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深入,最先消失便是光亮,周围漆黑一片,温昭脚踩在井壁上停顿了片刻,等眼睛适应过来后接着抓着绳子一点点的往下落,吵闹声越来越小,渐渐的,细小人声生完全消失,耳边只剩下了砂石窸窸窣窣的掉落声,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
正式这股霉味制止住了她企图点燃火折子的想法。
“萧弃——咳咳咳,”
这霉味太大了,开口呛的她只咳嗽,周围回荡的声音更震得温昭耳朵轰鸣。
温昭甩了甩脑袋,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喉咙间涌上来的瘙痒,估计了下绳索剩下的长度。
不行,得快些找到人,这呛人的味道说不定会有毒。
温昭听着自己沉重的呼气声,手绕着绳索转了几圈,抱着长处来的绳索,双腿一蹬,整个人垂直落了下去。
重新蹬住井壁,温昭将缠在手上的绳子一圈一圈的饶下来,最后的一点了。
萧弃,希望你不要那么倒霉。
噗通,
有水!
“谁?”
温昭感受到拍打到小腿上的井水,还没开口,低沉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虽然声音低弱,温昭却还是确定自己听见了。
“萧弃?”
“温昭。”
“你怎么样,没事吧?”
温昭赶紧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调整身子,可是绳子已经到极限了。
“还能动吗?你过来,绳子长度到极限了,我动不了。”
“死不了。”
声音毫无波澜,吐字却虚弱的都用了气音。
温昭耳边回荡气细微的水声,“这边。”
突然,小腿什么东西碰了一下,紧接着萧弃那快断气了的声音响起,“找到了。”
温昭感觉什么温软的东西碰到了自己的膝盖,却并没有在意,“你伸手,抱住我往上爬。”
她往下伸手碰到了只摸到了湿乎乎的一片。
“温昭。”
“怎么了?”
“我没力气了。”
“算了吧。”
“你给老娘闭嘴,别在这时候逼我扇你,给老娘伸手!”
温昭自小在北境长大,寻常女子会的琴棋书画她可能不会,但那军营之中惯用的粗话她耳熏目染,可学会的不少。
黑暗中的萧弃眨巴眨巴了眼睛,仿佛被镇住了似得,楞楞的伸出手。
温昭死劲的扒拉着萧弃,
“用力!”
温昭扯着他的肩膀的衣服,“抱紧我的腰,腿分开,分大点。”
“抱紧了没?”
“嗯。”
井最下面倒是比上半部分宽一部分,这倒方便了温昭的动作。
温昭抓紧早已绷直的绳子,呼出一口气,
“一二三。”
一个用力,温昭双腿穿过萧弃腿间,脚底重新撑住井壁。
温昭紧紧咬住后槽牙,她感觉她的腿要断了,
一个成年男子的体重可不是一般女子能承受住的。
“往上,腿环住我的腰。”
温昭感觉到身上的人在慢慢移动,“快点,我快撑不住了。”
肩膀攀上了一双不算粗壮的胳膊,慢慢收紧。
温昭的瞬间撑不住的落下,绳子在二人中间绷直,绷得萧弃半边的身子生疼,却死死的搂着怀里的人。
“抱紧。”
“嗯。”
温昭休息了片刻,再次用力一荡,双脚再次蹬在井壁上,往上费力的挪动着,后背重新抵住井壁。
两人间的绳子不在紧绷,温昭伸手拉了三下,便紧紧的抱住了萧弃的宽阔的后背。
“抱紧,别让绳子横了。”
就算二人间的绳子磨的两人都不好受,但没一个人敢松力。
腰间的绳子生生的透过衣料勒紧她的骨肉,两个人的重量,全靠腰间绳子为支点,温昭疼的受不撂,只能靠说话转移注意力,
“你怎么那么重!”
“抱歉。”
“道个屁的欠,痛死老娘了!”
