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聊天记录，全都是赵卫东和公孙婷的朋友说公孙婷得了妄想症，在外面遇到公孙婷都要跟他说。
这摆明了就是想要控制公孙婷，通过她朋友之手了解她的所有行动轨迹。
用妄想症掩盖自己家暴行经，还装模作样地对着外人诉说自己有多么爱她。
心机深沉啊这个人。
一个哆嗦，鸡皮疙瘩全都冒出来了，一阵恶寒涌上芜时心头。
压根儿没人怀疑的吗？
辛焱准备抬起头讲什么，芜时打断了她：“等等，队长发来的消息还有。”
伸手在显示屏上划拉一下，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看得人脑壳疼。
最醒目的字眼是一个人名：周栈。
下面的照片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周栈只比赵卫东小了一岁，两人上的是同一所大学的同年级同专业的同学。
他们虽然是同学，从刚认识的时候就不对付，到现在赵卫东还是处处压周栈一头，两个人一见面就是针锋相对。
他们的能力都很出众，是木栖里的优秀企业家，他们的公司更是商业领域的两大巨头。最近两家公司因为一个大客户的单子正面对上，获得这个客户的支持，公司会更上一层楼，谁都想先抢占这个合作，而落下的那一个，则面临危险境地，损失巨大。
这点很重要，也许就是周栈为了抢占合作而对赵卫东痛下杀手，连带着多年来的憋屈，对赵卫东的恨意，把他推下了河，又或者使用了某种手段把他变得只剩下那一块骨头。
显示屏最下方还有一行字。
周栈和赵卫东大学时期都狂热地追求公孙婷，而公孙婷从那时候开始就一直坚定地选择了赵卫东。
情财仇蛆虫一样啃食周栈的脑子，让他沉浸在这些恨意里。周栈的杀人动机太强烈了。
队长发来一条信息：【先按兵不动，不要打草惊蛇。】
【明白。】
又弹出来一条消息，队长说他们准备出发去赵卫东家搜查，让她俩过去，在那边会合。芜时和辛焱立马动身前往目的地。
赵卫东家在木栖里村稍显偏僻的角落，两人要是没有导航，差点就要在巷子里兜迷路了。
前脚刚踏进门，后脚队长他们就来了。
举起搜查令让赵卫东家里的人都看清楚，后面的队员们整齐有素地开始翻找。
搜查了一番，大部分都是正常的家具用品，队长观望全场微微叹息。
空气中还残留着空气清醒剂的味道，芜时的嗅觉比常人灵敏，闻在鼻子里更是浓郁。
她随意地问了句：“刚打扫完卫生？”
“对啊，家里好久没打扫过了……”公孙婷想了想，还是给芜时说了，“昨晚我和我老公吵架，搞得家里乱糟糟的，今早就起来打扫干净来着。”
点点头，芜时无声观察公孙婷。
她的皮肤还算不错，只是整日在家里操劳，双颊上长出了许多的淡褐色斑点，眼下的黑眼圈也比常人浓重些许。双手的茧子有很多，不知道是干了多少的活才干出来的。
手指甲修剪得很干净，边缘有些许的锋利，这是昨日之后刚剪的。指尖恰好的红晕让她的手看起来像是专门保养过，却只有一点点效果的样子。
“队长！找到一份保单。”一个警员拿着一份文件从房间里走出来。
站起身接过来，队长看第一眼就皱起了眉。
意外身故保险单，保险金额500万元。
投保人：赵卫东
受益人：赵母，赵父
芜时也凑了过去，“高额保险单？”
赵母赵父此刻面容略显慌张，“这个是……”
队长打断了他们：“不用多说了，去署里再说吧。”
…………
警署审讯室。
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够坐上这张凳子，赵母汗颜。
“说说吧，这份保险单。”
“呃……是卫东叫我们买的保险。”她眼神飘忽，双手放到膝盖上不自觉地上下搓着大腿。
“他为什么叫你买他的保险？还是额度500万的高额保险。”
“因为……因为……”
赵母没话说了，逼仄的审讯室内的所有人都沉寂下来，没有人说话。坐在上位的两个警员只是盯着赵母。
终于，她再也忍不住，说出了真实的情况：“其实刚开始是我和我老公商量着买的，瞒着卫东。只跟他说给他买了份保险。”
“你们为什么要买这份保险？”
“你们知道的，卫东事业有成，平时在商场叱咤风云，肯定有人会记恨他啊。万一哪天他……我们也好有份保障。”
上位警员犀利的眼神射过去，“就这样？你不会想杀害赵卫东以此来骗取保险费？”
“就这样，警官，我真的把全部都说了。我们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而且卫东是我儿子啊，我怎么可能会伤害他！”
赵母的情绪没有作假，警员转过头看笔录系统。
一墙之隔的隔壁审讯室。
