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头高高举起,重重落下,几下砸开大锁。
徐殊意披着披风,面无血色,在门打开的瞬间想到了百个难以言喻的画面。
门被推开,宋璟撑着窗边站着,宫女倒在远处,一双眼死气沉沉。
徐殊意忙冲进去扶住宋璟,却触摸到一手的湿润,鲜血染红了衣袖,宋璟有气无力地道:“对不起,伤了你的身子。”
徐殊意摇摇头:“发生了什么?”
宋璟:“合欢香。”
徐殊意马上明白,这是一个美人局,只可惜他们算漏了还有一个她。
“皇上驾到!”尖锐的声音响彻燕微宫。
徐殊意突然扳住宋璟的头,碰上他殷红的唇瓣,既然如此,认了这欺君之罪又如何。
宋璟只觉得眼前忽变,眨眨眼便做回了自己。
“你们……你们做什么?三哥,你竟然如此荒唐?”宋珵喜闻乐见,却故作惊讶不解,指着宋璟怒呵。
宋璟却不理他,行礼问安:“儿臣见过父皇,母后,母妃。”
俞皇深吸一口气,遏制住怒火:“有人禀报有人在此秽乱宫围,阿璟,如果是你,便是在父皇的心上扎刺。”
徐殊意:“不是殿下!是奴才,有人陷害殿下。”
俞皇:“你说,谁?难道刚刚所有人看到的都是假的吗?”
徐殊意:“皇上,有人以苏娜公主的名义求见殿下,是奴才因为与苏娜公主的一面之缘,在殿下还未苏醒时便应承下来,后来担心公主在这里等候多时,又只身前来,却不想那宫女给我下了药,只不过她没有成功。”
俞皇气地手抖:“什么药?”
宫女被人生拉硬扯着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说:“没有药,没有药。”
徐殊意步步紧逼:“你敢叫太医来查验吗?”她一把撸起袖子,“皇上,奴才不惜割伤自己,也要一份清白。”
宋珵:“你个太监要什么清白?受苦的是人家女子。”
徐殊意:“七殿下口口声声说我没有清白,女子才有,那奴才便说实话,还请皇上听完可以饶奴才一条性命。”
宋璟:“父皇……”
俞皇怒斥:“你闭嘴!”他身形微晃,被月妃搀扶住。
他深深地看了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一眼,太子已经朝着不能回头的方向去了,现在老三是他最寄予厚望的儿子,本来一切都要传给他了,想不到却又闹出这样的丑事。
徐殊意:“求皇上给条活路,奴才认罪。”
皇后:“你刚刚还在辩驳,怎么又认罪了?”
徐殊意:“奴才犯了欺君之罪,奴才是女子,所以今天的局不管她意欲何为,都无法成功。”
此话一出,众人都一惊,除了宋璟。
他稍稍握住徐殊意的手:“父皇,是儿臣喜欢她,因为她当时的境遇不好,才出此下策,儿臣愿承担一切罪责。”
俞皇一时哭笑不得,一直以来不肯娶亲的儿子有了喜欢的人本是好事,可他偏偏喜欢一个太监,不过幸好,女扮男装,要是个真太监,他这个做父皇的大概要两眼一黑了。
俞皇看向月妃,月妃撇开眼神,偏不与他对视。
宋珵:“父皇,这事谁能作证?况且,这个宫女就算是假传消息,传的又是什么,能将三哥身边的一等内侍引来?”
俞皇重重地咳嗽。
宋璟安抚地紧了紧徐殊意的手,他了解他的父皇,这样便是在心软了。
徐殊意哪里懂这些,只觉得仿佛大刀悬在头顶,不知道何时落下来的滋味还不如快刀斩乱麻。
徐殊意:“皇上,若是七皇子不信,奴才愿意被验身,只是愿求一清白。”
宫女万万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是如此,她傻眼地张着嘴,承诺她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太监明明说过,她这一遭幸运便是三皇子妃,不幸也会是大内侍的夫人,徐殊意来时她暗自咬牙,一等内侍也可以。
谁能想到,太监和三皇子有内情,甚至太监变女人的鬼事都能发生。
俞皇:“那便叫人来,也好堵了悠悠众口。”
有婆子进来,徐殊意随着进去,宋璟并不紧张:“父皇,此事是想治儿臣死罪,儿臣恳请找出幕后黑手。”
俞皇看了一眼他苍白的脸,气的不轻:“你自己看看你的伤,多年患病,刀也举不起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都能给你伤成这样,还查什么?自然有别人去查,这事结束,你就回府上闭门思过吧。”
宋璟:“那她呢?”
皇上:“欺君之罪,你说,怎么治?”
宋璟一噎,却听到月妃悠悠开口:“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皇上点头。
宋璟:“她身子不好,更何况,儿臣的病,是她治好的。”
“呵。”皇上冷笑,“脸比你都圆,她身子不好难道你好。”
宋璟:“儿臣习武久了,愿替她受罚。”
俞皇气极反笑,他这个木头脑袋的儿子,多大都是一样的木头。
一直没说话的皇后说:“阿璟有这份心已经是难得,月妃妹妹这么久都盼着儿媳,皇上就给人家打了可不像话。”
皇上:“月妃说的活罪难逃嘛。”
月妃:“我的意思是,逐出俞都,永世不得回来。”
宋璟:“母妃。”
月妃不理他:“皇上觉得如何?”
皇上:“啊,也是个主意。”
皇后:“月妃妹妹,既然阿璟喜欢,为何要让她离开?”
月妃:“女扮男装欺君之罪,足够让她死一次,一个犯了这样大错的人若是真嫁给阿璟,未来皇宫会乱成什么样子?”
“皇上,防患于未然才是正事。”
他的母妃永远知道打蛇打七寸的道理,叫宋璟不能反驳。
如果不是灵魂互换的意外,或许在知道徐殊意女扮男装的那一刻便是他下死手之时,便不会有后来的心动与真心真意。
皇上:“阿璟,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宋璟:“父皇,作为臣子,儿臣觉得母妃说得很有道理,作为宋璟,儿臣依旧愿意承担一切罪责。”
皇上:“那就将殊意,逐出俞都,非召用不得回都。”
一块大石头砸下来,将徐殊意压地喘不过气来。
她紧紧地揪住衣服,领她走来的婆子上前禀报,证明她就是女子。
徐殊意看向跪在地上的宋璟,她以为这一次置之死地而后生,便可以以女子的身份陪他在身边。
月妃:“殊意,你可以回府收拾一下东西,今日便离开。”
徐殊意:“皇上,奴才斗胆,愿接受杖刑鞭刑,请求皇上不要让我离开俞都。”
十几年了,哪怕这里她住得不够好,却也像家一样,从前她以为宋璟会杀了她,不惜一切也想逃,可现在,她不想逃了。
他说过,心悦于自己。
皇上:“阿璟为你求情,只能免了死罪,让你离开俞都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不要不识好歹。”
月妃:“来人,把三殿下请出去。”
宋璟是被人架出去的,他同徐殊意做口型,告诉她“别怕”。
徐殊意低下头,难掩落寞与悲伤。
没有宋璟,她又重新成为这世间无依无靠的浮萍,无人可依,无处可去,无家可归。
徐殊意眼中含泪,她低头摸掉,所喜不能相守,所厌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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