托着,轻飘飘,没有停顿的,又像是水一样丝滑地流走。
看得出来,他现在很想要远离芜时。如果他有打洞的功能,他甚至马上就要打一个洞直接钻到水警他们此时的位置了。
给水警和消防队讲明了情况,他们立马整理队伍下水开始打捞行动。此时的所有人都将心脏提到嗓子眼,生怕真的捞起赵卫东的尸体,又怕没有他的尸体。
这不矛盾。
如果真的找到了他的尸体,那就是附近出现了一个杀人犯。而那个溪边行李箱案子的线索又一次断开。
如果没有他的尸体,那很可能他已经变成了那一块骨头,这就证明出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丧失人性的凶手,让本就岌岌可危的社会更加的动荡。
“哎哎,干嘛?你们下去就够了拉我干嘛?”
跟着上巡逻艇的队长也扯上了芜时。
队长嘿嘿一笑,“这不是多一双眼多一份力量么!”他没有说的是,他们需要的不是正常人的眼睛,而是芜时的眼睛。
隔壁冲锋艇震耳的嗡鸣声盖过他们的声音,他们自然安静下来,皆是严肃地细细扫视河面。
水下机器人下了水像是进入了自己的世界,一下子欢快地冲出去,在清澈的河水里畅游,搅起底部一阵一阵的沙土。
“注意不要碰到河水,有腐蚀性。”芜时盯着那一阵浑浊的沙尘,随口提了一句,没有理艇上其他人的反应。
有腐蚀性?
常年生存在河边的生物还能生存下去可以理解,它们大概率已经进化出了对应的抗腐蚀性细胞。可如果真的有腐蚀性,那为什么之前有人碰到河水没有意外发生?
他们虽然心中有所疑惑,却也不敢不信芜时的话,暂时将这句话放在心底里,留下一串印记。
…………
350米外的村落边缘居民家。
已经围成一桌准备吃晚饭的一家人面对突如其来的警员正不知所措,面面相觑。
“我们只是需要了解一些情况。你们不用紧张,只需要配合我们,认真回答我们的问题就好。”领头的红发女警员安抚了一下这一家子的情绪,又补充了一句,“你们的回答对我们很重要,请仔细想清楚了再回答。”
“今天零点到四点,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这……大晚上的我们都在睡觉,什么声音都没听到啊。”
“奇怪的声音?深更半夜的会有什么声音?”
“脚步声算吗?昨晚我睡到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呃……”几人中一个小妹妹举起手,犹豫着指向一个方向,“这边!这边有隐隐约约的脚步声。”
“详细说说。”
“那个声音很沉重,而且像是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一下一下,缓慢的,听着像是男人的脚步声。”
她轻声讲述着,眼神聚焦在桌面的瓷碗。
碗里的饭滚烫的,向上飘着热气,一股一股,像是神仙周身的仙气,像是温泉里让人欲/仙/欲/死的气息,女孩儿陷进去,似乎是回到了那个时候。
女孩儿瘦弱的背脊一张弓一样弯起来,整具身体蜷缩在柔软的床上,薄丝被子盖在上面,隆起小小的一团。不似正常人的体型躺在一米五的床上,缩成一块儿,显得房内场景更加怪异。
一阵隐约的声音隔着一堵堵钢筋水泥墙传进房间,床上的女孩儿刚才就是迷迷糊糊地被这声音吵醒。好不容易睡着的女孩儿醒来,听到这声音更加烦躁,正想大喊一声“哪个神经病大晚上不睡觉在这吵吵!”
许久没有被液体浸润过的嗓子说出的第一个字是沙哑的气声,第二个字还没有嘶出来,戛然而止。
她意识到那个声音是什么了,强烈的恐惧蔓延开来,让她再度失声。
“啪、啪、啪!”
“呲……呲……呲——”
那是脚步声。沉重的脚步声,男人的脚步声,光着脚,贴在冰冷的地板上,犹豫的,缓慢的,一步一步。
还有,什么东西拖着地面,发出刻意抑制住的尖锐声音。
她听出来了,那是金属。像是许久没有磨过的刀,剌着地面,在地板上留下一条长长的、粗糙的痕迹,也割在她的心里,在她的心脏表面一下一下,一层一层,将心脏一分为二。
是来找她的么?她要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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