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他来住时,凤渔樵都是吩咐府内丫头们不许进这个院子的。
即便是小厮,也是无事莫入。
凤渔樵虽未说过为什么,但江无雪是如此聪慧敏锐的一个人,他当然知道,凤渔樵是怕那些仆从来来往往,会不断向他提醒着凤渔樵官宦子弟的身份,令他不自在。
其实提不提醒,事实就在那里。他心中又不是没有自知之明。
不过他也并未拒绝凤渔樵的一片好意,大家心照不宣地对此保持了沉默。
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了在这个小院之内,略略放纵自在。
因此,他打算脱衣的时候,并未想过有什么不妥。
然而偏偏,背后的假山后忽然悄悄地闪出一个人影来,蹑手蹑脚但又三步并作两步地地凑了过来。
虽然这是在凤府内宅,按理来说应当没有什么危险之类。但长期练武的本能还是让他下意识地背脊一紧,旋身一躲。
几乎是旋身的同时,他耳听得一个玲珑剔透的声音又娇又软地笑道:“渔樵哥哥你……啊——”
根本来不及看清,但他立刻根据这句话判断出来,对方似乎只是将他错认成凤渔樵,想冲过来偷偷拍他的肩头吓唬他一下,但却因他的闪躲而导致慌乱之中刹不住脚,一个踉跄就要往前抢地栽倒。
既然不是敌人,他便本能地伸手当腰一横,一把扶住了她的手臂。
那个粉白的、娇小的影子软绵绵地裹着一股不知名的、幽幽的香气就这样劈头盖脸地一整个扑在了他的手臂之上,慌乱的双手更是本能地扶住了他横在自己面前的手臂,惊魂未定了半晌,方才伸出一只手来捏着空心拳头轻轻地捶了他的手臂一下,跺着脚扭身娇嗔道:“哎呀,你要死了啦,吓我一……”
她的话未说完便定住了,因为她终于抬头发现在这淡淡的晨曦与不算浓但也不算淡的晨雾之中,她竟然认错了眼前这个身形与凤渔樵极为相近的少年人。
她姣好的面庞上瞬间闪现过无比的震惊与错愕,一双原本含娇带媚的杏眼顿时瞪得溜圆,一张白里透红粉嫩嫩如初绽的桃花一般娇艳无双的脸蛋茫然地呆滞了片刻,才像被毒蛇咬了一口一般惊跳了起来,一连后退了好几步,双手捂脸,只露出了那对又羞又恼的眸子,瓮声瓮气、结结巴巴、又气急败坏地问道:“……你……你……你是谁啊?”
但是,江无雪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回应,她的眼光却不由自主地往下移,看见了他方才因抽开了腰带而松开的衣襟,衣襟之下,是隐隐约约的少年的胸膛。
“啊!”她本能地尖叫了一声,但立刻就牢牢捂住了自己的嘴,下意识左右看了一下,旋即一个转身,背对着江无雪,捏着拳咬着唇,又羞又气,整个脸蛋连带着脖子都臊红了,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脑子里一团乱。
缓了片刻,她终于从先前错认的羞臊惊慌中冷静下来,愤怒的情绪倒是愈来愈盛,忽而“唰”地抽出了自己随身的马鞭,一旋身,用尽全力朝江无雪挥了过去。
“啪!”一声清脆的鞭打之声,在这宁静的晨曦之中显得格外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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