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惊，旋即收手，侧耳细听了听，再次确认无人。略一沉思，想着闹大了只会更多人知道自己方才错认的窘态。比起在这个陌生人面前丢脸，她更在意的是最好不要让凤渔樵知道这件糗事。左右一衡量，又看眼前这个少年方才结结实实挨了自己一鞭也未敢躲避的样子，心中气略消了些。但仍目光森森、满面寒霜盯着江无雪的脸，冷冷威胁道：“罢了罢了，你也不必说你是谁了，左右不过是渔樵哥哥新招来的小厮随从罢了。总之记好了，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我没见过你，你也没见过我，我今天从未踏入过这个院子。回头要是说漏嘴了，我必一刀杀了你。听清楚了没？”
江无雪微微蹙眉，静静地凝视着她，一声未吭。
“喂，混账东西，你听清楚了没啊？”她柳眉倒竖。
江无雪的眉蹙得更深了。
“哎！你是不是还想挨……”她眼见又要发作，却忽然屏息凝神细听了下，似乎隐隐有人声往这边院子里来了。她又急又怒，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横竖一跺脚，丢下一句狠话来：“混账东西，你给我记好了，不许说今天见过我！你要是敢跟别人乱说的话，我一定撕烂你的嘴！”
继而，她也不等江无雪的回应了，一扭身，便趁着这害死人的晨曦晨雾，从人声来处的相反方向，火烧屁股一般地溜之大吉了。
从头至尾，江无雪都没有说一个字。
他的手臂还呆呆地横在半空中，他看了那手臂一眼，上面似乎还有她的余温，以及脂粉香气。
他看了半天，终于收回了那手臂，又伸手摸了一摸胸前，那里有一道新鲜的、血红的鞭痕。
因为衣裳袒露着，所以这一鞭结结实实地打在皮肉之上，格外鲜明些。
她最初对他的衣衫不整觉得羞涩，显然是少女本性，而后来回身鞭笞他时，应是把他已视作了下人，故而看他与牛马也无异了，所以坦然罢？
他回想她方才扑过来的软玉温香，回想她瞪圆了的杏眼和羞红的脖颈，回想她又羞又气的神态与气得跺脚的无奈，回想她柳眉倒竖横眉冷对的模样，回想她前后迥异的态度，回想她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动作，甚至是每一根发丝飘动、每一片裙裾飞扬的样子。
他又疑惑地望了一眼她离去的方向，此刻依然隐隐约约地藏在雾气里，看不真切。
这一切快得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快得甚至怀疑自己的记忆：
她真的出现过吗？她是真的人吗？自己是不是睡迷糊了？
他就这样呆呆地在晨曦薄雾里站了许久，直到天色大亮，雾气渐散，他才渐渐清醒过来。
好像……做了一个梦……
但胸前的鞭痕清晰可见，分明是在提醒他，那并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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