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霜终于在一月后醒了过来,没人知晓他在这沉长发梦里都见了些什么。
只是听说他醒来后,自请去封地,再不问朝中事。
走时,他托人为燕听雪送了份临别礼,言说是她二十一岁生辰迟送的礼物。
彼时燕奚正好待在燕听雪的身边,礼物拿进来她便瞧见了,是一罐护得完好的雪。
再完好,过了这个冬,总归是要化干净的。
燕听雪还是收好妥善放置于窗台,往里插了一枝折来的红梅。
燕奚没有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像程澈也得了消息,约出门见面时,也什么都没问。
至十二月初一,是韩蕲的生辰。
燕奚这日早早就起了身,在摄政王府内来回摆弄。
桌椅、餐台,她一一用心装饰,一整日都在厨房里忙忙碌碌,至韩蕲归府,她的忙碌也停了。
燕奚有些意外地瞧着他无一人的身后,“我还以为,你今日会带灵华和阿泽一同过来庆祝。”
“这样的日子,我不希望他们来。”韩蕲望向桌子一角摆放的红梅插瓶,默默道。
他走近餐桌,拉开高椅,坐了下来,目光睃巡了一遍餐桌,“又不是我一人用膳,怎不做些你爱吃的菜?”
“你今日是寿星。”燕奚道,“再说你怎知没我爱吃的菜?”
“你爱吃酸口,这做的全是清淡之食,你真爱吃?”今日他也毫不留情地拆穿她。
燕奚微顿,回道:“今日嗓子不好忌忌口不行吗?今天你是寿星,还管别人做什么?你就说你吃不吃吧。”
燕奚为他夹菜到碗里,他莞尔,唇角微弯了弧度,自在尝下。
直到最后一碗长寿面端上来的时候,韩蕲静静看着她道,“这便是你送我的生辰礼?”
燕奚点头,“我仔细想来,确实没什么可以送你的,便补你这十几年来亲尝家人做的饭。有家归去,有人在等,这样的日子总归是美好的。”
韩蕲沉默地“嗯”了一声,接过她手中的面,静看了一瞬,下了筷。
“等等。”燕奚拦住他,“许个愿?”
“嗯?”
“白岩镇里过生辰都是要许愿望的,有些地方许一个,有些地方可以许三个,既然上京没有这个习俗,我们便许三个吧。”
她晶亮的眼睛里含满期许,韩蕲望向她,还真在对着一碗面思考自己的期许。
“你这样子不对。”燕奚道,说着便给为他示范标准动作,“要这样,闭眼睛许愿,愿望可以说出来两个留一个,都说出来就不灵了。”
他有样学样,闭着眼睛思考了很长时间,这才睁眼。
对上燕奚含满期许的双眸,见她问,“前两个,许的什么愿?”
“愿明年还有你做的长寿面。”
“愿上元夜,你我平平安安。”
愿和燕奚,生生世世永相见。
他说出愿望,燕奚一噎。
按前两个的意思,第三个他不说她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神情呆滞了一瞬,顺势笑得更深,“我知道了。”
惯会这些的韩蕲如何瞧不出来。
他神色微暗,轻“嗯”了一声,再度下了筷。
夜里,他还是发泄了出来,吻了燕奚很长时间。
到十二月十五的时候,宫中尚仪和燕听侯皆以月前不想见的理由,让燕奚移居燕听侯府。
本来离上元夜不剩多少日,他们来这般迷信一手,让他们二人被迫分居,韩蕲脸黑至极,却也不得不迫着规矩答应。
期间传信之频繁要把毕之若手下的人累坏了。
至元春夜时,二人才由着夜宴见上一回,当然此宴上也带来了北方战事的喜讯,闻说孙荣娇连战连捷,当冲锋兵斩了敌方一员大将的头颅,立了头等功。
但也这并不能成为让燕奚原谅孙荣娇送回来的私信告诉她,《杨柳枝》第四册她也要编撰好的理由。
说到这个,燕奚还真是佩服她到五体投地的份。作为前线领军,她竟能处理战事和写书两不误。
她都有些后悔开发她这个新技能了。
这下好了,一发不可收拾,谁能写得过她呀!
