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宁,”凌尔坐在电脑前,边看论文边打电话,“你那个学生回去了。”
电话那头似乎卡顿了片刻,随后是略带讶异的语气:“谢书白找你了?”
“嗯,他去看了老师,然后到我这里来了。”凌尔轻声叹气,“小宁,他好像对你很感兴趣,或者说,对我们师门的事很感兴趣。”
“你跟他说了什么?”
“小宁,你师兄我没有那么傻,我也摸不准他想干什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事。你放心,虽然你有很多话不愿意跟我说,但师兄我呢,不会在别人面前随便揭你伤疤的。”
宁非名立刻冷了:“师兄,我有什么伤疤?”
凌尔无奈地摇摇头,心想你前段时间哭着说自己不是个好老师的事情又不记得了是吧。
“好,你没有,可是小宁,我们是一起学习、生活过好几年的,你可以试着相信我,我是师兄啊!”
那边陷入了沉默。寂静中,凌尔仿佛看见宁非名凝重的表情,听见他轻缓的呼吸声——小宁总是这样,心上压一块大石头,从来没有真正快乐过。
可是凌尔等了很多年,也没有等到宁非名敞开自己的心扉。
“师兄,”宁非名的声音一传来,凌尔立刻全神贯注,可是他只听到了一句,“我还有事,先挂了。”
凌尔一咬牙,用力把鼠标一丢,气得胸口疼。
谢书白回到家时,宁非名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摩挲着那块板子,老神在在的,好像在回忆什么。
“老师。”谢书白有点累了,满是疲惫地唤了一声,“我先回房去了。”
“谢书白。”宁非名冷冷地叫住了他。
谢书白无奈地走到老师面前,问:“老师叫我有什么事?”
宁非名抬眸,看着他:“你今天去哪里了?”
谢书白眼底闪过一丝慌张,镇定道:“去学校啊,不是要开始写论文了吗?”
宁非名脸上不见怒气,冷清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淡淡道:“你跪下。”
谢书白突然咂摸出一点不对劲来,宁非名要罚他吗?可是宁非名要打人的时候,从来不会这么冷静的。他不敢多想,立时屈膝跪了,很乖的样子。
“你以前,”宁非名身体微微前倾,目光较之前锐利了些,“受罚之前,背不背规矩?”
谢书白眉心一紧,脊背发凉,总觉得这样的宁非名比暴怒时还要可怕许多。莫名的恐惧之下,谢书白没法认真思考,只凭本能回答:“会、会背自己犯的那一条。”
“好,那你就背你今天犯的那些。”
今天犯的?宁非名知道了?凌尔师伯跟他说了吗?但是,就算凌尔师伯说了,也不能证明什么,他问的问题那么泛,根本戳不到点子上,宁非名知道又如何?
谢书白眼皮下垂,眼珠子左右瞟,很快打定了主意,抬头道:“老师,我知道错了……”
“背。”
谢书白一哽,只得道:“朴诚为本,不得颠倒是非黑白,不得在师长询问时有所隐瞒,犯者,罚……”谢书白顿觉屁股隐隐作痛,“罚四十板。”
宁非名嘴角一勾,轻蔑地笑了一声:“谢书白,你倒惯会避重就轻。”
“老师,我不明白。”谢书白忍不住膝行两步,往宁非名跟前靠了些,“我确实是撒谎了,我今天没有去学校,但是,我没有避重就轻啊!”
“谢书白,你一定要我点明是吗?”宁非名想起这段时间的温情,突觉可笑,他和这个学生说到底不过相处一两个月,何必这样心疼他?“等我说,那就不是照规矩罚了。”
谢书白心头漫上一阵恐慌,忙道:“老师,您觉得我有错,我都认,但是您也不能把没有的事往我头上扣啊!如果我真的做错了事,那您提醒我一下,您一说我肯定都知道了。”
“好,我提醒你,你今天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谢书白没察觉,额上早已急出了细密的汗,只是扑闪着眼睛看向老师,想,他都知道了是不是?但是,去看师爷这件事是可以说的吗?他会不会又暴走?
谢书白一直是一个很松弛的人,从小父母就不大管他,让他自由生长,因为脑袋瓜子还可以,读书这么多年也算顺利,在师爷那里,更是自由自在。可是,在宁非名面前,忽然间什么事都有可能出错,让他紧张不已。
“还不说!”宁非名怒喝一声,把谢书白吓了一跳。
“老师,我说,我说!”谢书白斟酌着,小心翼翼地打预防针,“老师,我可以说,但是您要冷静,您要打我、骂我,我都认,但是您别生气,可以吗?”
宁非名压根没感受到学生的体贴,只是冷笑:“你在跟我谈条件?”
“不、不是,老师,我只是希望您不要生气,不要……”谢书白忽然想起在凌尔那里听到的事,那些往事里的宁非名和眼前的老师重合在一起,竟然只有一个模糊的形象,一个认真的学生,一个严厉的老师,可是他的心里在想什么,好像谁也不知道,“不要为难自己……”
谢书白瞬间湿了眼眶。他想,这些年,老师一定过得很苦。
“谢书白,不要演苦情戏,我不需要。”
“是,老师,”谢书白被迫敛起情绪,道,“我今天,去看了师爷,又去看了师伯,跟师伯聊了会天。”
“聊什么?”
“闲聊,师伯跟我说了些你们以前的事。”
还算老实,没有说假话,但是也不过老实,说一半藏一半。
“谢书白,你在打探我。”宁非名直白道。
打探这两个字一下刺中了谢书白的心,他慌乱地抬起头:“老师,我没有!我不敢!”
“是吗?你敢不敢发誓,你没有任何打探关于我的消息的意图?”
宁非名的瞳孔是棕色的,没有很强的压迫感,可是让谢书白感觉很远,很疏离,好像无论如何努力都没办法靠近他一样。在过去那些日子里,师爷、师伯师叔们是不是也这样?无论如何努力都没办法靠近他。
“老师……”
“你有没有?”
“老师,”薄如蝉翼的眼睫毛扇动着,谢书白慢慢避开了宁非名的目光,“对不起,老师,照规矩,您可以自行定责罚数目,我无话可说。可是,老师……”
“没有可是!”
谢书白缓缓褪下裤子,露出尚且留着几团红紫的屁股,道:“有可是,老师,我认罚,但是,老师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为什么要把自己封闭起来?为什么没有人知道您在想什么?为什么就算很痛苦也要一个人扛着?为什么不相信有人可以分担您的苦楚?为什么……”
“啪!”响亮的责打声骤然响起,紧接着一阵火烧般的剧痛在臀上炸开来,谢书白眩晕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被宁非名粗暴按下,狠狠打了一板屁股。昨天挨的那顿已经没有什么痛感,这会又挨,并没有回锅的痛苦,更多的是那种新鲜的、生硬的、渗入皮肉的钝痛。
“既然你知道规矩,那看来是做好准备挨打了。”
谢书白两手撑在地上,形成了跪趴的姿势,并不打算反抗:“老师,我一直都在准备,准备接受您的惩罚,准备接受您的愤怒、不安、脆弱,没有准备的是您……”
“啪!”“闭嘴,受罚不要说废话!”
谢书白疼得皱起了眉心,他太熟悉宁非名的力度了,到这一步,宁非名大概又在失控边缘了。
老师,您可以一次一次打我,可是,我也会疼,也会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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