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回府

天色微暗,街上行人已寥寥无几,晚柠策马而归,停至一府邸前,门府雅致,不多富贵,却留风骨,便是门前那对麟吐玉书箱形抱鼓石上头的石狮,亦是威严庄重,颇具气派。无声彰显着门庭显赫,出入显贵之相。抬头望去,门前列戟为十,上有一匾额,只见匾上大书“太原王氏府”。

两侧的侍卫见晚柠停下,赶忙开了府门,又有一小厮上前,将马牵走。晚柠直进了门,过了中门庭院,顺着回廊,到了自个的璇闺。

“二姑娘回来了。”一中年妇人迎上前来,“娘子念叨您许久,再晚些怕是要去京兆府寻您了。”

这妇人正是晚柠的奶娘,夫家姓俞,众人多唤其俞娘。俞娘克尽职任,待晚柠如同亲女,晚柠对她十分敬重。

“奶娘莫急,待我换身衣裳后,便去见阿娘。”晚柠吩咐俞娘,便往屋内去。

屋内侍女听着声音赶忙迎了出来,两人皆身着水绿交领齐腰襦裙,模样清秀,一唤雪柳,一唤珠云,自幼随身服侍晚柠。见晚柠回来先是一礼,后雪柳去取茶水,珠云上去帮着晚柠取下帷帽,“姑娘总算回来了,俞娘早是等不及,不知在这儿转了多少个圈子。”

“胡言什么。”俞娘在外间听见珠云打趣,不由笑骂声。那珠云亦是被晚柠惯得大胆,笑道,“莫不是我魇着了,瞧岔眼,那在这儿不安定的不是俞娘?若真是这样,我可要与俞娘道声歉,是珠云说了浑话。雪柳姐姐,你眼子尖,你来说道说道。”

刚上了壶清茶的雪柳听此言,娇嗔,“你这事莫要扯我身上,我是听不着,见不着的。”

“雪柳这话是不对的,咱这可有比你眼更尖的不成。”晚柠换了身鹅黄长袄,束着水绿腰封而出,立于屋子中显得格外清雅。脸上三分笑意,倒是于温婉中添了几丝灵动。

“姑娘,你怎也寻着婢子开心。”雪柳捧上茶水,和笑道。

饮过茶水,晚柠便是起身,去母亲房中。出了门,夜风吹拂面颊,倒是吹散了白日炽热,有了些许凉爽舒适。夜风吹拂间,晚柠不免疲懒,想着有了空闲,定要请几姊妹去水边宴饮。

“柠儿。”清朗男声传来,晚柠循声看去,便见一俊逸少年朝她行来,身姿挺拔,神情温润,气质不俗,一袭玄衣衬得他越发俊秀。因是见着晚柠,眼中惊喜,仿若蕴有星辰,熠熠生辉。

“三哥。”晚柠笑道,上前挽住其手,“三哥怎会在此?”

“阿爹唤我来得。”王晟笑意深深,轻点晚柠额头,“祖母今儿身子不适,就让我们散了,阿爹便打着去阿娘房中小聚场的想法,让我过去。倒是你,今日这般晚,阿娘铁定要数落你的。”

“那三哥是得救救妹妹我的。”晚柠眼眸一眨,俏皮道,“三哥休要忘了,你与大哥偷去环翠阁之事,我可帮你瞒着呢。”

晚柠祖母郑氏疼爱幼子,不欲分家,想着长子能帮衬把。可其幼子偏对政事上不来心,只想这著书观景,让望子成龙的郑氏头疼不已。却也因此,晚柠之父王祁与其兄关系亲近,并未有何裂痕,连子嗣都是放于一起排行。

上行下效,王晟与大伯王祉所出的堂兄王旭、王旻感情极佳。甚是少年轻狂之时,还曾相约去了京城有名烟柳之地,环翠阁。原是年轻风流,坏就坏在那日王晟是哄了自己阿爹的,若是阿爹知晓自己欺了他,怕是得动家法。

这本天衣无缝之事,竟是被自家小妹给发现了,这使王晟暗暗叫苦。尤是此刻,阿娘于小妹去京兆府之事就不满,怕是得絮叨上许久,只是对上晚柠略含威胁的眼眸,不禁妥了协,“罢、罢,就这一次,下回便不许了。”

“那可不成。”晚柠笑道,“你我兄妹之间,哪能说不许便不许,再说我可没哄你,我确实是帮你瞒过阿爹。若阿爹晓得了,多是要罚我的。”

讲着,不予王晟反应,是先行进了厅里,只见里间烛光通明,形容端庄美貌的妇人立于桌旁,正细细剥着栗子。她见二人进来,眉眼先是一喜,后又紧蹙起来,“柠儿,怎这般晚才回来。”

“让阿娘担心了,倒是柠儿不是,且请阿娘赎罪。”晚柠诚恳认错,取出为自个儿娘亲买的碧玉玲珑簪,恭谨递上,“就是想着阿娘首饰旧了,让人打了个,这才晚了些,阿娘莫怪。”

“你这丫头……”杨氏接过,竟是不知说甚,唯有叹息一声,“又是何苦呢。”

对上杨氏眼中那抹小心翼翼的期望,晚柠不忍拂逆其意,只好垂首不语,轻拉王晟衣角,要他道上几句。

王晟见状,只得凑与杨氏面前逗趣,果是将杨氏心思引了过去。晚柠稍稍放下心,帮着杨氏剥起栗子,听到其中,还插上那么几句,三人间又是一阵欢声笑语。

“这儿倒是热闹。”王祁掀帘而入,他着月牙白锦缎袍,腰佩金色祥云纹玉带,乍一晃眼,与晚柠是有个五分相似,只是他气度沉稳,举止间又透着几分洒脱自在,“可是我来迟了。”

“不迟不迟,夫君来得正是时候。”杨氏闻声起身上前,王祁顺势握住了其手,面带笑意,“大哥那儿有些事,耽搁了些时候。柠儿和晟儿来得倒快。”

晚柠王晟上前,口称“阿爹”,又行了晚辈礼。王祁看着他们,笑意更甚,“晟儿与柠儿已是这般大了,晟儿近些日子学业可是不错?”

