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严菱这里得知四小姐似乎对他们很不耐的消息出来,金成双更害怕了。
不止害怕,还有后悔。
他怎么就没早点听到风声啊?
出来的时候,还不小心踢到了店门口摆着的发财树,遭到严菱在身后骂骂咧咧。
金成双面无表情回到店里,小二关心他怎么了,看起来魂不守舍的。
金成双目不斜视地越过他,径直走到后院最角落也是最不起眼的房间,开锁、进门、从里面搬出了三个不同大小的盒子,几乎是一气呵成,嘴里还嘀嘀咕咕着什么。
小二跟在后面,眼都直了:“掌柜的,这这几样可是你库房里最好的东西,好端端地怎么把这些拿出来了?这是要换地方放?”
金成双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放在旁边,看到他,像是没听到似的使唤:“小顺啊,你去雇一辆马车,要稳当点的车夫,别把我要进献的宝贝摔了。”
小二不理解,但小二麻溜地去了。
等把东西搬上去,两人坐在马车里之后,小二才又问了一遍:“掌柜的,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金成双抱着那盒装着孔雀绿釉花斛的盒子,看起来像只斗败的公鸡,仿佛离生与死的距离一样地远。
真半死不活。
“唉。”
金成双叹了口气,羡慕道:“我要是像你一样就好了,什么也不知道。”
小二:“……”妖孽,把我会说人话的掌柜的还我!
金成双手麻了,换了个姿势:“今日我只求破财消灾!”
前程似锦的前提是还有本金在手里,他没能第一个向四小姐投诚已经失了先机,现在只能割肉奢求小姐饶他晚到之罪,不要怪罪记恨他就好了。以后再想想办法向小姐尽忠吧。
小二:“……那就祝掌柜的马到成功,心想事成。”
金成双扯扯嘴角。
但愿如此吧。
-
江策经过走廊,看见陆星棋的房间几个人一直搬着东西进进出出。
一会儿是棋盘,一会儿是书册,甚至还有弓箭。
弓箭?
江策想了想陆星棋纤细的样子,很难想象她握起弓是什么样子,恐怕连弓都拉不动吧?
如此想来,约莫便是装饰之用了。
江策站了一会儿,来来去去根本没有一个人理会他,他上前一步,拦住了刚走出来的礼霜:“礼霜姑娘,我想找陆姑娘,可否劳烦你通传一下?”
礼霜忙着做事,头都没抬:“小姐带着钟公子出门了,你来得不巧。”
“钟公子?”江策脚步一顿,无缘由的,凭空升起危机感,“此人是……?”
礼霜挽了挽袖子,提醒搬着首饰盒的侍卫:“小心点!那可是小姐最喜欢的一盒首饰,摔坏一个自己下去领罚!都小心着点!”
说完,她才转头对江策说:“江公子,你若是想知道小姐的事情便自行前去问她,若是小姐想说自然会说,你问我,江公子赎罪,我无可奉告。”
说完,礼霜便径直离去,并不理会他的心情。
笑话。她都听沐霜说了,居然胆敢拒绝她家小姐。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小姐能看上他一眼都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还敢拒绝。
呵。
江策吃了个闭门羹,脸上也不算好看,转身回了房间。
彼时他尚且不知,他昨天的行径犯了多大的错。
直到晚上,坎雾带着他的晚膳过来,江策再次向他打听钟公子,哪知道一向对他亲善的小侍卫一脸敷衍。
“什么钟公子史公子的?我不知道,我就是一个小小的侍卫,哪知道那么多?”
江策眉心紧蹙,不错眼地盯着他。
坎雾完全不怕他,冷哼了一声。
江策怀疑:“是不是陆姑娘她吩咐你们什么了?”
坎雾用一种你好像脑子塞棉花了的眼神看他:“小姐吩咐我们什么?我们小姐忙着呢,根本没空理你,自作多情。”
江策脸色有点难看:“那你…”
话未说完,就被坎雾打断,他扶着腰侧的刀,仰着下巴,像极了小人得志。
“礼霜姐姐那么好的脾气,连她都对你冷脸,必然是你做了什么对不住小姐的事情,你当我看不出来吗?”
“我之前对你恭敬有礼,那是因为你是小姐的座上宾。现在么…我看你根本不配,而且小姐先前厚待你的命令未曾取消,今日我们给你送的饭菜一如往日,你又有什么可不满的?”
