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再醒来时,却是在李府所居住的下人房里。

若非□□疼痛,浑身显见青紫斑驳,文竹许是真能自欺欺人,骗自个那只是一场荒唐噩梦。

……是那该死的祸害没死么?

不,文竹宁愿相信是宴上有人对他心存觊觎,在茶饮里下了药,将他迷晕后逞凶肆恶……

案上烛台昏昏亮着,晨曦初至,斜穿窗棂。

映照在被黑暗吞没的少年侧颊上,直至那煦光覆上了紧闭双眸,薄粉眼皮颤了颤,少年倏而从榻上挣扎起身。

不论是被哪条狗东西咬了,他都不能自暴自弃,必得去参加今朝春闱。

待过了春闱,再好好试探,细细询问门房是谁将他送回来的,总能找出那狗东西有仇报仇……

文竹快速洗去了周身污浊。他□□伤得颇重,但因入考场前须得搜查验身,便不能做过多处理,只能勉强洗净,不至于因久坐而起疮化脓。

几番折腾下来,好险赶上了贡院开门的敲钟仪式。

列队进考场时,文竹似有所感,侧首回眸,正与身处最远的那一列队,隔着茫茫人海望来的顾宗尧视线对上。

顾宗尧笑着抱拳,朗声道,文兄,祝你春闱得中。

文竹艰难扯起唇角,长眸微敛,却是一时凝噎,半晌难抑。

他只得同样回了一礼,唇动道,祝顾兄蟾宫折桂,得中魁首,从此青云直上坦途开。

下一瞬,贡院钟声响起,举子们一拥而进,熙熙攘攘间,二人再不见彼此身影。

春闱考三场,每场三日,连续九日,期间仕子们的一应吃喝拉撒都得在狭窄的号舍里解决。

文竹的运道不算好,分到的号舍破旧,上头覆盖的棚瓦多有残损,仰头可见天光。

正值倒春寒,等到入了夜,森寒冷风四面灌入,想必更教人难熬。

放下帘子进号舍,文竹淡然低头。

他平素最擅忍饥挨冻,昔年薄纱单衣陪客赏雪的时候亦有,怎惧这些许春寒料峭。

只期望勿要落雨,淋湿了考卷。

如是,他每答完一卷,便将其好生安置收放,比照料自身更加仔细妥帖。

及至入夜,点了烛,烛光跳跃。

文竹将明日将答的试题先在草纸上拟写切入点,却渐觉头昏,冰凉手心也开始发热冒汗。

他搁下笔,阖目稍歇,边以指腹沿着眼眶周遭穴位打圈按摩,俄顷后,再睁眼,仍是头晕目眩,甚至于心口也开始不安地躁动急跳着。

这种异常的难受让文竹变了脸色,他意识到或许是此间有甚么不对劲之处。

文竹张了张口,想要唤巡考差人过来查看,却在开口的一瞬间,猛然止声——

好像自他入号舍时,便未曾听见过巡考差人走至附近的脚步声。那些严声厉辞的敲打,好似刻意地避开了这里,只游走在数丈之外。

这难道就是正常情形么?

文竹从不吝以最大恶意揣测诸多人事。

如若他没猜错,换作是未曾在风月场地混迹过,不耐各种药性,不谙各种下作手段的寻常人,想来此时早已昏厥过去。

问题出在何处?

文竹轻轻屏息,放缓了呼吸,谨慎审视号舍里,除却他自身带进来的笔墨砚台以外的事物。

最后把目光落在了今日一直接触的草纸。

及入夜点燃的烛台上。

在稍稍嗅闻草纸,察觉其上并无异味后,文竹将视线挪向了烛台。

他微眯眼,捏住鼻子,倾身凑近,倏而将烛吹灭。

就佯装是中了招,先睡下吧,白日里再奋笔疾书也来得及。

到此时,文竹都只以为仅是科举考场上的龌龊。直至他灭了烛,有一高大人影掀帘进了号舍……

如是,整整九日,每个昼夜交替,文竹都徘徊在死去活来间。

第一个夜晚过去,文竹本欲不管不顾地向巡场差人求救,结果求救未能成功,他却成了哑巴,明明喉咙不痛不痒,可就是出不了声了……

文竹甚至想过奔出号舍,大闹考场,大不了就是一死,死前再把李博镰那一家子也拖下水,也算没辜负当年所受之托。

然而当夜,那似人非人的‘恶鬼’就在他耳畔低笑着威胁文竹,想一了百了,门儿都没有。

若文竹在考场上闹事,他就叫人把文竹扒干净巡街。自然,在巡街前,他还得叫文竹那位心上人也好好看看,看看他这小表子表面冰清玉洁,内里又是如何风骚浪荡,竟在春闱前还勾着人厮混,留下这周身盖不住洗不去的风流狼藉……

于是文竹怕了。

文竹求饶了。

再后来,仍旧逃不开一夜又一夜的折磨。

文竹虽还活着,却觉得自个已经死去。

他白日里再也拿不起笔。

待得贡院再开门,文竹已然消瘦得不成样子,空荡的考箱负在他背上,都好似要把他整个人压垮了似的。

所幸被科举摧残得没了人样的仕子甚多,一时之间,倒无人注意到这道低垂着头,从角落轻飘飘离开的,幽魂似的身影。

架空。为剧情考虑,把春闱设置为三场连考。

文名里的“渣”不是感情上的渣,是渣滓的渣。

(编出这种剧情的作者,真像个变态。。)(顶锅遁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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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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