“夫子道我火候尚可。”王晟回道,又答了王祁几个问题,答得确是不错让王祁很是满意。原世家子弟不需与常人般去争个科考,如晚柠她大堂哥王旭早是个六品,偏是王晟心气高,愣要科举出身。

这一问一答间,侍女以摆好了宴席,王祁领着妻儿入了坐,因是家中小会,便不提什么男女分席,热热闹闹坐一起吃了顿。

待饭粒咽尽,王祁让人备了茶,顷后再上,开口道,“柠儿于京兆府中可开怀?”

王祁是个不喜俗世之人,却也为了女儿令人特特盯着京兆府,自是晓得晚柠今日行止,顾有此一问。晚柠是明了的,便是含笑道,“很是开怀,时大姑娘是个行为豁达的,苏府尹亦是人中龙凤,待女儿与他人并无不同。”

“苏府尹却是性子奇诡乖张,不同流俗。”王祁不知想起甚,叹了声。他这女儿又何尝不是,又叮嘱道,“你闹着要出去,我便依了你,若惹出甚么麻烦流言,莫怪阿爹不帮。”

“女儿省得。”晚柠闻言笑道,她清楚阿爹阿娘担忧,她是不惧的,可不欲二老挂念,于是胡乱说道,“女儿向来不惹事,便是遇上了,也是能自保。”

心知晚柠聪慧,王祁是不再提起,与妻儿聊了几句后,见得晚柠面露倦意,便道,“早些回房歇着吧,莫要太累着。”

说着,便唤人进来,命人送了二人回房。晚柠与王晟分开之时,王晟忽道,“柠儿,我是看不懂你的。然不管你如何做,只盼着你顾忌自身安危,顾忌阿爹阿娘,切勿冲动,伤了自己。”

“三哥,我心头又数的。”晚柠微微敛了笑意,目送王晟离去,又随着婢女离去。

回了屋子,晚柠又换上素雅的内服,坐在铜镜前梳洗,见着雪柳珠云,方道,“明日,你们可愿随我去京兆府。”

雪柳珠云对视一眼,皆有不解与惊异,晚柠却是一笑,“今儿时大姑娘是说了,允带侍婢前去的。这倒容易,赶个马车去,亦省得阿娘担忧。”

话到此地,雪柳珠云自是欢喜应下,晚柠又与他们叙了会儿闲话,方才安歇。

次日是早早起身,就听祖母前头侍女来传了话,道今儿身子不爽利,这安便免了。晚柠转而拜过母亲,领着雪柳珠云去了府衙。一路无甚阻拦,天也清朗,不比昨儿闷热。

到了府衙,就见时孟策马扬鞭,一路急驰,仍是红衣似火,“水衡,今儿倒是早。”见着护在晚柠身旁的雪柳珠云,笑道,“你倒是带着了,可咱们要去抱云寺,这两婢女你怕是用不了。”

“十一,是你晚了些。这是雪柳珠云,用不用得着不是大事,带着便好。”晚柠回道,让雪柳珠云上前见礼,恰值时孟侍婢趣儿匆匆追上,时孟便让趣儿向雪柳珠云讲讲规矩。趣儿是个嘴巧,三言两语就跟雪柳珠云称起姐妹。

时孟晚柠刚进了京兆府,有一衙役上前,“时经承,您来了,苏府尹已前去了抱云寺,走前嘱咐了,要您直去哪即可。”

“他倒是想一套,做一套……其余人呢,全去了?”时孟不悦问道,听衙役回了声“是”,心头更是烦闷,“我早该猜到……水衡,咱去挑马,绝不能让张子润那浪荡的,先到了抱云寺。”

晚柠唯有赔笑同意,将雪柳珠云交予了趣儿后,于京兆府马厩中挑了匹性和顺的白马,随了时孟前往抱云寺。

时孟有心与张泽较劲,催马疾奔,只恨不能立刻就抵达抱云寺。就苦了晚柠,在后头追了半日,险些落下,迷在了郊外。

抱云寺位处东南,地约百亩,寺内建筑皆为古朴大气,青砖琉璃瓦,檐角雕琢着精致花鸟,每座楼阁都修缮得极为整洁,门前悬有牌匾,“抱云寺”三字龙飞凤舞颇具气势。

时孟与晚柠先是在前殿与寺庙主持见礼,又知苏离已至,也唯苏离一人至,这让时孟很是得意,“我就知这张子润是个懒散的,怕是还未起身,怎能快的过你我看我到时不数落他。”

讲着就去见了苏离,苏离在一厢房中,房内放置石桌、石凳,苏离正倚靠其间,面前案几上摆着壶清茶,两枚棋子散落于石桌上。见着她们,稍一招手,“今儿是你们头个,我以是固天呢。”

“平日自是柳固天为先,可若前日是休沐,他定是慢的。”时孟笑着回应,眼瞧苏离摆弄其桌上棋子,嘴角不由得轻抿,“您这么早来是为何啊?”

“不为何,就来看看。”苏离漫不经心抬头,对上两人无奈神情,又道,“有关那书生之事,我已朝主持问了个清楚,等他们到了,我再与你们细说,十一,先和我下一盘如何。”

“不必了。”时孟跟不想再言语,拉住似有话说的晚柠,往旁儿一坐,“您是来的太早,自作自受。在府中等,岂不比此处得趣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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柠月
连载中玄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