阳光渐渐透过井口照射了进来,温昭疼的眼前发黑。
“快快快,上来了,上来了。”
温昭感觉身上的重量突然消失之后便失去了意识。
“将军—— ”
*
好疼,
温昭感觉好像有一把锤子,一下一下将她全身的骨头硬生生的扯出来,敲裂敲碎,再一点点的将碎成一块块的骨头块粘起来,重新塞回他的身体里。
不知过了多久,
耳边的声音渐渐清晰了起来,好耳熟,可温昭根本没有精力去关心他们说了什么,她好累,好困。
清醒了片刻的意识再次陷入了黑暗。
“都过了两日之久,安昭将军为何还没清醒。”
“将军身上多出重伤,虽不致命,却也亏损甚多,多昏迷两日也合力,倒是左相在井底吸入了过多的不明气体,伤及肺腑,头上的伤也颇重,需卧床静养。”
萧弃揉了揉刺疼的眉心,一脸不耐。
“带下去。”
“是。”
无人注意到床上的人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温昭盯着眼前的纱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哪里。
“醒了,将军醒了。”
温昭循着声音缓缓扭头,在一众视线中慢慢闭上了眼睛,苍白的薄唇微启,“水。”
“快,去个人把那大夫唤回来。”
萧弃双手撑在床沿,俯身趴在温昭身前,
“不要大夫,水。”
萧弃听清楚了她的话,手臂穿过她的颈肩,小心翼翼的将人扶起来,靠在自己肩膀上,从下人手中接过茶水,温昭刚想抬手接过,便被训斥了一声。
“别动。”
萧弃将她举起的手按下,轻柔的喂着怀里的人喝下了半杯。
温昭这是才看清楚自己床边围着这么多人,萧弃,杨垣,柳儿姐,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是刚刚被下人拽回来了,扶着门框大喘气的大夫。
都围着她干嘛?
“感觉怎么样?”萧弃关切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萧弃这一语点醒了她,慢半拍的大脑突然接受到了来自全身各处的痛感,她想起来了,萧弃掉进井里,她下去救人去了。
“痛。”温昭小脸皱成了一团。
围着温昭的人群齐刷刷的望向还在门口顺起的大夫。
老大夫抹了把额前的虚汗,“有药。”
“开。”
温昭一听有药,条件反射的起身却扯到伤口跌坐了回去,龇牙咧嘴露出了痛苦的微笑,“不用了,不用了,我不痛,你们听错了。”
萧弃颔首示意身后的下人,“去拿药。”
温昭急忙抬手掰回萧弃的脑袋,“真不用。”
萧弃也不不说话,直勾勾的盯着温昭,她不死心的瞪了回去。
温昭被他看得莫名的不自在,最终败下阵来,率先移开视线,“去去去去。”
——
接下来的几个月,温昭一直躺在府里,谨遵医嘱。
“将军,你怎么出来了?”柳儿端着今日份的汤药跟在她的身后。
“我都在床上躺了几个月了,早就没事了,”边说边接过柳儿手里的汤药闭着眼一饮而尽,“你做你的事去吧,我就出来晒会太阳,等会就自己回去了。”
说罢,温昭向前几日让杨垣搬出来的竹椅上一躺,舒服的吐出一口气。
柳儿见人老老实实的躺在椅子上晒太阳,便放心的退了下去,“将军有事唤我。”
这几日萧弃似乎很忙,都没怎么来侯府看她了。
想着想着,温昭脸上松懒的表情一收,“怎么了?”
“主子。”来人俯身轻声说了什么,温昭眼中瞬间被戾气充斥。
“知道了,下去吧。”
暖风轻柔的拂过林梢,骄阳高高挂起,耀眼却不灼人,正是适合晒太阳时候
然而,想晒太阳的人却失了晒太阳的心情。
太阳渐渐西下,院外却突然爆发争执。
屋内的温昭听了片刻,并不打算理会,没有压得准许,她的院子,任何人靠近不了一点。
“安昭将军,官府接到举报,例行检查,还望将军不要让奴家为难。”门外的谢安假惺惺的道。
温昭听见谢安的声音,瞬间坐不住了,推开房门,率先看向的确实谢安身旁的男子。
那不是萧弃又能是谁呢。
谢安行礼,“安昭将军。”
温昭瞅了眼萧弃,迎上谢安笑盈盈视线,侧身让开身。
谢安嘴角的笑意加深,“谢将军。”
话落便带着人进了院子。
温昭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男子,“你今日为何会与谢安一同前来?”
等了半天并没有等来她想要的解释,却等来了谢安。
“左相在外面站着干嘛,进来啊,别忘了陛下吩咐的事情。”
温昭站在原地,看着萧弃朝谢安走去的背影,心口泛起阵阵苦涩。
本来找到他想找的东西谢安心情就不是很好,现在看着满院的士兵,更是拉下了脸,“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厂督搜搜完了?搜到什么了吗?”
“并没有,想来是地下的人搞错了,安昭将军大人有大量,应该不会计较的吧。”
“计不计较可不是我说了算的。”
“杨垣,进去看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是。”
“将军,虎符不见了。”
听到这句话,温昭一脸惊讶,“什么!虎符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不见了,你可有找仔细。”
“属下来来回回找了三遍。”
“你瞧瞧,谢厂督,可不是我不放你走,这虎符,事关重大,可不兴丢的。”
温昭看着脸色发青的谢安,心情好多了,朝院中的将士们挥了挥手,“给我把人带回军营,挨个审问。”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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