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家,谢书白就跑到柜子边,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看得宁非名一头雾水;“干嘛?”
谢书白像个刚来的愣头青,傻乎乎问:“老师要打我吗?”
真要算下来,谢书白确实该打,可是宁非名早先已经发了一通脾气,打了他一顿,况且现在他的心软得很,一点都不想这么暴戾,便道:“不打了,回去歇着吧,有什么明天再说。”
“可是……可是……”
“可是,你觉得自己该打?”
谢书白乖乖点头。
宁非名折腾半天,也挺累,走到沙发边,疲惫坐下:“那你为什么还要问我呢?”
是啊,为什么呢?谢书白呆呆地挠了挠脑袋,十分懊恼的样子,仿佛觉得自己太蠢了又让老师看了笑话,可没几秒,他便打开柜子,取出板子,乖乖巧巧地到老师跟前跪下:“那老师打我吧。”
宁非名笑笑,揉揉他脑袋:“老师不是说不打了?”
“可是我该打嘛!”谢书白目光躲躲闪闪,不好意思看宁非名,“我知道,别的事老师都会说打过了或者不怪我,可是,那天晚上,我不该就那样出去,不该辜负老师的心意。”
说到底,他是为了那份宵夜愧疚。
宁非名看着他,却有些出神的样子,淡淡道:“以前,你师爷常会跟我说,回来的时候给你小师叔带宵夜,但是我从来没有带过,我总觉得,他不是我的责任。但我那天晚上去给你买宵夜,是心甘情愿的,白白,”宁非名再次这样称呼他,“你是老师的责任,老师为你做许多事都是心甘情愿的,你心里不要有包袱。”
“老师,我明白您的意思,可是,如果我真的没有包袱,不知感恩,辜负了也不知愧疚,那就是狼心狗肺了!”
“怎么会?”宁非名取过板子放在沙发上,把他的手放下去,生怕他举一会手累了,“老师对你好,不是为了要让你感恩回报的,你安心接受就好。”
大概是知道老师不会发脾气,谢书白胆子也上来了,仰着头争辩:“我想要回报老师,会让老师觉得有负担吗?老师希望单方面对我好,无论我如何回应吗?老师,情感是相互的,您可以付出,也可以索取啊!”
这话说得宁非名心中一震,像是被一支虚空中射来的箭击中最柔软的地方,让他久久说不出话来。
沉默间,他脑中闪过许多画面,一会是凌尔挨打后侧躺在床上,老师来安慰他,他却根本不回头,中气十足地嚷嚷着给我涨零花钱,给我买大房子;一会是任一言黏在老师身边,说老师我想要这个,让师兄给我买,一会是谢书白抱着炸鸡桶,理直气壮说这是师爷给我付的钱……所有的画面里,他无一例外,都规规矩矩地站在老师身后几步远的位置,不说话,也没有表情。
他从来,不敢开口要任何东西。
看着眼前呆呆的老师,谢书白壮着胆子,两手穿过宁非名肋下,紧紧地环住他:“老师,如果您什么都不问我要,我也会很害怕的,我会害怕您根本没有把我放在心上,会害怕对我好只是您一时兴起,会害怕总有一天我们会形同陌路,我不要那样,老师。”
宁非名眼眶微红,伸手抚上他后脑,轻声道:“不会的,白白,你给了老师很多惊喜,你是老师的……”
是老师的天使。
谢书白使劲蹭着宁非名,声音温软:“老师,打我吧,求您了,不要什么都无所谓。”
“好。”
宁非名从小就知道这些规矩,读了博士开始正式被这些东西规训,他和凌尔一起挨打,后来被凌尔打,再后来他动手任一言、谢书白,可他从来不知道,这些规矩有一天会变得如此温馨,好像和受罚两个字没什么关系了。
天气太冷,宁非名怕冻着小孩,特地把空调开了暖气,又怕不够,还另外开了一个暖风机,感觉温度差不多了,才允许谢书白褪裤。
谢书白倒猴急,上赶着就把裤子脱了,屁股一露出来,立刻冻得打了一个冷战。
“很冷?”
谢书白摇摇头:“不冷,一会就好了。”
宁非名看他裤子都卡在大腿处,不禁起了些取笑的心思:“一会给你打热了。”
谢书白不羞不臊,只看着宁非名,满眼的崇拜:“老师,有没有人说你笑起来很好看?是不是有很多女的喜欢你?你怎么到现在还没结婚?”
宁非名无奈,悄悄翻了个白眼,把学生拖到自己身侧跪着,把腰往自己腿上一按,给他摆出了个跪趴的姿势,屁股就露在自己右手边,十分方便:“你老师我是不婚主义,还有,要挨打了,与其关心有多少人喜欢我,不如关心你屁股要挨几下。”
谢书白乖乖趴着:“老师打我,挨多少我都高兴,我就要关心老师。”
听着他孩子气的话,再看向他臀上留下的一块青紫,宁非名心疼不已。
那青紫伤痕是上午戒尺打出来的,面积不大,一小团,可是学生这么乖,碰上自己这么一个喜怒无常的老师,一天到晚挨打竟然也不怨,但凡是个有心的,都很难无动于衷。
宁非名拿起颇有重量的板子,想,当年老师打我,也会这样心疼吗?算了,斯人已逝,再纠结也没有什么用了。
板子贴在臀上,惊得谢书白一抖,落下一身鸡皮疙瘩。
“怕了?”
“没有,是被它冰了一下。”
宁非名笑笑,扬起板子,用七八分力落下,“啪”的一声颇为响亮,两团肉一遭击打,迅速充血泛红。谢书白疼得脑子“嗡”一声响,即刻咬紧牙关,忍了下来。
第二板紧接着落下,同样砸在臀尖上,钝重的疼痛从表皮下渗到肌理,隐隐有些发麻。
谢书白疼得厉害,心想老师果然没说错,一会就打热了,浑身热腾腾的,一点不冷了。
“啪!”板子接着落下,一层层给屁股上色,不过六七下,整个屁股便一片深红,虽然盖不住那团青紫,但也有奋起直追的架势。谢书白两手往下垂,什么也抓不住,只能紧紧握拳忍耐,攥得两手手背青筋凸起。
这板子十分沉重,比戒尺难挨多了,一板子下来,震得屁股和脑袋都没知觉,所以当年凌尔宁非名和任一言都很怕挨打,唯一一个不怕这板子的就是此时正辗转在沉闷痛楚之下的谢书白。
但再不怕,挨了十几下过后,也忍不住发出一两声闷哼,宁非名这才注意到学生熬得难受,道:“疼了就喊出来,不要憋着。”
“啊!”谢书白从善如流,拼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老师,老师挨打也喊吗?”
宁非名被他逗笑了,警告似的,重重一板子落下:“你老师我才不像你这么没规矩!”
“呃啊……但是疼啊,老师不疼吗?”
“啪!”“挨打都是要疼的,但我会忍。”
“唔……忍、忍不住……”
“啪!”“真是越来越像你小师叔!”
“啊!疼疼疼!小师叔也喊了,您也许他喊?”
“啪!”“好了,不打了,细皮**的,受不得一点疼,你还是比你小师叔好些,你小师叔一边喊疼一边骂我,被你师爷听到了,又要加罚。”说起那几年的事,宁非名难得露出了个笑容。
谢书白歪在老师身上,疼得龇牙咧嘴也不忘八卦:“那师爷不是挺维护您的吗?生怕您没了师兄威严……”
宁非名一怔,又没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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