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夜话聊观掌中棋

“你我倒好,马上奉旨成婚,大可两耳不闻窗外事,可上官榆呢?”林倾婉走近姜清泉一步,“他该怎么办?京中现在都传他什么你知道吗?传他品行不端,传他患有隐疾,你让他日后还怎么议亲?”

“上官榆,上官榆,你眼里就只有上官榆吗?”姜清泉猛地抓住林倾婉的双肩,指尖用力,神情激动,“阿婉,你我也是挚友啊,你我之间也有情谊啊,你只是失忆了,不记得了,可我记得啊!你相信我,我从没想过要害你和上官榆,我真的是在救你,你信我。”

“放开我!”林倾婉挣开姜清泉的双手,向后猛退几步,伸出手,阻拦姜清泉前进,“你别过来。”

姜清泉僵在原地,双手无力地垂下:“对不起,我吓到你了吗?”

林倾婉喘着气,没有回答。

“我…”

“你不用再说了。”林倾婉打断姜清泉,“成亲的事宜,自会由我父母去操办,成亲前,我们就不要再见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林倾婉说完,逃也似的离开,她总觉得姜清泉有哪里不一样了,一时间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一样。

只一点她很清楚,她绝不能再跟姜清泉聊下去了,现在的姜清泉情绪太不稳定了,看上去随时都会发疯。

天色这么晚,宫道上又没几个人,林倾婉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她只能选择离开。

林倾婉快速走到宫门口,春分已经架好马车在等她。

坐上马车的那一刻,她终于将心口憋的气吐出。

……

酉时,阳春楼,二楼雅间。

上官棈离开皇宫后,回府换了一身素色的衣袍,坐在雅间里等林倾婉。

“那小子没对你做什么吧?我应该在等你一起的。”上官棈语气懊恼,把一碗蛋花汤推到林倾婉面前,“先喝点东西暖暖。”

林倾婉端起汤碗,抿了一口:“不怪你,谁知道他今晚抽的什么疯,竟直接对我上手,吓我一跳,我记得他从前不这样啊?”

“谁知道呢?”上官棈递给林倾婉一双筷子,“他的事等会儿再说,我要先跟你讲另一件事。”

“你可还记得霍家二郎?”上官棈神色一正。

霍家二郎,大夏将军霍毅之子,前两年刚成为主将,被他父亲调来与上官棈对线。

他为人狂野,出其不意,与他对线要时刻紧绷神经,短短两年,打得上官棈筋疲力尽、喘不过气,十分棘手的一个人。

“记得,他怎么了?”林倾婉放下汤碗,直视上官棈。

“霍二很有可能入京了。”上官棈神色凝重,“他已经连着七日不曾找过我的麻烦,这完全不符合他的行事风格,据探子来报,前两日有几个商队途经边关小城,一路向大齐来,我们猜测,他很有可能混入商队之中,潜入京城了。”

“霍二为什么要冒着风险潜入大齐?目的是什么?”林倾婉询问。

“我年初回京时,你给了我一些你制的毒。”上官棈说,“我上次与霍二对线,抹在箭上射出去了,没射中霍二,他身边那位军师替他挡下了。”

“此后他便消停了七日。”

林倾婉接过话语:“他的军师中了毒,军医诊脉后,发现想配制解药,需要一味大齐才生长的银落草,便潜入大齐寻药?”

银落草是一种极为娇贵的草药,它对生长环境的要求苛刻,目前只在大齐生长,由大齐国师养在皇宫里,每年几百颗种子,只有一颗存活,数量稀少,却有不可替代的强大药性。[1]

“正是如此。”上官棈低眉叹气,“不过,这都是我们的猜测。”

“查过城墙守卫的记录册吗?”林倾婉说,“商队入京都要登记在册,霍二若是真的潜入京城,总会留下痕迹。”

“问题就出在这儿。”上官棈眉头蹙起,眼里充斥着不解,“没有,我们什么也没查到。我回京第一件事就是给皇上传信,派浮光去要了记录册,可记录册上完全没有霍二来过的痕迹。”

浮光是上官棈手下的副将,行事干脆利索,从不出错。

“怎么会?”林倾婉眼眶微张,对这个结果显然也充满疑惑,“那霍二长什么样啊?记录册上不是会登记身高体型吗?脸上若是有刺青、疤痕一类的明显特征,也是会登记在册的。”

“霍二此人古怪得很,上阵时总戴着一副黑色面具,只露出眼睛,我与他对线两年,从未见过他的真容。”上官棈道,“我们只知道,他身高五尺多一些,身形偏瘦,有一双霍家祖传的天水色眼睛。”

“天水色的眼睛?”林倾婉吃惊,“我只在书上见过,现实中真有人长这种眼睛吗?会不会是伪装?”