说完,坎雾便转身走了,房间外隔几步远的位置有两个侍卫。
江策转头看着桌上的饭菜,依旧是四菜一汤,荤素得当。
他这才相信陆星棋什么都没做,只是昨天的事情传了出去,那几个霜字辈对他眉毛不对眉毛、眼睛不对眼睛的,下面的人察言观色,有样学样罢了。
但同时,江策也感到心惊。
仅仅是婉拒了陆星棋一次,他便成为了翻脸无情的对象。今日她尚且没说什么,衣食住行尚且依旧。
但明日呢?后日呢?
若是哪一天陆星棋对他失去了耐心,也不再关照,他该如何?
他在江州毫无根基,送出去的信也不知有没有抵达京城,现在若是失去了庇佑,恐怕会立即葬身江州……不行,绝对不行。
一想到这个后果,江策忽然生出几分昨日拒绝陆星棋的后悔。
那日初见他便已知道陆星棋的作风荒唐,隐约察觉到她无意于婚嫁之事。
但他自恃身份,不可能陪她如此荒唐,若是真要有,也要建立于两人互通心意的基础上。
以她的身份,他必定无法娶她为妻。昨日他那般说,也是想隐晦地问她若是以妾室身份同他回去可否。他还想告诉她,他断然不会委屈了她,他会给她最尊贵的位置……
但话题未曾朝他想的方向进行,她听了只是淡淡地笑。
“我未曾想同公子长相守。”
好一个未曾想过,直接将他的话堵在腹中,完全没有说出口的时机。
与此同时,江州远在山上的尼姑庵。
一个披发的白衣女子急匆匆地跑到院子里的大榕树下面举着铁锹铲土,嘴里嘀嘀咕咕。
“在哪儿呢?大榕树下面……”
“应该就是这里啊……”
“难道已经被取走了?”
“得抓紧找到……啊,要来不及了。”
临近厢房里听到声音出来看情况的尼姑身体僵硬,护着烛火的手都感受不到暖意,她甚至不敢回头,只觉得阴风阵阵。
还是同伴胆子稍稍大一点,哆嗦着说:“我们快回去吧,我感觉冷森森的。”
“……嗯。”
两人搀扶着回去,都对刚刚的一幕闭口不谈,却不约而同地浮现出同一个想法。
——崔明蓁疯了。
陆星棋与钟云苍回到藏香院,守在门口的侍卫立刻上前行礼:“禀报小姐……”
后面的话侍卫没说,他没抬眼也没说话,但钟云苍仿佛突然被点了名,他转头看向陆星棋:“小姐,那云苍便先回房了。”
“嗯。”陆星棋没说让他留下听,却说,“去我房间等着。”
侍卫依旧低着头,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听到的是今天吃了饭这样的话题。
钟云苍却耳根发热,面上依旧是那副不可玷污的高洁:“是。”
待他走了,陆星棋才抬步往前走,手里还把玩着一个桃花簪:“说吧。”
侍卫落后一步跟上,低声说:“今日西堂隐线的金成双堂主登门求见小姐。”
陆星棋不出意料:“他空手来的?”
侍卫摇头:“坐着马车,带了几个礼盒,说是半生珍藏的重宝,想要献给小姐赔罪。”
陆星棋走上楼梯,语气不变:“还有呢?”
“……嗯,”侍卫寸寸搜索着回忆,好像其它的也没带什么了。
陆星棋冷笑一声,撂下一句“西堂真是没人了。”就回了房间,留在门口的侍卫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吟霜看他:“明日金堂主若仍然带着几个盒子来,你便继续回他小姐出去了。”
说完,她便也进了房间,还关了门,留他一个人悟去了。
陆星棋将桃花簪扔在桌上,眉心微簇。
吟霜上前帮她借腰封,宽慰道:“小姐莫气,想必金堂主是个实心人,实心人有实心人的好处。”
陆星棋张开手,由她服侍褪下衣衫:“例如?”
吟霜将外衫放在架子上:“小姐,金堂主接到调令后立刻派人到城门口等候,为得就是第一个向小姐跪拜投靠,可见其忠心,也可见其胆识。”
陆星棋合眸,眉心倒是舒展了些:“云苍呢?”
吟霜将她的珠钗小心拆下来:“钟公子去沐浴了,小姐,今日要给钟公子准备药吗?”
陆星棋记不清了:“上次是什么时候,药效过了?”
“刚好半月前,药效…还差两日。”
陆星棋感觉头上逐渐变轻,没怎么思考:“加一副,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此言正中吟霜下怀,她笑吟吟的:“小姐明智。”
她原本就是这么想的,小姐的身子是最重要的,若是因为这一次不小心怀了身孕,只会伤了小姐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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