南境那边也传来好消息,闻说谈判不成,越国小儿先动手偷袭,谁知孙策泱早有预料,领兵夜袭了他们的城池,导致他们腹背受敌,只得妥协去彻查诱拐一事。
燕奚望了望身边和对面空出的空位轻轻笑了笑,看来程澈又将阿姐唤了出去。
真的是,自从他们正大光明地在一起后,阿姐愈发不学好了,燕听侯夫妇看两个女儿都离他们预想的规划路线越来越远,只剩无奈。
还能怎么样呢,一个女婿位高权重,一个女婿是圣旨赐婚,他们只有顺从的份。
燕奚站在庭院里想得出神,竟笑出了声。
韩蕲不着痕迹地靠近她,“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没什么。”燕奚道,她瞧着花影斑驳,“我就是想,每个人都越活越好,挺好的。”
“你也如此吗?”韩蕲问道。
“当然了。”燕奚笑道,“此情此景,我便很欢喜了。”
韩蕲随她一同望向夜幕空无,“我也欢喜。”
韩蕲这种直白的时候愈发地多了。
燕奚也知道,聪明如他,应是早已猜到离别之日,这才一句句一字字,都在把自己剖开示白,反复挽留。
燕奚不是没有动过恻隐之心。
只是离别这门课,是他们每位专员必须经历的重大课题,是课堂放在第一节着重讲解的内容。
别人都行,她也必须如此。
到上元节前夕,上京已经被布置得繁华锦绣,街道尽张灯结彩,比之敬王取妻不知隆重几番,加之上元佳节的喜乐,这次婚嫁才算真正意义的普天同庆。
婚服是下午送来的,被多名绣娘联合绣制半年的华服,上面绣着缠绵的凤凰,和锦绣章纹,沉甸甸地,穿在身上有足斤重。
还有那精细华贵的凤冠,上面攒缀着数不清的珍珠和被打得极薄的金饰,礼制可同皇后媲美。
为她穿戴的礼教姑姑夸赞着她的好颜色好气度,燕奚反而嫌它们这一身压身,让她一个生性散漫的人今日也只得规规矩矩地走路办事。
不过确实,姑姑的一句话说对了,韩蕲对他们的婚礼很正视,对她这个人,十分在意。
不过这次她走了,他应当也是不会再杀燕听雪了的。
毕竟今世燕听雪于她,是很重要的亲人。
在感受到身前站立的身影时,她轻叹了一声,由着他拉着盖上盖头的自己往花轿走去。
降禧楼被封了,这一路上他都设了重重暗卫,只要过了今天,她应是走不成了。
韩蕲紧握着她的手,送她入花轿。
轿起,他也同顾寒霜一样,来了回天下共喜,所到之处贺声此起彼伏。
他心情很好,绕着城里足足转了一圈,独西南处的那座破庙他刻意避开。
到这摄政王府时也没有耽误吉时。
座上无父母,韩蕲便将韩荀和顾瑢的排位请了出来,完成拜天地,拜父母,夫妻对拜的流程。
礼成的那一刻,韩蕲好似松了一口气,亲自送燕奚回徇思居。
这对燕奚是老地方,她很是习惯,忙催促着对她恋恋不舍的韩蕲回去招呼客人。
韩蕲心下再不耐,几欲再忍,没有碰她头上的盖头,顺从她的话离开此处。
走前他还贴心留下话,说桑俞就在门口守着,饿了便同她说找些吃的。
燕奚乖巧应下,心说他不说她也会如此。
白日里,毕之若时不时来通报燕奚的情况,众人也心知肚明,拿此事同他开玩笑。
韩蕲也不恼,直白应声,同大人正常交谈。
宴中大臣第一次感受到了摄政王的平易近人,不由得暗自讨论这摄政王妃当真是盛摄政王的福星。
至夜,韩蕲应付完一切又依礼让毕之若带着年轻一些的家眷过来闹了洞房。
撒花生果子的时候,韩蕲没让,将他们都赶了出去。
此时,房内彻彻底底地静了下来,这个世界才真正属于他们两个人。
韩蕲这才来挑燕奚的红盖头,露出一张姣好的面容和稍显凌乱的头发。
“坐得累吗?”他问。
“不算累。”燕奚如实道,“你没来之时,我都在房间里吃喝玩乐睡。”
她有些不好意思,“凤冠太沉被我拿下来一日,方才被桑俞通知这才带上,因为来不及……就这样了。”
“无妨。”韩蕲道,他将她头顶的凤冠由取了下来放置一旁,“是我考虑不周,应叮嘱他们做轻一些。”
“韩蕲,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燕奚试探着问。
“自然是洞房。”
他的手抚上燕奚的脸,吻了下去。
正有此意。
燕奚忙唤起了小绿:我要进行支线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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