“不清楚。”上官棈摇头,“他父亲也是一双天水的眼睛,但他哥哥就不是,我们对他的了解实在太少了,无法判断。”

“即便没有瞳色特殊的人登记在册,那身高体型呢?也没有吗?”林倾婉询问。

“有肯定是有的,登记在册,与霍二体型相似的男子一共六个,浮光一个一个去查了,都是本国人,邻里街坊都叫得上名字。”上官棈顿了一下,“浮光办事向来稳妥,应当不会有错。”

两人你来我往交谈着,桌上的酒菜也见了底。

上官棈吩咐人将盘子撤下去,把棋盘摆在桌上,他每次遇到想不通的事,都会通过下棋来整理脑中思绪。

“这件事,阿婉怎么看?”上官棈把棋盒递给林倾婉,

“两种可能。”林倾婉自然地接过装有白棋的棋盒,“其一,霍二根本没有入京,放出假消息骗你,引诱你回京,调虎离山,趁机攻打。”

“其二。”上官棈率先在棋盘上落下一枚黑子,林倾婉紧随其后,落下白子,“霍二入京了,但他比你我想得更会伪装,或者说,我们对他的了解实在太少,以至于我们根本找不到他的踪迹。”

“若是第二种,他即是来大齐寻药,我大可自请看守国库,守株待兔。”上官棈落下黑子,吃掉林倾婉一枚白子,“可若是第一种,我便不能在京中久留,以免他乘虚而入。”

该怎么办呢?

上官棈在脑中思索着,手里的棋子不停,他已经吃掉林倾婉许多白子,在棋盘上占据优势。

林倾婉不疾不徐,再次落下一枚白子:“这正是你为难的地方,你不确定霍二究竟有没有入京,就也不确定自己到底要不要离京。”

新落下的白子很快又被黑子吃掉,上官棈摆弄着手中的黑子:“是啊,如果是别人,我或许还可以交给浮光,可霍二不行,这人武功高强,为人又十分难缠,我担心浮光牵制不住他。”

眼看上官棈的黑子紧紧相逼,将林倾婉的白子围住大半。

林倾婉思考一瞬,在上官棈的黑子后方落下一枚白子,白子将黑子吃掉,打断了黑子的进攻。

随着第一枚黑子被吃掉,林倾婉的白子逐渐展露攻势,一枚又一枚,原本逐步逼近,意为进攻的黑子落入白子的包围圈,无处可逃。

上官棈拿起一枚新的黑子,握在手中。

良久,他手一松,黑子重新落回棋盒,随之,是上官棈无声地叹气:“我输了。”

“阿婉的棋风真是愈发让人捉摸不透了。”上官棈苦笑,“明明执的是白子,瞧着却比黑子还要有杀气。”

“你的顾虑太多了。”林倾婉把棋子收回棋盒,递给上官棈“一味地防守,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的境地,以攻为守,主动出击,才能博得一线生机。”

上官棈接过棋盒:“那依你看,我该怎么办呢?”

“嗯…”林倾婉仰头看向天花板,思考片刻,“我明日一早给你传信吧,容我今晚好好想一想。”

“好。”上官棈点头,“边关的事基本就是这样,说说京中的吧。”

“还真有个事。”林倾婉说,“你有注意到建顺帝今天身上的气味吗?”

“气味?”上官棈仔细回忆一番,“就是他平常所用的龙涎香啊。”

林倾婉却轻轻摇头:“不,不是龙涎香,是跟龙涎香气味相近一种药香,是沉苓草的味道,那草药性极烈,一般人不会用的。”[2]

“只有将死之人,才会用它来吊命。”说到这儿,林倾婉与上官棈的脸色都沉下来。

两人脑海里不约而同冒出一句话:“大齐的天要变了。”

“宫里一定发生了我们不知道的事,妃子们肯定比我们更早察觉皇帝的异样。你最近与皇子们不要交往过密,太子也不行。”林倾婉轻声嘱咐,“大局未定,我们谁的阵营也不能站,尤其是你,你手握兵权,肯定会成为皇子们的拉拢对象,你切记与他们保持距离。”

林倾婉话语一顿,抿了抿嘴,还是说道:“记得转告上官榆,让他也注意些。”

“嗯。”上官棈应答,“我记住了。”

他抬头看了眼窗外:“天色不早了,今日先聊到这儿吧。”

“对了,你与姜清泉的婚事,我知你不愿,但毕竟是皇家赐婚,阿婉且先忍一忍。”上官棈竖起一根手指,“一年,最多一年,我定会帮阿婉和离。”

“怎么帮,用你的军功换吗?”林倾婉眸光黯淡:“不值得。”

上官棈眉眼含笑:“我们阿婉这么好的女孩,值得世间最好的一切。”

“今年战事吃紧,边关缺钱少粮,打得很吃力。“上官棈站起身,”等明年开春,边关稳定,我就自请回京,到时我替你与皇帝谈判。”

林倾婉也跟着起身:“谢谢你,再说吧。你连日奔波,早些回去休息吧,我想去寺庙一趟。”

“这么晚?”上官棈不太放心,“用不用我派人随你一起。”

“不用,我有春分和秋水就够了。”林倾婉打开雅间的门。

秋水是林倾婉的暗卫,武艺高强。

林倾婉与上官棈并肩走出雅间。

走在二楼廊上,林倾婉垂眼向廊下看去,那里有一个舞台,是阳春楼平常用来演出的地方。

忽然,林倾婉脑海里闪过几个片段,她一把拦住刚上楼的小二:“这里,前几日是不是有个蒙眼女子?弹琵琶的。”

小二盯着林倾婉看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啊~客官是您啊,您说的应该是小姜姑娘?”

“客官不记得了吗?”小二挠挠头,“前两日,您来这儿吃饭,还赏给小姜姑娘几两碎银呢。”

“她现下人在何处?”林倾婉询问。

“不知道。”小二耸耸肩,“她被人赎走了,好像就是客官您赏她银子那日。”

[1]和[2]都是作者信口胡编的药材,如果真实存在或有雷同纯属巧合[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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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皇家赐婚[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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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她拒绝救赎文学
连载中贺枝舟 /