赵父倒是有担当，眼看瞒不过去了，干脆利落地说出实情：“买高额保险是我的主意，我老婆也只是听了我说的才会去做这些事，要说主谋肯定是我，你们要关就关我吧。”
警员笑出声来，“倒说不上‘主谋’。你们昨晚几点睡觉的？”
“啊？这……十一点上下吧。”赵父显然没想到警察会问他这个，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然后呢？你和赵母在干什么？”
“这还能干什么，当然是睡觉啊。”赵父觉得这个警察的脑袋有点问题，在心里腹诽，怎么当上的警察啊。
“你们能互相证明对方一整晚都在床上睡觉，没起来干别的？”
赵父见对方表面上没有怀疑自己的情绪，整个人放轻松了些，重重点了头。
在监视器外盯着赵父的脸，队长想从对方的脸上找到一丝破绽。两人的说法一致，但是目前无法确定他们是否串供，且两人如果合伙作案，那这份不在场证明就作废了。
转过身，芜时的后面是公孙婷所在审讯室的监控。
坐上这张椅子之前，公孙婷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依旧是那个寸头警员，见她莫名发笑，疑惑地问：“怎么了？”
她摇头，安静地坐上去，“没事，只是想到人们都说，只要坐上这张椅子，就什么都交代了。”
“你不怕么？”
“不怕。我又没犯事儿，怕什么？”她耸耸肩，满脸轻松的样子。
“你和赵卫东的夫妻关系怎么样？”
“很好啊。”
“你们的最近的感情状况怎么样？”
“很好。”
寸头警员敲了敲桌子，声音严肃，而后缓声引导她回忆，“请你认真回答我的问题。赵卫东最近是否遇到有挫折？或者是想不开的事情？比如工作上的。”
“有，最近听他提起公司有一个合同一直拿不下来，在跟对家公司周旋。但是这个……”她犹豫起来，“对家公司的老总是我们的朋友，应该不至于因为一个合同的事情杀人吧？”
警员没有回答她，只是将显示屏转过去。屏幕上是关于赵卫东跟她朋友说她患“精神疾病”的聊天记录。
“这些，你都知道么？”
“……”她脸色明显没有刚才那般轻松了，没有惊讶，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在想为什么会这样，“我知道。”
“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
“你什么看法？”
“还能有什么看法？那是我老公，我很爱他。他这样也只是太爱我了而已，他怕我一个人在外面受伤。”她好像说着说着，把自己给说服了。
警员手指轻轻滑动鼠标滚轮，“你再仔细说一次昨晚发生的事情，说出时间。”
“昨晚十一点，我约了我闺蜜去逛琴行，准备回家的时候卫东来找我，拉着我回了家。他一向不喜欢我跟男人接触，没想到他连女孩子都介意。那可是我闺蜜啊，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因为卫东而抛弃她呢。我们就此吵了起来。”
说到这个节点，警员打断了她，“他打你了么？别急着否认。”
已经转过去怼在公孙婷脸上的屏幕跳出来一个窗口，上面是街坊们说的关于赵卫东家暴的证据。
这下公孙婷无话可说了，情绪一瞬间崩溃了，“是……他家暴我，狠狠地打我。昨晚也打了我，特别狠。你们看。”说着，她拉开了遮盖着腰腹部的衣服，白皙的皮肤上遍布青红色的淤青，还有一道刀伤，此时已经渗出丝丝血迹。
芜时皱了皱眉，伤口有点奇怪，赵卫东这是要往死里打她啊，“给她叫个医生吧。”
没想到这么严重，审讯暂停，医生很快赶来给公孙婷的伤口做了妥当的处理。
“继续说。”
“他打了我，我看他手机不顺眼，就砸了他的手机。当时也是气上头了。然后他就一声不吭地开始收拾行李，我问他大晚上的去哪儿，他说要提前出差。一点左右，他捡起手机碎片拖着行李箱就摔门走了。”
公孙婷低下捂着脸哭起来，“他竟然什么也没说……就这么走了。”
警员递给了她一包纸巾，“然后呢？为什么监控拍到你凌晨四点二十在大路上往西郊河方向去？你去了哪里？”
写完才发现，被人杀害不算意外身故，保险不赔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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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骨头（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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